“曲了了,你竟然敢对我娘下黑手!”
方才那一幕曲娇娇看得一清二楚,要不是曲了了这个贱蹄子踹了她娘一脚,哪还有这一出儿。
对方人多示众,不可硬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曲了了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理,抱着脑袋就开始哭天抢地地嚎了起来:“你们不就是欺负我没娘吗,也犯不着诬陷我啊,就因为我看见你夜里没人的时候进了奶的屋,你就要婶子打死我!你不想让我说出去就直说,至于要害我性命吗!”
汪氏坐在地上听得眼皮直跳,曲娇娇也是心头一突,悄悄瞄见杨氏脸色青黑,咕咚一声就跪了下去,连连喊冤。
“奶,你别听曲了了胡说八道,她这分明是急眼了,胡乱攀咬!”
不就是演戏么,欺负谁不会是怎么的!
曲了了也豁出去了,什么大家闺秀,什么温柔可人,统统见鬼去吧!
她现在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村姑!
“奶啊,我也是你的亲孙女,你可不能偏心眼,你仔细想想,我啥时候骗过你!”
这话是说到点子上去了,谁不知道老曲家的三丫是个孬的,撒谎?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老太太心中拿定了主意,这事儿就是汪氏母女两个搞得鬼!
这两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忒丧良心!背地里摸进她屋里头,指不定是朝着那点儿银钱去的!
老曲家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一直没分家,因这,钱粮都捏在杨氏手里头,杨氏越想越觉得可信,心里头对曲娇娇娘儿俩生出几分不喜。
跟她那个娘一个德行,黄鼠狼成精了似的!天天贼眉鼠眼地,不知道心里鼓的啥坏水!
“行了!都别鬼哭狼嚎的了!往后我屋里你们都少去!”不是明说,可话里话外分明定了曲娇娇的罪。
曲娇娇有个秀才爹,从前在杨氏跟前也算是得脸的,要不咋能让她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
曲了了坑着头,没人注意她嘴角的笑意。
扮猪吃老虎?装傻充白莲花?这是她强项啊!
曲娇娇这点儿火候在她眼前可不够看的,更何况她可没撒谎,“曲了了”是真看着了,要不哪能挨汪氏一顿胖揍,给活活揍死了。
“哎呦!这是做啥呢?”张氏打门前路过,屋门大敞四开的,她看够了热闹不免进来冷嘲热讽一番。
她可是老早就看汪氏不顺眼的。
呸!狗眼看人低的浪蹄子!不就是嫁个秀才么!到了不还是陷在农村出不去?得意个什么劲!
张氏身后跟了个拖油瓶,是个虎头虎脑的子,冒着鼻涕泡,进屋就朝老太太身前奔。
“奶的乖孙儿,可别摔着!”老太太对曲效敬这个孙子宝贝得很,当成心头肉似的。
见曲效敬忽然避开老太太的手,朝她走过来,曲了了眉头一皱。
果然,曲效敬一把薅住曲了了的头发,左甩右甩地,头皮都快给他拽下来了。
“撒手!”曲了了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句。
曲效敬年纪,可脾气大着呢,听见曲了了的话,不但没撒手,薅得更使劲了。
他跟他娘一个德行,从前可没少祸害曲了了。
曲了了也被他挑起了火气,趁没人注意,照着曲效敬的大腿里子恶狠狠地拧了一把,瞅把他养得肥头大耳的,让他知道知道啥叫疼!
曲了了这一下可没留情面,莫名其妙被车撞死,莫名其妙到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一肚子火气正愁没处撒呢!
旁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见曲效敬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老太太和张氏的心都揪了起来,尤其是张氏,一把拉开曲效敬就疯了似的朝曲了了扑了过来。
“死丫头片子!你是不是下黑手了!”
曲了了费力地蹬开张氏,面上一阵委屈:“二婶子你没看见弟扯我头发吗,我躲都来不及,咋下黑手!”
说完,又指着头上肿起老大个包的汪氏:“说不定弟是叫她给吓的!”
张氏这才狐疑地看了眼汪氏,见她蓬头垢面地坐在地上,头顶的包还直往外淌血,还真有些信了曲了了的话。
“二婶子你要是不信,我领弟出去一会儿,保准他不哭了。”
说完也不等张氏点头,扯着曲效敬就朝外走。
曲效敬年纪是,可他不傻,刚被曲了了修理完,咋说都挣扎着不肯走。
曲了了背对着旁人,眼珠一瞪,曲效敬顿时不敢动了,凭曲了了拉着他出门去。
老曲家打祖上就在十里营子,十足的穷乡僻壤,老祖宗没给留下什么银钱和土地,就一个破落院子几间简陋的房舍,曲家一大家子,除了出嫁的姑,三个成家的儿子跟天天不着家的曲老四就挤在一个院子里。
曲了了扯着曲效敬走到泥胚墙角边,见四下里无人,曲了了胡乱在袖子里掏了两把,朝曲效敬笑眯眯地说道:“三姐这儿有好吃的,你听话,我全给你。”
曲效敬人不大,却随了他老子娘的精明,像是听不见曲了了的话一般,半晌也不应。心里想着等会回屋,非得跟奶好好告她一状不可!
瞧他曲效敬咬牙切齿的模样,曲了了知道他不信,变戏法儿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俩金黄色冒着油沫沫儿的肉段。
这回曲效敬懵了,瞪着曲了了手上两条金黄,使劲儿吸了吸鼻子。
曲效敬眨巴眨巴眼睛,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我可告诉你,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这可费了我好大功夫。”
曲了了不等他张口,自己先吭哧吭哧嚼了一个。她这副身板儿也不知道是几天没吃饭了,饿得曲了了前胸贴后背。
可把曲效敬给馋坏了,他个子,一把拽住曲了了的一角踮起脚尖往上够。
曲了了把手举得高高的,没好气地说道:“往后你要是听我的话,想吃啥好吃的都行,要是敢告诉别人,那你就朝你奶要肉吃去吧,看她能不能给你变出来。”
曲效敬打就贪嘴,老曲家穷得叮当乱响,一年到头儿都难见个油梭子,更别说是肉了。
当即重重地点头:“行,你说啥我都听你的。”
这回曲了了才满意,拍了拍曲效敬的脑瓜儿装得跟大人似的:“这才乖,不过你就是说出去了也没人信你,指不定奶还以为你疯了,把你跟村头儿的老疯子关到一起去。”
曲效敬抓着肉段啃得津津有味。香!真是太香了!长这么大头回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往后要是能让他可劲儿吃,让他干啥都行!
曲了了看了眼蹲在地上把肉哼哧哼哧往嘴里塞的曲效敬,心里感叹,果然啊,古今中外,忽悠一个屁孩儿只需要拿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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