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渠安周砰的一声拿剑斩断了帐中烛台！
帐中跪着的传信兵大气都不敢喘。
治元多半跪在帐中劝告：“王！退兵吧！”
“退兵？”沮渠安周转身轻蔑一笑，“我北凉的兵力折了大半，退什么兵！”
治元多感到自己的心扑的一蹿。
“调兵过去！山上的石头有扔尽的时候，那些箭矢有用完的时候，你信不信，他们最多不会超过三万人！等到他们弹尽粮绝，就给我上山杀光那些汉人，趁势攻下宣化！”
“此刻宣化没有守兵，正好打进去，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攻不下宣化”沮渠安周喘着气，拿手指一指帐中将领，声音压抑着低沉的愤怒和锋锐的骄傲，“我要你们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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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姑娘！箭射完了！”
代未昭扫了一眼伏趴在山上搭弓射箭将士们。
手中掂着两三只箭矢，背上的箭囊大多空荡荡了，都眼巴巴地望着她。
代未昭轻轻唔了一声，没有说话，抬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抡了两圈，一把抛掷了出去！
有她这一示下，将士们都看懂了，纷纷弯着腰在地上捡碎石头往山谷里扔。
这动作看起来有些幼稚，一时间山谷里倒又是一片狼哭鬼嚎和听懂的喧哗叫骂。
代未昭将手中铁剑斩到山上的一颗粗壮的树干里去。
大树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摇晃两下。
代未昭满意地插着手看那大树两眼，转头问一旁的小兵：“草堆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粪便什么的都泼上去了吗？”
这是一个有气味的问题。
小兵面上浮现出一点怪异的神色，但还是依言拱手回答：“泼、泼上去了。”
代未昭点点头，俯身负手看向山下。
山下沮渠无讳看不见人影，而其他匈奴士兵正在破口大骂，一面慌乱地用手臂试图阻挡那些弹跳到身上脸上的小石子。
但小石子的攻击力当然有限，野利刚拔剑狂喝：“进攻！”
厮杀声里，匈奴冒着石子冲杀上山，横蛮地向山头攀爬冲撞上去。
石头的攻势更微弱了，显然是山上的石子都几乎被扔光了，士兵们精疲力竭之下也扔不了很重。
野利刚咬紧牙关，看着士兵们大半已经爬到了半山腰处，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暗暗
“滋----”的一声响，一个草球被从山顶抛了下来，滚落的瞬间草球上着了火，红彤彤地燃烧起来！
野利刚是北凉少有的还读点书的将领，直到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才轰的一声劈过一道闪电，想起百八十年前瓜州之役，霍老将军在山岭上烧得烟熏火燎的战绩。
刹那间无数滋味流转，仿佛回忆起了自己父亲那一代，被霍家人支配的恐惧
不，不是霍家人，而是整个汉人！
这些该死的，狡猾的汉人！
沮渠无讳咬牙切齿，躲在石头的缝隙里，勉强掩护自己。
他对自己身边的卫兵说了几句，卫兵迅速钻出去说话，大声传令：“不要再上山了！撤退！全部撤退！退到谷底！”
当然不用他们说士兵们也意识到了。
火球的威力看着渗人实则有限，毕竟山很高，当火球一路滚到山脚下时，只剩下一堆草木灰了。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小石块攻势不猛的原因。
上面根本就在等着他们上山迎头痛击。
此刻退出去也不是，山谷口的兵力更雄厚。
留下来也不是，这根本就是被人摁着打。
沮渠无讳四顾一番，迅速有了决断：“派人佯攻，上去几波人后，等着他们推火球下来时，就立刻向下撤退。”
火球，也有用完的时候。
果然，很快，虽然并不明显，沮渠无讳还是发现山顶上下来的火球已经有限了。
他冷笑一声，这才从石头缝隙里钻出来，一挥手中剑，抬头冲着山谷上方狭窄的苍蓝色一线天，高声呼啸：“进攻！”
四面八方的响应虽然疲倦，却依然带着不曾透支的斗志。
沮渠无讳抬起头来，看着山峰上的一袭白衣险恶的笑了。
但是他没看清，那个白衣也对着他眼波流转，弯出了一点诡异的笑容。
山峰上的一点青翠微微摇晃了一下，接着以风难以吹出来的幅度猛烈地甩动了起来。
沮渠无讳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瞪大了眼睛呆呆看去时，便看见山顶上的一棵树被白色的袖子怀抱起来，以吊诡的姿态捎带着新鲜的泥土被平折九十度。
然后噗地一声一甩，从山峰上磕磕绊绊地滚了下来，直冲着自己扑哧扑哧地扑进怀里！
沮渠无讳被这非人的场景吓傻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还要闪躲。
在他被砸晕砸残，失去意识之前，沮渠无讳眼前一黑。
空白的脑子里想起来的只有前两天他新学到的一个骂人的汉字。
日！！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力气这么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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