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欣然来到小学门口,周洲还是骑着他的那辆摩托车,染了头发,一半杀马特一半飘柔,戴着墨镜,穿着牛仔裤,像流星花园里f4的合体,这是她以前觉得他很帅气的打扮,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怎么看都不伦不类。
顾欣然来到周洲面前,很客气地问:“你还好吧?”
“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顾欣然已经见了他本人,看他精神还不错,就感觉无话可说了。在“你还好吧”、“我很好”的一问一答之后,空气就像突然的凝固,两人都不知道该再问什么了。
很久不见的人,一用这个话开头,就说明两人现在毫无关系,只剩客套,再往下,也只能是无话可说。
周洲本来准备了很多话,但他不善言辞,顾欣然问完,他下意识地说出“我很好”。
其实周洲想说,自己过得很不好,但他说不出来。
他说的“我很好”,是要告诉顾欣然,他越来越接受现实,接受自己和她之间人生差距越来越大的事实,但他更想告诉顾欣然,哪怕有距离,也不影响自己还爱着她。
可是,他找不到理由,把这句话说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那句“我很好”包含的意思,顾欣然能不能明白。
顾欣然说的“我也很好”,只是想告诉周洲,自己离开了你照样可以生活得很好,那时候依赖你,只是因为自己太年轻。她的话很轻描淡写,说得也很坦然,她知道,周洲应该听懂了。
周洲从顾欣然的语气里,确实知道她明白了,顾欣然的这个话,根本就没有深意,就是简简单单的——她确实过得很好。
他们俩就这样尴尬地面对面站着,也立刻在心里明白,他们之间已经没有爱了,真的,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来。
“我带你去兜风吧。”周洲打破了沉默,他不善言辞,只会用行动来表示。
“不了,等下就吃饭了。家里有客人,我得回去。”顾欣然拒绝。
周洲没有想到她用如此简单的理由就把自己拒绝了。
他接到电话,顾欣然说要在小学门口见面,就马上挂了电话,他想象着她是如此急切地想见到自己,就憧憬着和她再来一次两年前的激情。
他盲目地自信,自己的魅力足以征服世上最难驯的母马,更别提是久别重逢的旧相好。
他以为自己可以让顾欣然更深刻地烙印自己的形象,却不曾想是顾欣然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他的自尊心一下子像被一把大锤给砸出了裂隙。
“你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我没有变,是你变了。当初你把你小女朋友带回老家,就应该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我在那边需要用钱,需要资源,需要别人认可,这些她都可以帮我,但我更爱你。”
“这些都与我无关,不是吗?”
顾欣然的反问,让周洲不知道该怎么接。他想说,“怎么会与你无关,我都是为了你。我到那边是因为你爸妈让我离开你,我到那边是想挣钱给你花。”
可是,他说不出来,这些话说出来会被打脸的——自己到了那边,不仅没有挣到钱,而且有了同居女友,那句“都是为了你”,显得无比虚伪。
“好,不聊我了。说说你吧,我看到你给我qq留言了,我也给你留言了,但你没有回我。我没有想到你会复读,不过,复读也好,可以选更好的学校,我相信你可以考得更好的学校。”
“谢谢。”顾欣然惜字如金。
“你说你有男朋友了?”
“这似乎与你无关。”
“你不怕我叫我几个兄弟去教训教训那个小子吗?你毕竟曾经是我的女人,没有我的允许,我可不让其他人碰你。”周洲还跟以前一样,做事情只会用这个手段。
顾欣然跟周洲在一起那么久,当然知道周洲以前对其他人说这样的话,只是用来吓唬人,但她还是怕有万一,于是说:“你可别胡来,只要我男朋友有一点点委屈,你也别想好过。”
周洲原希望顾欣然服软,但没想到她会这样硬气,他开始吃醋,问:“你就这么紧张你的新男朋友吗?他有哪点好,你是不是已经跟他上床了?”
顾欣然内心觉得悲哀,自己以前怎么就喜欢这么个粗鄙的人。“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好,只是因为我的身体吧?”
“我问你,你是不是跟他睡了?”周洲有点气急败坏。
“你这不是脸皮厚,你这是不要脸。你难道觉得天下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样,只能用拳头和下半身解决问题吗?”顾欣然也不客气地说。
周洲听出了顾欣然的意思,他把火气慢慢压了下来。
其实他在深圳跟小女朋友同居的时候,就已经接受顾欣然远走高飞的现实,但他希望顾欣然到了大学再找男朋友,而不是在这样一个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地方找,而且,他也觉得高考前谈恋爱会影响学习,不然自己也不会那么久不联系顾欣然。
周洲语气变缓,说:“对不起,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好好准备高考,你们这样毕业就会分手,何必呢?”
“我说了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也别想对他做什么事情,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但我真希望,哪怕你是为我好,你也不要做任何对他不利的事情来。”
“如果他很爱你,而且有本事给你幸福,我不仅不动他,还会祝福你们。”
“我相信他会的。”顾欣然知道周洲既然答应不找李可麻烦,就一定不会食言,她想想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就回到来见他的目的,继续说:“我想提醒你一下,听说广东那边有种很厉害的传染病,你过完年回去的话,一定要注意身体,出门记得带口罩。”
“你真的不怕我去见见你的男朋友吗?”
顾欣然已经转身要走,听周洲这样问,头也不回地说:“如果你见他的话,你会自卑的,所以我奉劝你不见为好。不过,打听打听倒没有问题。”
顾欣然走了,留下周洲在原地愣神。
爱情就是这样,不是每个人,在你后悔以后都还能站在原地等你。
周洲没有想到经历过一次失恋,一次高考,会让顾欣然的内心变得如此强大,她强大的气场,左右着两人见面的每一次对话。“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窝在自己怀里帮他拔胡子的小女生了。”周洲想着,不禁摇了摇头也对那个能够驾驭如此强大气场的某某有了兴趣,“我总该见见他。”
他想到这里,感觉自己又有了斗志,“轰轰轰”地点火,伴着远处的鞭炮声,骑着摩托,飞驰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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