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心念电转，猛地想起天使少女的圣剑。从那个射出热能流的孔看进去，里面有蓝色的星星点点的光芒……
“当然啦。”诺亚假装不在意，“因为你的圣剑里用的就是这种东西嘛。我们既然要复制你的圣剑，当然需要材料……你叫它能源石啊？我们叫它神圣石的。”
“你……”少女的脸色由红转青，站了起来，“你拆了我的圣剑？！”
“没有，开玩笑的。”诺亚赶快澄清。“不过从你的反应我也看出来了，圣剑里的确用了这种东西。我有个疑问啊……为什么在这种石头旁边，魔女们不能使用魔力，但是在你的圣剑旁边，她们的魔力却不受影响呢？”
天使少女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又被套话了。“你……你……”
“这个问题我们可以研究一下。对了，你不是说饿了吗？想吃什么？”诺亚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午饭你也没吃吧？摆在你房间门口了，可能有点凉了不好吃……晚上我们吃的是牛肉吧……”
天使少女瞪着眼睛，鼓着腮帮，像是打算咬诺亚两口出出气。简在旁边颇为有趣地看着诺亚，微笑着不出声。
“我去跟厨房说一声……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厨房吧，刚出锅的才好吃……热腾腾的牛肉汤，里面放洋葱、苹果、卷心菜、胡萝卜，撒一把豌豆，再来一点葡萄酒。出锅后撒上黑胡椒粉，热辣可口……把面包切成块泡在里面，又香又有嚼头。”诺亚数着食物，看着天使少女的表情，“地面上就是这点好，吃的东西种类比较多，营养比较全面……”
结果最后还是把天使少女骗到厨房去了，顺便还带上了简。三个人坐在板凳上看着炉火上用锅炖的汤，诺亚不时切一点什么扔在里面，絮絮叨叨说着话。
“……现在香料还是不全。从海商那里买了一些南方的香料，但是我想要用的都找不到……现在有了桂皮、姜、蒜、黑胡椒，但是还没有找到丁香和草果，其他的更没有了……”
“……有一道菜是这样做的，用猪骨汤，煮一堆各种海鲜啊、鸭子啊猪蹄啊什么的，慢慢慢慢煮很长时间……煮好以后那香味啊，能让最虔诚的神父翻墙过来吃……不过我还没做过，以后有机会可以试试……”
“……我们这里的麦还不错，可以做很多很不错的食物，只是脱壳有点困难，以后我设计个机器改进一下。用麦粉做成很细很长的样子，煮熟了放在牛骨汤和牛肉汤里，也会很好吃……”
“……所以其实做牛肉汤，最重要的是先把牛骨头烤裂，然后再放在锅里慢慢炖。可是现在没法烤，烟太大，会带很大烟味，就不好吃了。要是有能操控火焰的魔女在就好了……或者凯莉你的圣剑要是能降低一下温度也行……”
天使少女听见诺亚要用她的圣剑做烧烤，用力地哼了一声。
“……你看，其实是有很多用处的……你的圣剑温度这么高，砍人很好用，一刀两断。如果温度能低一点，喷出的热能流短一点，就能变成很好的焊枪，能把金属连接在一起。要是温度高一点，热能流细一点，就能用来切割金属，就像是用热刀子切黄油那么方便。这不比用来砍人好多了吗……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完全是在浪费……”
“……不知道你们天空城对能源石研究到什么程度了，是不是靠能源石才飞上天空的。现在在地面上，教会圣城会出售能源石，不过他们把它叫做神圣石，主要是当做宝石来用。可能只有在教会圣城底下才有比较大的矿脉吧……我猜这种石头有转化能量的作用，或者能够存储能量再放出来，不知道对不对……你的圣剑能用多久？总不会能一直用下去吧？等它没有能量了，该怎么办呢？”
天使少女不说话，看起来心思都放在锅里的牛肉汤上。简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听着。诺亚觉得简现在已经放松下来了，过来就是来看戏的。
诺亚在砧板上用力切着硬面包，把它们切成块。“传说你的族人带着城市飞上天空，我觉得可能和你的翅膀是同样的原理。我大胆假设一下，你的翅膀、光环和圣剑都是同一种技术，那么神圣石在其中的作用，就是作为能量的来源。这很好啊，便携，能量密度看起来也不低，除了价格贵一点以外没别的缺点。要让一座城市都飞上天，可能需要许多神圣石吧？不如我们合作，想办法让天空城降下来，把神圣石都卖掉？慢慢卖的话，一定能赚很多钱。”
天使少女又哼了一声，看起来对诺亚这个钻到钱眼里的家伙很看不惯。
“我只是提出了一个想法，不用这么鄙视我吧？”诺亚盛出牛肉汤，撒上黑胡椒粉，又把面包块扔在里面。“做技术也是一样嘛，先提一个设想，做一个实验性质的原型出来，然后改进，最后想办法把它大批量低成本生产出来……你们也是这么做的吧？”
天使少女拿着勺子安静地喝汤，不说话。
“这样吧。”诺亚端了一碗汤给简，还是对着凯莉说话。“你要是帮我做一把刚才说的焊枪，我就做个蒸汽机出来给你玩。给你看看水能有多大的力量，看看凡人的智慧现在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你又能知道什么智慧……”天使少女声嘀咕。
“我知道能量相互转化。”诺亚自己也喝起汤来。“木柴和煤炭燃烧的产生的热能传递给水，让水变成蒸汽。在一个密封环境里，蒸汽体积比水大得多，产生的压力能推动活塞。活塞通过连杆推动飞轮，飞轮旋转起来就可以带动其他机械。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这些能量，但是它们的确是可以转化的。”
天使少女愣了愣，手里的汤勺忘了放下。
“而木柴、煤炭的能量本来也是来自太阳能，它们只是存储了一部分太阳能，通过燃烧就能释放出来。把石头举到高空它会带着势能，把石头一脚踢开它会带着动能。还有些别的能量……总之我们要做的，是让这些能量为我们服务，把人解放出来。这样，你说的能源石就是很重要的东西。实在不行，我可能也只能拆开你的圣剑、翅膀看看，了解一下它是怎么存储能量的。”
“你们居然知道……”天使少女更吃惊了，微微张开嘴，“为什么我们没有听说？为什么教会没有告诉我们？”
“因为教会不知道。”诺亚又喝了一口汤。“在大陆的大部分地方，人们也不知道。确切地说，目前可能只有我知道。所以说你来对了地方……要是你在别的地方说了这些东西，会被当成异端邪说，会被烧死的。”
天使少女沉默了一会儿。“你还是在骗我……怎么可能……”
“抱歉给你留下了不好的第一印象。但是如果我们换一种方式见面，可能就不会这样了。比方说你可以问问简，我们一直就是很坦诚的。”诺亚摊开手，“而且我可以证明我说的东西，只要你用造圣剑的方式帮我造一把焊枪就行。虽然没有焊枪我也能造出蒸汽机，但总归是效率低了一些……”
“我要想一想。”
“当然。我已经让铁匠们去做零件了，可能需要两天时间才能做好。明天我可以给你展示一下另一种能量转化的方式……其实你应该听过它的效果……用这种方式，昨天我们才打退了那十几个刺客。”
“那种呯呯的声音？”天使少女很快就反应过来。
“对。现在不能给你展示，否则可能整个城堡的人都会醒过来。声音太大了。”诺亚拿出一颗子弹给凯莉看，“就是这种东西。今天我跟你说过的武器，其实就是这么的一个东西在起作用。”
凯莉把子弹放在手心，在炉火的光芒下细看。子弹光滑的外壳反射着火光，照得少女脸上阴晴不定。
诺亚喝着汤，看着少女的表情变化。看来种种猜测差不多都是对的……既然资源不够，天空城很可能是一个实施严格配给制的技术文明，对技术发展和研究应该很看重。天空城的人们应该会受到技术的吸引，而天空城对技术的理解，从圣剑上来看，应该是各种能量的转换……
希望天使少女会对这东西动心吧……就像安妮对食物动心那样。
诺亚看看简，发现简也在很有趣地看着他。不知道简现在是什么想法，是对自己的信心更坚定了，还是相反。毕竟自己抢了天使少女的圣剑，这是明显说不过去的行为。不过从黛西身上看，地底魔女们的道德观好像和地面上的人们不大一样，她们似乎以强为尊。这也是在资源匮乏的环境下形成的习惯吧……
“好……”天使少女像是下定了决心，把子弹握在手心。“明天证明给我看。要是你说的这种东西真的能有巨大的能量，那我就帮你制造你想要的那个……焊枪。”
“没问题。”诺亚一口答应。“明天早饭后，我会在城堡后院的大木棚子里，彻彻底底地向你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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