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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夜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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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城中陷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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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生喜道:“这回却是承了你的情,你莫要再跟着我了。”老乞丐嬉笑道:“好徒弟,你自己能找着福安大街?”同生一愣,天色已经全黑,现今自己在什么方位都不知道,这却是个问题。老乞丐道:“跟我走吧,”说着先往一边道上走了。同生无奈又跟了上去。

    拐拐绕绕走街串巷,不知走了多久,老乞丐停步道:“你要找的王家大院就在此处。”同生环顾看了看,虽是月色不亮,也能看出一侧粉墙绿瓦,内里隐隐有楼阁山石高矗,俨然是大户人家景象。便对着老乞丐诚心实意拱了个手道:“这回你当真不能再跟着我了,此去里头必定有危险。”说完再不犹豫,飞身跳上了院墙。

    往里望了望,自己所在应当是这王府的后院花园,没半点灯火。亮着光处还距自己有些距离。同生轻轻跳了进去,落地时双腿微屈,未发出半点声响。看脚下一片荒瘠,当是花园无疑,冬日里花草都衰败了。往前摸摸有一条碎石路,路那边有片小湖结上了冰。

    同生不敢打草惊蛇,只想先找到人在哪里,便慢慢往前院灯火明亮处靠去。不多时过了两道雕花石拱门,前边有了些亮着光的木楼,两侧贴着墙的是抄手游廊。再往前走高高矮矮都是阁楼,不知有多深远。

    同生虽跟师傅做法事时也到过几处大户人家,只是这王府的庭院委实也太大了些,一时半刻哪里分得出何处是主人住的,何处是下人住的,哪里又是客院。同生心下焦急也只能循着木楼一幢幢找了过去。

    先几幢楼里没听着什么声响,轻轻戳破窗户纸看时,都只几个丫鬟样的女子。其中一幢还有个姑娘仅穿着个杏黄肚兜,裸着香肩美背,同生看了暗道罪过。一直过了这片木楼都没找着什么线索,再往前走,又有一片结冰小湖,湖中心有个三层小舍,隐约有嬉笑声传来。

    靠了上去看,那门口还有块小匾,上书“万卷阁”。同生蘸着口水破了窗户纸,里头似乎没人。轻轻一推窗户居然开了,便屏息翻了进去。一楼格局不大,正中一张梨花木铺大理石大案,上有几方砚台,名人法帖。周围墙上挂着些名家书画,倒是个学斋去处。

    忽听得楼上又有男子调笑声,同生放轻脚步上去一看,二楼纱幔低垂,墙挂锦缎,跟下边截然不同。靠里侧一张镶玉牙床占了一半大小,上头罗纱轻罩,男子声音便是从中传来。同生心道不好,怒气冲心,箭步过去掀起罗帐,一脚便踹飞了顶头的男子。

    定睛一看,躺着的竟是个白面小生。同生暗道晦气。看那就要惊叫出来,一记掌刀劈在颈上给打晕了过去。先挨了踢的男子还在“哎哟”叫唤,一身雪白皮肉看的同生直泛恶心。随手扔了床被子过去,同生一脚踩在其腰腹处,问道:“今日被你们抓来的女子关在何处?”

    那男子吃痛道:“你轻些,我向来只好龙阳,哪里抓过什么女子。”同生脚下暗暗使劲,“一个穿红衣,十六七岁的姑娘,定是被绑进了你们王府。“男子叫痛不止,“那姑娘是我大哥抓来的,与我没关系。带回来时还染着热疾,叫丫鬟带去先抓药治病了。“同生又问:“你大哥抓她来做什么?”男子道:“是刘家姑爹要的,我也不知。你快松些脚,我要被你踩死了。“

    见再问不出什么,同生便松了脚。“你带我去关那姑娘的地方,若敢耍花样我当真踹死你。”男子抚着腰道:“我哪里敢耍花招。你且待我穿上衣服。”说着从旁拿起件素白纱衣就往身上套。

    同生见状便靠到一侧墙边,揭开锦缎查看外边情形。却听身后“咚”的一声,转身一看另一侧窗户大开,屋里哪还有那兔儿爷身影。同生急忙也跳了下去,那男子穿着轻纱赤着脚,在冰面上跑的倒挺快。边跑边喊“快来人!有刺客!”

    眼看要追上了,那男子忽地一个急停,反身一记爪手便要拿同生肩骨,竟也有些功夫。同生刹脚不及,只能伸臂挨了这一下,却感觉没多大力气。见状右手一捞便把男子先出之手拉了回来,脚下一绊,男子便摔到了冰面上。

    “还跑不跑了?”刚把男子两手背到身后来不及绑,却听又一人声音破空而来,“放开我二弟!”

    隐约见岸上有人影跑动,瞬的便有个马脸高瘦汉子扑了过来,照面便是一记直拳。同生双臂一错接了,被砸出老远,只觉手臂隐隐作痛。地上兔儿爷尖声叫道:“大哥快帮我拿了这个小崽子,我定要让他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马脸大汉哼了一声道:“这般小蟊贼都敌不过你还有脸说,看看身子都亏空成什么样了,真是丢尽咱王家的脸。”说着起了个手势,“这位朋友与我王家有何冤仇,何故伤我二弟?“

    同生心道那兔儿爷是个窝囊废,若能擒住这王府大公子,葛欢儿便有救了。也不说话,闷头冲了上来。可惜那大汉练的是正宗鹰爪功,下盘沉稳。而脚下冰面滑溜,同生游乾步施展不开。才过几招,便吃了好几记重手,伤口处火辣辣作痛,只是那大汉也拿他不住。两人一个是大开大合外家好手,一个又胜在步法精妙身形滑溜,颇为有些僵持不下。

    同生惦记救人,心下急躁,一式‘燕回朝阳’双腿硬剪马脸大汉下盘,不想反而落了下乘。那汉子大吼一声:”来的好!“收了爪式单掌撑地,横踹过来,先前一直不出腿竟是诱敌之计。同生躲闪不及被足尖点到胸口,直滑到了岸边石壁处。嗓门一热,一口血喷了出来,就此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在一阴暗石牢中,手脚俱被上了镣铐。同生试着挣了挣,自然是白费力气。扑到铁栅栏门上,拍打道:“来人哪,”却有个方脸戴尖顶帽,狱卒样儿的过来。”大清早的嚷嚷什么。“

    同生道:“光天化日你们竟敢强抢民女,还设下私牢,是想造反吗?”

    那狱卒骂道:“什么民女私牢,倒是你昨夜私闯民宅,伤了王大爷府上二公子,被王大公子缚住送来。此处就是寿春郡府衙大牢。”同生这下算是明白了,心道完了。拍着栅栏骂道:”你们官民勾结,祸害百姓,若有朝一日败露不怕被株九族么。“

    那狱卒只说疯言疯语,打了个呵欠又回去了。没走两步,却突然立的端正,行礼道:“郡守大人福安,王二公子福安。”

    又有一男子浑厚声音:“嗯,你先下去吧,我来审审昨夜拿来的犯人。”再听狱卒说是,便不见了踪影。一个方脸短须面容刚硬,着大紫襄缵藩竹长袍的中年男人绕道了狱门前。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人,白面猥琐,正是昨夜那个兔儿爷。

    “你是刘显宗?“”你是同生?“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刘显宗奇道:”你怎的知道我姓甚名谁。“同生骂道:“亏得本地百姓还当你是武能降敌,文能治国的好官,你竟敢指使亲党强抢民女。“刘显宗面色一沉,“谁告诉你的?”问完也不等答话,转头一巴掌便甩在了那王二公子的脸上。”小兔崽子,这种事你也敢与旁人说?“

    王二公子白玉似的脸上瞬间便青起五道指印。捂着脸委屈道:“您怎知就是我说的。“刘显宗骂道:”难不成是你哥说的?“王二公子便闭上了嘴。

    刘显宗又转回头来冷笑道:“武能杀敌不假,文能安国倒也还算靠谱。只是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他们便不知道了。”说完自怀中掏出张白绢,“我也是昨夜才得着消息,可惜上头要的是活口。如今这封赏我是不敢要了,交了你上去只怕我也得跟你黄泉路上作伴。”

    双掌一合一拧,那柔韧的白绢竟碎成了末儿自掌中飘了下来。“待会儿给他顿饱饭就送他上路,再有差池我打断你的腿。”说完王二公子在旁畏畏缩缩应着,送刘显宗出了监牢。

    同生呆立在牢里。回想自打师傅回来这短短半个月,变故不断,这次怕是真栽了。只是自己葬在这里也就罢了,葛欢儿平白参了个集会,一路跟自己风餐露宿吃了多少苦,若不能安然将其送回家中,当真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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