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都1月了。
闫亭亭对销售的热情也没了。
她本来妄想着能在做销售的时候交个男朋友,可终究是妄想。
销售的时候出去见客户,双方除了打哈哈就没别的了。更不要说有什么生意外的交情。
“唉——”
她从客户那里回来宿舍就往床上一躺,然后想,她还是不适合做销售,不喜欢和不熟的人打哈哈。元旦后就再转回去吧。
可她不知道的是,直到她离开这家公司,她都没能转回原来的职位。
看看旁边床铺,示耳没在宿舍,肯定又去玩儿猫了。
那猫会不会有一天让她玩儿死?
像往常一样打电话把人叫回来,她就闲着没事开始刷抖音了。刷着、刷着,她就刷出来一个看着眼熟的人。
等示耳回来以后,她就立刻翻出那条抖音给人看,问:“你看看,你看,是不是银她哥?”
示耳坐到闫亭亭床上,拿着手机看了看,说:“不记得。忘了。我记不住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的。你再仔细看看。”闫亭亭说着就敲了敲屏幕,说:“我看着是。就是她哥。”
说到田银银她哥,示耳倒想起来个事儿,说:“我想起一个好玩儿的事儿,田银银结婚那天,我们不是一块儿堵门吗?她哥哥站你后头,想跟你说话,可你没理他。”
“什么时候的事?我没理他?”闫亭亭很惊讶,惊讶里又多了一份喜。
踏破铁鞋无觅处,终于有人喜欢她了吗?
示耳想了想,说:“我有点忘了。我就记得,他想跟你说话,你刚好背对着他好像。都一个多月了,不记得了。”
“那你能记得什么?”闫亭亭对于示耳的回答很不满意,如果弄错了,那她不是又自作多情了吗。
她紧张地问:“她哥是不是真的想跟我说话?那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啊!”
示耳撇开眼,说:“我当时无聊,就随便看了一眼。谁知道你当个事儿了。”
闫亭亭又问:“那你感觉她哥怎么样?”
示耳心里开始打突突,这闫亭亭不会看上那个男的了吧?要是因为她这一句话,这两个人给一块儿,然后过不好又分了,她不就成罪人了吗?
于是她说:“谁知道,我们就见过一面。有时候一个人你认识了很久,但还是不了解。”
“是。”闫亭亭若有其事地说:“我结婚,肯定不会闪婚。最起码要谈个一年。”
示耳心里更没底了,本着坏话先说在前头的老话,说:“我感觉她哥玩心大,晚上咱们不是一块儿在她家吃饭吗?她哥就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以后工作怕不好好干。”
“你说得对。我也是这样感觉的。她哥看着就有点玩世不恭的那样子。”闫亭亭点头说。
她这样说,示耳也就有点儿放心了。
她是放心了,闫亭亭心里可就忐忑了。
她看着那条抖音,然后就点开了那个人的头像,发出去了一条私信。
发出去以后,这条消息就石沉大海了。
自此之后的几天,她都因为这件事忐忑不安,随时都翻出手机、打开抖音看上一眼。可当她的心恢复平静的时候,一个爆炸性的事件在她的公司里炸开了。而且这个消息比田银银她哥哥现在立刻就跟她求婚都刺激。
弓长和一个财务主管被一帮警察带去派出所了。
因为什么?
弓长拿公司里的钱了?
她不信。
公司里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在不久之后,有两个人比谁都要快的得知了消息。
在这家公司实际拥有者的家里,一个儿子在和他父亲对峙着。
海锐不耐烦地在他父亲面前走动,停下来看着轮椅上的父亲说:“爸,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个弓长不行!要不是年终了,乐佳乐一看事情压不住了去自首,公司被别人搬空了咱还不知道呢!”
海国忠蹙着眉说:“这件事不能全怪弓长。”
“还不怪他!你还不怪他呢!乐佳乐是他提上去的!你还不怪他呢!”海锐用力拍着手,说:“必须让他走!什么眼光啊,用了怎么一个人!”
海国忠用力握住轮椅扶手,瞪着自己儿子,大声说:“他走了,让你去干你能干好不能!”
海锐被他爸喊得吓一跳,然后又听他爸说:“我对你的要求也不高,你能做到有弓长一半好,公司就是你的!”
“只要让他走——”海锐低头盯着海国忠,说:“我做得比他更好!”
“爸。”他说:“你从不信任我,但你总得信我一次吧?总得起个头吧?你儿子到底比别人差到哪了?”
海国忠被说动了。
想想也是,那公司是自己家的,迟早也得交给海锐。趁着这个机会,就让他试试吧。就像海锐自己说的,自己也该给他一个机会了。
当然,他将弓长叫到自己家的时候,还是很客气的。坐到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天南海北的聊,就是不说正事。
弓长一看这,心里就有谱了,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就说:“这几年多谢您关照了。我觉得,该走了。”
海国忠也放心了茶杯,说:“好好过好这个元旦吧。”
站在自己前老板的公寓楼下,弓长给西东打去了电话。
“出来吧。我们喝一杯。老地方。”
西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坐在旁边揉猫的示耳,然后犹豫着跟示耳说:“我得出去。”
“你去吧。”示耳揉着猫说:“我等闫亭亭回来了就走。”
“呃——”她突然想到什么,扭过头来看西东,说:“那我也先回去了。”说着就将腿上的猫推到了地上。
“等等。”西东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然后从钥匙包里分出一把钥匙来,塞给了示耳,说:“以后来看猫也方便。我先出去,闫亭亭回来了你再回去。”
“知道了。”说着,示耳将钥匙塞进兜里,又去抓那只又跳在沙发上练爪子的猫了。
之后,西东很快就赶去了那家开着书店街里的静吧,进门右拐就看到了弓长。那是他一来就会坐的位子,靠着窗,可以看到外面来来往往的人,还有伸手就能够到的书架。
双手按在几上,西东看着正喝着杯高粱酒的弓长,毫不怀疑地问:“你失业了?”
弓长点头,说:“在我打算三年后辞职之前,就提前辞职了。”
“那现在怎么办?”西东在弓长身旁坐下,问:“你是现在就单干,还有转下家?”
“不。都不。”弓长慢悠悠地口喝了一口酒,说:“我现在手里的钱还没有达到我预期的数目。比资金更重要的是,我还没有人。当然,除了你。”
他说:“没钱可以贷款,没有人,我上哪去借?现在就我们俩个,有口才,没技术,能干什么?传销吗?”
西东双手交叉按在几上,身体前倾着看着弓长,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赌一把。”弓长摩擦着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垂眸说:“转下家,出了这样的事上新闻,所有人都知道了。别的公司要不要我另说,就是要了,薪资待遇也不会有现在怎么好。毕竟这家公司是靠我在运转,海国忠对我是下了本的,到了别的公司可就不一样了。”
“我就赌,海国忠还会来找我。”他说:“他儿子一直想拿回公司的管理权,我这一走,他肯定会接管公司。
但他这个人我见过很多次,有志向、有本事,没耐心。”
西东问:“怎么说?”
弓长笑了,说:“还记得古代王莽和杨广吧——都是急性子。”
西东也笑了,问:“万一人成了呢?万一公司直接被他搞倒闭了呢?”
“那就看我赌运了。”弓长向着西东举杯,笑得有一丝坏意地说:“你不介意养我几天吧?养到过年还可以带回家。”
“带回家?”西东嘲弄地看着弓长,说:“那你可要长胖点,我爷喜欢吃肥的。”
这天之后,弓长依旧朝九晚五到公司上班。公司里除了少了一位财务主管以外,一切照旧。
当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家看了新闻,也都知道了。
但为什么没有人议论?
因为乐佳乐拿公司里的钱也是无可奈何,家里两位病重的老人,一位重病的妻子,他能怎么办?收入入不敷出,他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
所以当公司里的人谈起这件事,也就两个字:倒霉或者可怜了。
闫亭亭谈起这件事,也是感慨万千,但总归就一句话:“如果是我,我也会怎么做。”
“为什么不去找媒体报一报,肯定有很多人捐钱给他。”示耳这样说。
“他男的。”闫亭亭说:“男人爱面子,不想让人可怜他。”
“还有就是,”示耳蹙着眉说:“他都偷90万了,为什么不再偷10万?100万还凑个整数。”
闫亭亭无语捂脸,说:“耳朵啊、耳朵啊——你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这天晚上关灯上床以后,闫亭亭又开始刷抖音了。而在屏幕右下的一个红点,让她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是不是他——
是不是他——
她屏住呼吸,点了过去。
是!
田工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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