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常回到地府，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见了阎王。
不过阎王对这些事情依旧是没有太多关心，他的注意力更多的在自己面前的那张古琴上。黑白无常作为阴差，突然就是消失，先不说耽误了多少正经事，至少它们俩还记得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正在给阎王汇报工作。
两名阴差有些紧张地跪在地上，语气不由自主都是有些紧张。阎王没太多反应，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谁啊。
这意思是在问是谁叫它们俩去的？黑无常磕了一礼，语气诚恳地说道：回阎王，是鞠家的人。这一次是鞠九，不是鞠亡甬。
倒是用最快的速度说清楚了人物之间的关系，看来黑无常的确也是典型的脑子好用类型。
白无常只是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势，他暂时不敢看阎王的表情。从白无常有意义开始，阎王的性格就不是那么好摆平的。
也不能说是情绪化，就仿佛什么事情到了阎王这里都会出现另外的想法。特别是和郭嘉措扯上关系的事情。
“鞠亡甬？郭嘉措的那个同窗？”阎王果然已经来了兴趣，他的注意力终于从面前的古琴上抬了起来。
黑无常也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吸引阎王的注意，当然这个办法也不是最好的。
“是。”黑无常简单地回答道。“我们二人与鞠亡甬有过约定，只要是有需要，我等阴差定会听命于他。”
这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阎王倒是没有多想过，他的关注点更多的就是在鞠亡甬和郭嘉措身上。
“你们和郭嘉措打过交道？”阎王突然开口问道。
郭嘉措？黑白无常皆是摇了摇头，表示和这个人并没有太多接触。
“可惜了。”阎王笑道。“就这样吧，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这些日子我想清静些，别来吵我，下去吧。”
黑白无常有一种活下去的感觉，对于这个喜怒无常的阎王，不要有接触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阎王一直默念着郭嘉措的名字，就仿佛是找到了一件足以让他兴奋的事情，这么多年了，是时候去见见这位老朋友了吧？
柳如是早就醒来了，只是她恳求江流不要说出去，至少她还想谋求几日的安宁。江流倒是答应了，对于他来说，这倒是没有任何问题。患者想要需求几天休息时间，每一位医者都会答应吧。
那几日，柳如是将所有的思绪都是整理了一遍，从她记得的日子开始，一直到现在。越是思索这些细节，她才越是发现自己被骗了。
或者说，被利用得太彻底，直到现在才是反应过来。无数次的懊悔已经没什么用处，她知道若是将自己已经醒了的消息传出去，郭嘉措一定会来找到她。
回想起来，郭嘉措当初那一剑，可是丝毫没有留情啊。
伤口还在火辣辣地腾，愈合得很慢。这么几天下来，柳如是罪没少受，伤口倒是没见的愈合，就连江流都觉得有些奇怪。
也是因为江流当时不在那个场合，对魂斧也没什么研究。几天下来，柳如是知道她只有见到郭嘉措才能有结果。
“江流，你去叫郭嘉措来吧。”柳如是下定决心，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江流皱了皱眉头，有些着急地问道：你不再养养几日了？你现在的伤势情况，恐怕……
柳如是已经拿定了主意，她摇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还能躲几日？终究还是要面对的不是，罢了罢了，也没必要继续在这些麻烦事情上徘徊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柳如是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难不成都错了？
江流找到郭嘉措的时候，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郭嘉措没有太多情绪，放下手中忙绿的事情，一个人朝着柳如是的房间走去。
鞠亡甬站在后面看着郭嘉措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孽缘啊孽缘啊。
化魂者也嫌事情不够大，站在旁边追问道：你们这些精通阴阳的都是怎么看缘分啊？要不你也给我看一卦？
鞠亡甬瞪了化魂者一眼，怒斥道：滚。
其实郭嘉措早就知道柳如是醒来的事情，只是江流不愿意说，他也不想多问。有些事情如果一些人还没准备好去面对，那就没必要强迫他们去面对。郭嘉措走进房间，关上房门，在距离病床的柳如是有好几步远的地方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柳如是一时间同样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想来想去，难不成这个时候还要假装自己睡着了吗？
“你找我聊什么？”最后还是郭嘉措开口道。“把我找进来，可能也不是一些简单的事情吧？外人没人听着，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
柳如是躺在床上，双眼有些无神地看着窗帘，过了许久，才是开口道：当初我就不应该来昆仑，你更不应该救我，如果你当初就这么杀了我，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吧？
这话问出口，郭嘉措更多的同样也是选择了沉默。想起来好像是有些道理，但是这个道理是郭嘉措不想承认的。
“你的天赋是之君给你的。”郭嘉措语气平静地说道。“之君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能又见到他的能力，大概是有缘分吧？你的身上是之君的能力，那么我自然会保护你，这是肯定的。可是……好像我从来都没保护过你。”
当初，之君也是死在郭嘉措的手下。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郭嘉措只是觉得喉咙一时间有些干涩。
“当初从昆仑出来的时候，我想过要不要回去找你。我在昆仑门口等了不知道多少年，不吃不喝，就靠那些魂力活命。直到有一天，我自己都忘了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更是不知道我到底是在等谁。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先觉得我应该下山。这么一走，就又是多少年阿。你们很多人都说，时间是最可怕的东西，可是对于我来说，时间是我最多的东西罢了。长生不死？那个叫之君的人恐怕也有这样的困扰，那就是这辈子都在和时间赛跑，可是跑到最后，也只有自己。”柳如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更是觉得自己可悲。
郭嘉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安静地与柳如是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些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实在是与自己无关，现在他想知道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影主到底是谁。
柳如是跟郭嘉措这么多年，还能不了解郭嘉措的心思。她平静了一下情绪，才是开口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等你回答我这个问题，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郭嘉措一时间实在是无法判断这是否是陷阱，不过诱惑力太大，他想了想，还是回答了一句：好。
“你当时用魂斧向我挥来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柳如是的声音放缓了许多，好像是实在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现实。
“当时情况复杂。”郭嘉措想要解释，不过说出这句话后，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柳如是也没有追问，只是继续等待着郭嘉措的回答。
沉默许久，郭嘉措才是平复下情绪，开口回答道：是。那个时候，我是想直接杀了你。
“那你又为什么最后收了手！为什么！如果那个时候解脱了该多好！”柳如是的情绪突然激动，她朝着郭嘉措怒吼，但是又看不清那人的表情。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最后的结局就是这样吗？
郭嘉措依旧平静开口道：我想过要杀你，但是最后的时候，我倒是见到了以前的我们。第一世、第二世、第三世……我的朋友也好，遇见过的人也好，他们都死了，也只有你一直还在我身边。也许我还会继续活下去，但是你，是毋庸置疑地活下去。
“这么说来，郭先生只不过是需要一条狗陪着罢了。”柳如是直接挑破道。
郭嘉措没回答，但是他同样不否认就是这样的情况。
柳如是抹去眼泪，彻底冷静下来了。
“你要问什么，说吧。”
“这么多世你一直跟着我，到底是为什么？只是因为最开始我救了你吗？”郭嘉措反问道。至少在他看来，不过是当初大发善心救了这个人一条命而已，还不至于需要用这一生来偿还。
柳如是叹了一口气，反问郭嘉措道：你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啊。算了，和你说这个事也没用，你就当时我的确感激当初你把我从昆仑救出来吧。当然，我也恨你。
“那你可以杀了我。”
“我不想。”
“为什么？”
“你死了，这个世界上就没人和我一样了。”柳如是如实回答道。“这么多年来，看遍世间繁华衰败，你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三月的长安有柳絮有桃花，那是你最喜欢的日子。”
三月吗？最喜欢的日子？郭嘉措努力回忆着这样的生活，可是大脑之中却是一片空白。
“你记错了吧？”
柳如是一声轻笑，嘴上说着可能是她记错了，脑子里却是回忆起她与郭嘉措第二世的见面，便是三月长安柳絮下的偶遇。那一面，郭嘉措已经记不得柳如是，而柳如是在人群之中，却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郭嘉措。”柳如是开口道。
“怎么？”
“你不会有第四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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