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空灵跪在了榻前。
偌大的寝宫中，皇后斜倚在榻上，床帘放下。
“九殿下差你来何事？”
“回娘娘，殿下今日被三殿下四殿下了十步倒，殿下早有防备因此并无大碍。殿下说戏要做全，这几日便不出府了。只是后日的晚宴，殿下怕是不能去了。”
“本宫知道了。听闻后日回来的可不止是王安，夏国的使团也到了。帮本宫告诉你家殿下，大殿下和丞相家的安全，可要盯紧点。”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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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刚暗时空灵便去了母后那里。
三哥四哥府上我早已安排了人去盯着。想是王安还没回来，他们也不敢再有什么动静。
“殿下，王兴德公公来了。”小元子站在门口轻声道。
“让他进来。”等的人来了。
我连忙躺到榻上，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
“王公公，请。”
“吱嘎”一声，我的房门被推开。王公公的声音接着传了进来。
“皇上听说九殿下病了，特意让咱家来看看殿下。带来了些许补品。”
“奴才代殿下谢陛下，公公有心了。”
脚步声停到了我榻前。
我故意若有若无地发出几声鼾声。
“小元子，殿下真的是……病倒了？”
“这……回王公公，太医是这么说的。”
我翻了个身，一边砸吧嘴一边说：“烧鸡，小元子，我要……鸡腿……”
怕是王公公脸都黑了。
“小元子，咱家看见殿下这副模样也就放心了，这就回去禀告陛下。”
“王公公慢走。”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我终于忍不住了翻身起来，看着在一旁憋笑的小元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下怕是宫里都知道殿下是在家中偷懒睡觉了。”
“宋老头必定会去父皇那里参我懒惰学业不精，父皇母后不会当回事的，反而会关怀有加，等后日晚宴，所有人都会知道我这个九殿下就算成日里无所事事插科打诨，父皇母后也不会责怪我。我还是那个被宠上天的九皇子。”
如此，大哥那里可以安全许多吧。明枪暗箭，都会指向我。
“那殿下，今晚可有打算？”
“我去后山，若有事让空灵来找我就好。”
“诺。”
小元子出了门便支退了剩下的人。这个院子里，除了我的暗卫，谁都进不来，再无他人。
我将床头的流苏装饰拉下，床后是一条暗道，直通后山。
我拿出火折子点亮了入口处的火把，将其拿在手上。随后关闭了身后暗道的门。
这条暗道和后山的竹屋，我修了整整两个年头。
后山是座野山，传说中常有凶兽出没，因此也鲜有人去，隐蔽安全。
况且周围都是机关，擅闯的人，就是不死也得重伤。
暗道很长，让人不禁去回想些从前的事情。
四岁时，我便被母后送去了专门培养刺客的地方。
那是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我若是不想一辈子活得暗无天日，就只能自己跑出来。
从畏惧黑暗到适应黑暗，第一次拿起冰冷的兵刃，第一次眼睁睁地看见人倒在眼前，第一次亲手……
我没得选，只能变的更强。
终于在我八岁时，我逃了出来。
十个人死在我的刃下，我也重伤。
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拖着重伤的身子进的城。城门前，我遇见了我的师父——戚百樾。
他是一个游侠，精通医术，功夫也不差。从我八岁见到他的那年起，他的容貌便没有发生过改变。
他于我来说，很重要。如同父亲一般重要。
这竹屋，便是当年带我疗伤的地方。
“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一边给我上药，嘴里就没停过。
“……”
“难不成是个哑巴？”
“……”
“你叫什么？你家在哪？”
“……”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当时的我，对谁都不信任，亦不想开口说话。
就如同一个冰冷的机器，没有一丝温度。
“该吃药了。半个月了，我看你也好的差不多了。我没有什么恶意，就是看你一个小姑娘倒在路上太可怜，随手捡回来了。顺便试了试我的新药方。嘿嘿，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自己的身体比之前更加健壮了？”
“我一个姑娘家，身体那么健壮做什么。”那是我开口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刚刚……是你说话？”他一脸的难以置信。估计我半个月未曾说过话，他已经习惯了。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
“哈哈哈哈哈，小姑娘声音还是很好听的。我以为得是很嘶哑很难听的那种。”
“你不怕我？”
“怕你做甚。你撑死不过十岁的一个小女孩，还能杀了我不成？”
“……你应该看见了。”
从进了那个训练营开始，他们便在我右肩前纹了“九”的字样。
那是我的代号。
“都是过去了。你还有家人吗？没有的话，我想收你做我徒弟。看你还是很聪明很努力的，能从那里跑出来。……”
“师父。”
他终于不再说话了。半个月来一直在听他这个话痨不停的说话，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你……你说什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别后悔。”
“好徒弟好徒弟。为师戚百樾，徒儿叫什么？”
“九……苏泠玖。”时间太久，险些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啪嗒”。他手中的药碗掉到了地上。
“祁国皇帝找了四年的那个……九皇子苏泠玖？”
原来，他们说我走丢了。
“是。”
从那以后，他对我很好。
不曾问过我为何女儿身却成为了皇子，只是每天有的没的教我一些医术。他觉得我打架应该比他厉害，他没什么可教我的。但他会许多乐器，我便缠着他让他教给我。他经常会在山脚下的桃林处埋桃花酿，我便偷偷的挖出来喝的一滴不剩。
我九岁回了宫中，父皇母后表面上欣喜异常，对我更是千分宠万分爱，但实际上我依旧还是一个工具。
此后师父每年会来山中的竹屋中住两个月，教我一些新的东西。
十二岁被赐了府邸，便偷偷修了暗道以便会面。
前些日子空灵跟我说师父飞鸽传书不日将到，不知道这个老不死的又研究出了什么。
思绪飞出去了很久，回来时已到了暗道的尽头。
出口是竹屋的药房，机关就在药架后。
我看到了久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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