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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城御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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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往事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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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二章往事(二)

    话音刚落,段沧闪身之间不见了踪影,瞬息的功夫便已经出现在毋宁身后上空,冷风乍然袭来,段沧一腿甩向毋宁的脖颈,毋宁刷然转身,双手抽出衣袖,带出数根纤细却锋利的弦,琴弦刹那间绕上段沧的腿,段沧神色一凛,迅速收住攻势落地向后退出。

    琴弦扑空,不待段沧发起下一击,楚阳已然出现在面前一刀砍下,段沧侧身躲过刀击,右手擒住楚阳右手腕,将他整个人猛然向前拽去,同时随之旋身,左手袭向楚阳后颈,月光下琴弦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面前,段沧动作稍稍滞住,楚阳趁此时机,将千机妖刃换到左手,反手横刀猛然向段沧面部。

    段沧松开楚阳右手腕,后倾身体躲过刀击,紧接着便再次倾身上前,动作迅猛一爪掐住楚阳脖颈狠狠按向地面。

    碎石迸溅,地面微微裂开,楚阳背部狠狠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上,一口血猛咳出来,他倒吸一口凉气,紧咬着牙望向段沧,毋宁的弦已经绕上段沧的手腕紧紧勒住,琴弦绞入血肉的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段沧的神色却刷然变了。

    他收力向后退去,同时右手猛然一扯,琴弦崩断的声音尖锐刺耳,毋宁神色有一瞬的诧异,他在楚阳身边刹住脚步,暗骂一声:“还是第一个凭蛮力扯断我琴弦的。”

    楚阳拿刀撑着地面站起身,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目光深沉。

    染血的断弦徐徐落下,段沧的右手随之无力垂下,他望了眼筋脉断开不住地淌着血的右腕,又抬头望着夜幕轻出了口气,玩味地一笑:“还真是条难走的路。”

    不知为何,这语气在楚阳听来莫名有些怆然,他想起段沧刚刚说的话,便沉下脸色道:“你所说的和平,究竟是什么意思?”毋宁斜睨着楚阳,一撇嘴:“这种人会真的跟你谈和平?别扯了。”

    “不是我所追求的和平,”段沧没有理会毋宁,他转头望着楚阳,目光逐渐深邃,他身上的气息,和以往楚阳打过交道的那些血妖都不一样,他继续道,“是我两个故人追求的和平,两个已经离世的御物师。”

    “御物师?”楚阳瞳孔猛一收缩。

    段沧转过身,面向楚阳,微微昂首坦然道:“自然犯的错不应该成为战争的理由,我所说的和平,根源在于纠正,这便是我现在所走的路。”

    毋宁登时一怔,这个熟悉的论调,他以前绝对和这个血妖打过交道!

    “纠正什么?”楚阳脱口而出。

    段沧随手扯掉破碎的衣袖,月光下露出爬满了狰狞疤痕手臂,楚阳看着那条手臂,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那条手臂”毋宁极力抑制着声音中的颤抖,楚阳闻声转头望向他,这一望却不禁一愣,毋宁的神色冷到了极点,他的眼中闪着杀意的锋芒,不待楚阳发问便继续道,“血妖的自愈能力都很强,理论上再怎么严重的伤只要能愈合就不会留疤——”

    对啊,楚阳恍然反应过来,刚刚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原来是那条手臂上的伤疤。

    “除非,”毋宁的声音充满了寒意,“你曾经和肖渝川和秦权的人交过手。”

    “东城和秦权本不就是”“不对!”

    不待楚阳说完,毋宁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他依旧望着段沧,“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时候,那个唐家御物师所谓的朋友!一直以来,你都是东城的部下!”

    段沧看了眼自己的手臂,不以为意:“我以为你不会想起来了,十几年前的旧事。”

    “怎么可能,”毋宁怒极反笑,“和那件事有关的,我就是死,躺进棺材里,化成灰都不可能忘记!”

    “毋宁,”楚阳沉声道,“你冷静一点,究竟怎么了?”

    毋宁眼中的怒锋分毫不减,他顿了一下,缓声道:“当年对战秦权,情报泄露导致御物师损伤惨重,那时候一切证据都指向我妻子白空,而这个段沧,当时是唐家一个御物师的朋友,谁都没有怀疑到这个不起眼的存在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东城的手笔啊,这么多年来,让御物师和秦权互相牵制,还真是他惯用的伎俩。”

    楚阳一时愕然,当初在厨房听江南说起过毋宁的事,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

    让御物师和秦权互相牵制,的确,夏鲸不就是如此吗。

    “楚阳,”毋宁忽而厉声道,“接下来的事就与你无关了,你去支援兴国和于文婍。”

    并不是商量的语气。

    楚阳望着他不容拒绝的神色,又看了眼月笙和重伤的江明勋,轻轻抿唇欲言又止。

    “放心交给我吧,”毋宁没有转头望他,却仿佛猜到了他的顾虑,几乎是一字一顿道,“这是我绝对不会失败的战斗。”

    每个人都有无法退让的事物,静默了几秒,楚阳微微颔首,转身离去:“我明白了。”

    段沧望了眼离去的楚阳,又收回目光继续望着毋宁,笑得很玩味:“很自信嘛。”

    毋宁微微昂头,他举起右手,依稀可见五指上缠着的弦一根一根滑下,他冷声道:“我不会杀你,但你不会比死更好受。”

    凉城。

    “原因?”东城合抱双臂,面无悲喜缓缓道,“因为那两人的死。”

    “就是他总是去祭拜的那两个御物师?”青祭眉梢微挑。

    “对,”东城一手托腮,垂眸虚目望着面前的烟灰缸,“一个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友人,一个是相识不过一年的邻家孩子。那二人死后,他们对和平的追求就落到了段沧身上。”

    “他们是死在御物师手里的吗?一同死的?”

    “恰恰相反,是死在血妖手里;至于时间,友人的死是在段沧十七岁,孩子的死是在段沧二十五岁。”东城说着顿了一下,“如果说友人的死是插在段沧心上的一把刀子,那么那个孩子的死就是将那把刀血淋淋地拔了出来;于是段沧,再也不能无所作为。”

    “所以他选择了我们。”

    “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东城转头望着青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对于这样的世界,对于血妖和御物师,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青祭不喜欢他这样的眼神,如同秋水中沉浸了一抹化不开的悲哀,半晌,他垂下眉目道:“不管怎么说,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了,联系银尘吧。”

    “银尘啊,”东城轻啧一声,“那孩子不好掌控。”

    “不是有夏鲸吗?我记得他很听夏鲸的话。”

    “也是。”东城兀自点了点头,“联系吧。”

    二人相对静默了半晌,东城理所当然道:“打电话啊,有你这个二把手在,还要我这个老大亲自联系吗?”

    青祭垂了头,一手扶着额前的银发:“你是不是忘了,他只听你和夏鲸的。”

    “哦对,”东城如梦初醒,“太久没联系我还真的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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