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秦夜就已经醒了过来。
此时,他正面朝着一棵长势极盛的大树盘膝而坐,膝盖上横卧着那把克鲁兹留下的漆黑长剑。
在他身前,是一个刚刚挖好的坑,散发着淡淡的泥土气息。
刚刚睡醒得谢尔盖打着哈欠从他身后走来。
“你在做什么?”谢尔盖一愣。
秦夜没有回答,他用双手捧起膝盖之上的黑剑,微微俯身,将黑剑平整地搁在坑底部,接着从一旁捧起细碎的泥土,缓缓撒入坑之中。
谢尔盖不再说话,他抬起双手环抱在胸前,唇角微微翘起,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很快,并没有多深的坑已然填平,秦夜站起身,用力踩了踩刚刚填平的土坑,确认脚下的泥土已于周围融为一体,这才上前一步,抽出隐藏于后腰处的黑色匕首。
“咔咔”俩声响起,大树的树干之上顿时多了俩道交叉状的痕迹。
“总有一天,我会来这里接你……”秦夜轻声说道。
谢尔盖无声一笑。
“该出发了么?”秦夜转过身,直视谢尔盖的眼睛,他的脸色极为平静,风将他的黑色长发吹起,一瞬间柔美的像个女孩。
谢尔盖欣喜之余,暗暗心惊,明明在昨天夜晚,秦夜还只是一个怯懦受伤的孩子,眼中满是悲伤与彷徨,但如今他的眼神之中,谢尔盖却再也看不见任何一丝迷茫,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坚定。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大的他有些陌生。
谢尔盖深深地看了秦夜一眼,微微一笑,“你准备好了么。”
秦夜点了点头。
俩人走后,一身黑衣的叶寰宇出现在秦夜原先站立的地方,他半跪于地,将一束素雅的白色野菊花放在树旁,“安息吧,勇士……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使命,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他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
由于秦夜的坐骑犁马死在了那个影鸦部执行官的刀下,所以不得已,俩人只能共乘一匹马,谢尔盖在前,秦夜在后。对此谢尔盖还颇有微词。
出了乌拉尔山脉,骑行在田野间的道上,乡野之地特有的清新气息让秦夜十分享受。
“我们就这样直接去帝都么?”秦夜问。
“当然不是,”谢尔盖说道,“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要去帝都米兰城,至少要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我们受得了,马也是受不了。”
“那该怎么办?”
“赚钱啊。”
“赚钱?”秦夜一愣。
“没错,我可不想饿着肚子回米兰城去,总要赚点钱吃饭才是,”一边说着,他还极嫌弃的挪了挪屁股说道,“再者说了,还得给你买匹马,跟你坐一起回米兰城……也太恶心了。”
“我靠!”秦夜目瞪口呆,“我还不想跟你坐呢,要不是你把钱都拿去买酒了,我们至于连饭都吃不起么。”
“啧啧啧,你这样的屁孩怎么会明白酒的重要。”谢尔盖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我都计划好了,我们就先去凯恩城,那儿地方够大,人也够多,影鸦部的傻子们绝对抓不到我们!”。
秦夜不置可否。凯恩城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大城,也是伯爵领埃文斯的主城,光是常住人口就有不下五万人,事实上不管是竹林村还是约克镇,名义上都是属于这位埃文斯伯爵的领地。
在米兰帝国,并不是所有贵族都拥有属于自己的领地,恰恰相反,拥有领地的贵族反而只占极少数。以伯爵为例,像作为伯爵的埃文斯,就受封拥有了以凯恩城为中心的大片领土,那么他的头衔就会在伯爵之后加一个“领”字,是为伯爵领。至于那些没有领地的普通伯爵,就只是伯爵而已,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拥有领地,也就意味着拥有了收取赋税,圈养私兵等一系列特权,甚至可以在自己的领地内颁布律法,而这种律法,很多时候甚至凌驾于帝国法律之上。
而每一位伯爵领,都拥有数量不等的子爵与男爵,他们受命帮助伯爵领管理庞大的领地,这也算是间接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封地,是为男爵领与子爵领。甚至可以说,拥有领土的男爵与子爵,地位尤在普通伯爵之上。
值得一说的是,至少在米兰帝国,贵族之间并不是绝对和平的,为了争夺资源,贵族之间的私兵互相征战的例子也是时有发生,大贵族一般也不会过问。
当然,凡事也不能太过火,曾经有一名地位显赫的伯爵为了女人之类的无聊理由,派遣军队深夜袭击了另一位子爵的主城,并将那名子爵吊死在城门之上,结果第二天,这名犯事的伯爵一家老全都神秘消失,至今也找不到半点痕迹。
谢尔盖接着说道:“等到了凯恩城,我们就可以找个活赚点钱,我先定个目标,咋们就赚他一千个金币,然后我们再去买俩匹最快的马,不对不对,买一架最快的马车,对了,还要有最好的酒……”谢尔盖说得眉飞色舞,一边说着还不时的想转过身去看向秦夜,可惜骑在马背上的他因为身体的构造所限,不能完全转过身来,也就没能看见秦夜一手扶额的无奈表情。
谢尔盖就是这个毛病,你要是给他开了话头,他就能唠唠叨叨地说破天去……有时候秦夜真的会怀疑这个呱噪的家伙是如何当上军官的。
前面谢尔盖还在不停的唠叨,秦夜无法,所幸闭上眼睛,开始回忆那本深深刻在他记忆深处的“太上极寒功”。
经过一夜的消化,那股在他身体之中躁动的无名力量已经逐渐平息,虽然还没有经历过实战的检验,但秦夜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决然不是四天前的那个无助孩童了。
看来叶寰宇并没有骗人,他确实让秦夜变强了。
秦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试着按照那记忆之中的行气方式修炼,霎时间,平息许久的无名力量居然又开始运转起来,虽然异常缓慢,但却确确实实的正在按照书中所记载的线条缓缓流动。
这种感觉十分舒服,渐渐地,他进入了冥想状态,四周的一切都仿佛随之远去。
这时,前方正在自言自语的谢尔盖没由来的感受到了一丝寒气,他下意识的裹紧外衣。
“难道今天穿少了么……”谢尔盖声嘀咕。
……
不得不感叹米兰帝国疆域之大,俩人从清晨出发,直至暮色降临,才将将行至凯恩城的城墙之外。
“喔……”刚刚结束冥想状态的秦夜回过神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凯恩城高耸的城墙。
城墙是用大块大块的赤石堆砌而成,斑驳的线条透露着浓浓的年代感,城上还有负责瞭望的角楼,隐约可见人影绰绰,穿梭其上。
虽说曾在村里的地理图志中了解过凯恩城的雄伟,但亲眼所见,还是让秦夜打心底感到一阵压迫感。
城门之前,一队队盔明甲亮,器宇轩昂的士兵昂然而立,装备是经典的盾剑组合,剑虽未出鞘,但却依旧显露出无言的肃杀之气,秦夜曾经见过约克镇的卫兵,那些邋邋遢遢的老兵油子与眼前的精锐兵士显然不可相提并论。
谢尔盖注意到秦夜的神色,哈哈一笑,“这就受不了了?有机会带你去看看四境边关的城池,那才是真正的庄严巍峨,到时候你就会发现,这凯恩城嘛,也就那么回事。”
入了城池,谢尔盖用自己仅剩的最后一点钱,在一家临近城门口的旅店要了俩个简陋的单间。
俩人一同走进秦夜的房间,便马上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床铺之上,毕竟骑了一天的马,劳累那是自不必说,关键一整天的连粒米都没吃上,别提有多惨了。
不多时,哒哒的敲门声响起,门开,一脸老实忠厚的店二端着俩份食盒走了进来。
“俩位客人,我给你们送吃的来了。”一边说着,他将食盒放在了房间的木桌之上。
话音未落,秦夜与谢尔盖俩人已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趴在木桌之上大快朵颐。
店二显然是被这种场面震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道:“那我先退下,不打扰二位客人用餐了。”
“等等!”谢尔盖嘴里还含着饭菜,含糊不清的叫住店二,“兄弟,向你打听个事。”
店二有些不解,“客人您说。”
“你知不知道,怎么样可以快速地挣到钱啊。”谢尔盖把脸从食盒里解放出来,一脸希冀的说道。
秦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好的已经计划好了呢……”他在心里吐槽道。
“快速挣钱?”店二一愣,“这位客人,我只是个帮人看店的,要真知道这么好的方法,我早就自己去干了,哪还会在这啊……”
“也是奥”谢尔盖有些失望,他将口中的饭菜咽下,接着问道,“那你就一点头绪也没有么?”
“额……”店二沉吟了片刻,然后仔细看了看谢尔盖手臂之上还算结实的肌肉,说道:“两位客人若是真想赚钱,不妨试试去佣兵公会嘛。”
“佣兵公会?”
秦夜的眉头皱了起来。
因为三十年前那场惊天的刺杀事件,皇室的力量与影响力受到了巨大的削弱,连带着整个国家都陷入了不的动荡。
所幸,在个别有识之士的领导下,各大城市的不法之徒最终被驱逐殆尽,但却无法彻底解决呼啸山林的盗匪山贼。故而,古老的职业佣兵开始在这个国家崭露头角。
大多数佣兵是些过着刀口舔血日子的可怜人,他们接受大商人和贵族的雇佣,用手中的剑换取金钱。对于商人和贵族来说,运送货物之类的工作雇佣佣兵保护的代价比驯养自己的私兵来的划算许多,而且不是自己人,死多少都不会心疼,故而,各个城市都会有人招募佣兵作为商队的保护。
故而,新帝西恩亚历山大继位之后,整合了全国各地的佣兵势力,组成了一个庞大而有序的组织,也就是佣兵公会。
当然,如今在龙骑大陆之上也很有些强大的佣兵团,实力雄厚,只接受顶级贵族的雇佣,过着人上人的生活,而能加入这些佣兵团的佣兵无一不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强者,这就算是个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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