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呆呆地听着,叶寰宇的声音好似恶魔的低语,将他的心防完全击碎,他曾无数次想过有一天能够摆脱那个困扰他多年的噩梦,而这一天似乎已经被订上了日程。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只是个全无背景的鬼,要做到这一点,说是难于登天也不为过。如果想要在米兰这样的大帝国获得权力,就需要一样东西,”叶寰宇站起身说道“那就是力量。”。
“明明自己只是个孩子,还整天说我鬼鬼的……”秦夜声嘀咕。
话虽如此,但秦夜心里也很清楚,自从时候与自己相遇直至今天,在外貌上几乎毫无变化的叶寰宇绝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确切来说这根本连最基本的生命规则都不符合。
叶寰宇似乎没有听到,自顾自的接着说:“如今的国家不管如何变化,权力都只掌握在少数贵族手中,一任任贵族的孩子们从他们的父辈手中接过权力的旗帜,根本没有留给普通人的余地,唯有力量,才能打破这个腐朽的循环。如果有一天你能成为像埃蒙戴尔那样的强者,那世间各国都将无法轻视你的存在。”
秦夜点点头,“这我明白,没有力量的话,我什么都做不到。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想要力量,就要杀了你……”
“这可不是句空话,”叶寰宇笑了笑,“那么你愿意杀了我么?”
他这句话只是当做玩笑说的,但秦夜却一脸认真地回答道:“我不会杀你的,无论如何都不会,但我相信你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你只有杀了我。”
秦夜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只听叶寰宇接着说道:“不过……我们可以变通一下。”
一边说着,他举起右手比在身前,打了一个响指。
随着响指声响起,顷刻间,秦夜骤然感觉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在飞速的远离自己,包括手边那把克鲁兹唯一留下的黑色长剑,四周的一切光线也在飞速的消失,变得漆黑一片,他的身体仿佛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失重状态,就像是被人丢入无底的万丈深渊。
所幸这种状态只持续了约莫数秒便逐渐消退,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有一缕挟带着阵阵黄沙的强风呼啸而来,逼得他赶忙抬起手臂遮挡。
风沙散尽,秦夜抬头定睛一看,只见在他身前不远处,一身黑色正装的叶寰宇正傲然而立于一座高大的沙丘之上,俯视着秦夜的双眼。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他的双手平举,姿态像是一位君临天下的王者在向臣子炫耀自己打下的大片江山,唇角却微微钩起,骄傲中带着些许痞气,而他的外貌却偏偏只是个十几岁的孩童,看上去很有些怪异。
秦夜被震住了,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转过头看向四周,目力所及之处是无边无际的黄沙与尘土,据他所知拥有大片平原草场的米兰帝国绝没有这种豪迈的戈壁风情,什么样的力量能在短短数秒之内横跨数千里,将他移动到这片广大荒漠的中央。
秦夜有些发懵,这种力量显然不是人类可以达到的程度。
这时,叶寰宇自沙丘之上一跃而下,落在秦夜身前,说道:“别发呆了,你不是想要力量么,我这就给你。”
话音刚落,叶寰宇的右手在空中虚挥,只见一道白光自他手中出现,逐渐向外延长,最终幻化成一把长约一米,完全用寒冰组成的短刀,他抬起短刀,指向身前的秦夜,“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什么呀……”秦夜还处在发懵状态,叶寰宇已然挥舞着短刀向他斩来,秦夜来不及闪躲,只能抬手硬挡,刀芒闪过,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袭来,秦夜的手臂上瞬间多了一条狭长的伤痕,鲜血挥洒而出。
“我靠,来真的啊!”秦夜捂着受伤的右手大喊着,然后猛地向后一跃,与手持长刀的叶寰宇拉开身位。他不能理解叶寰宇为何突然对他刀剑相向,但手臂之上传来的疼痛却是那样真实。
“不然呢?”叶寰宇微微偏过头,寒冰短刀在空中划过,留下一道极优美的弧线,他一步踏前,澎湃的杀机在一瞬间锁定秦夜。
秦夜苦于没有武器反击,只能被动的侧身闪避,躲开一道又一道的斩击,最后一刀他敏捷的向后空翻,锐利的冰刀几乎贴着他的面颊而过,带下了几根黑发,秦夜稳住身形的同时抬起双手护在身前,摆开架势。
“寰宇,你别逼我!”。
叶寰宇轻蔑地一笑。
“这点决心都没有,就想获得力量么?”,话音刚落,他一跃而起,长刀自上而下劈斩。
秦夜双眼一凝,放开捂住伤口的左手微微侧身,轻描淡写地躲开致命的一刀——事实上叶寰宇的这一刀并不凌厉,甚至可以称得上稚嫩,倒配得上他孩童的外形。
秦夜抬起一脚,踩在落在空处的冰刀之上,接着双手上行,锁住了叶寰宇的手臂,然后猛一发力,冰刀顿时脱手。
习自谢尔盖的军用格斗术拆骨擒拿,再一次在秦夜手中施展而出,效果依旧不俗。
震落武器的秦夜半步踏前,肘击叶寰宇的胸膛,这一击并不致命,所造成的效果也只是将敌人击退而已,方便使用者拾取对手的武器为己用,这也符合拆骨擒拿的战术流程,但落在叶寰宇的身上却出现了极诡异的情况。
只见叶寰宇的身体自被肘击的胸口处为中心,居然如同玻璃一般开始出现了蛛状的裂痕,下一刻便骤然四分五裂,化为一片闪闪的光点消失不见。
“什么鬼啊……”秦夜愣住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然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正当他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光芒一闪,一身黑衣的叶寰宇重又出现在他面前,笑吟吟的望着他。
“你到底在搞什么?”秦夜大声质问。
“别紧张别紧张,”叶寰宇耸了耸肩,颇有些不以为然,“看看你自己再说吧。”
秦夜一愣,倒不是因为叶寰宇的话语,而是他猛然感受到了一股不知来自何方的神奇力量正在他的四肢百骸之间不停游走,仿佛全身沐浴在冬日的第一缕暖阳下似的清爽。
一棵稚嫩的苗,终于艰难的破土而出。
“这是……”秦夜惊喜的问道,他只感觉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寄宿于他的身体之中,连感官都比先前增加了数倍,他甚至可以看清那些随风浮动的极细的沙尘。
“你不是想要力量么,我已经给你了。”叶寰宇笑着说道。
“就这么简单?”秦夜目瞪口呆。
“当然,就这么简单。”叶寰宇的笑意更浓,却分明带上了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只是刚刚陷入狂喜状态的秦夜却没有发现。
“还有,这个给你。”一边说着,叶寰宇伸手向前一递,又是光芒闪过,他的手上竟分明多了一本样式古朴的旧书,旧书那泛黄的封皮之上,印着五个秦夜不曾见过的古怪字体。
“这是……”秦夜伸手接过。
指尖触碰到书页的瞬间,旧书便没由来的发出一道刺眼的金光消失不见。
而秦夜却双手抱住脑袋,满脸痛苦地半跪在地上,他的眼前似乎闪过了无数勾勒着红边的黑色人图案,那图案不知是用什么材料绘制,似动似静,古怪异常,而在他的脑海深处,“太上极寒功”五个大字已经悄然镌刻其上。
“太上……极寒功?”秦夜轻轻念叨了一遍那五个大字,读来毫无陌生之感,仿佛出生之时便已记得似的。
“这是来自大唐的心法,你只要照着上面的记载修习就可以了。”叶寰宇说道。
“心法……”秦夜咀嚼着这个第一次听说的词汇,“心法是什么?”。
“在大唐国,每一位修行者都会挑选一部属于自己的心法修行,”叶寰宇随口解释道,“这个你不用太了解,你只要专心练好太上极寒功就是了。”
“最后奉劝你一句,不要太相信那个谢尔盖。”叶寰宇接着说道,“也最好不要告诉他你修炼太上极寒功的事情”。
“为什么?”秦夜又是一惊,“他不是……”。
“我只是说说,”叶寰宇面无表情地说道,“作为帝国新星,居然悄无声息的在竹林村呆了四年之久,为了保护你,居然又不惜曝露身份承担可能与叛徒克鲁兹为伍的风险,却不图任何回报,他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秦夜呆住了,他从未想过怀疑谢尔盖,这个不着调的男子本该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好了,言尽于此,至于这太上极寒功,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响指声又一次响起,黑暗与失重感再次袭来……
几秒钟后,当秦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悬崖边上,皎洁的明月高悬于夜空,发出清幽的光。
他赶紧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虽然还有些隐隐作痛,但却神奇的看不见一丝伤口,但游走于周身的无名力量与深深镌刻在脑海之中的“太上极寒功”无不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事情绝非幻境。
这时,叶寰宇悄然出现在他身后,“既然决定了,就不能放弃啊。”他抬起手,似乎想搭上秦夜的肩膀,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的右手僵在了空中。
“你是神么?”秦夜转过身,呆呆地看着叶寰宇,事到如今似乎已经只有神这个词汇可以配得上叶寰宇的身份,和他那份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强大。
“切……”叶寰宇的脸色沉了下来,秦夜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种神色,简直称得上怨毒。
“秦夜,你记住,永远不要把我和那种东西混为一谈。”
话音未落,叶寰宇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秦夜一人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发呆。
半晌,秦夜回过神来,他转过身,看向那柄卧在一旁的纯黑色长剑,神情坚毅非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