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煜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又下意识想笑，只是扯了扯嘴角，却是怎么也无法没心没肺。
凤缘轻睨一眼，道：“虽然凤暮的字是好笑了点，但作为儿子，还是别笑的好。”
“……嗯。”凤煜说，“小娘一定很好。”
凤缘愣了愣，笑道：“是啊。若是没有意外，她一定是最幸福的女人。”
听闻，凤煜黯淡了眸光，说道：“……我娘是不是很差。”
凤缘沉吟了两秒：“还好吧。”
“算了，提什么陈年旧事。”凤缘转眸，望着远方云色，自言自语，“我其实……还挺羡慕她的。”
凤缘想：“嫂子终究是坚持不下去了。下一个，该是我了吧。”
流曦峰这么多年，到底是在坚持着什么？
凤煜突然间说道：“小娘应该很恨我吧。”
凤缘回首，摆手道：“没有的事。大人们的过错，她是不会牵连一个孩子的。”凤缘说，“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推脱的。”
也没什么好回忆的。
那一次，只不过是流曦的灾难而已。
凤缘释然笑道：“走吧，回‘识煜’。”
凤煜点头：“嗯。”
走之前凤煜还是回头，等着那个人冷眉出现。君倚红昭却再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凤煜想问为什么。
既然不喜欢，又为什么不去放过？
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为什么不愿放过小娘……也不愿放过自己？
到底是在祈求什么？
……
千言万语哽咽在嗓眼，凤煜终于明白，其实真正的难过，是说不出来的。
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凤暮看着背对夕阳的双影越偏越远，那红衣骄傲的模样，和记忆中的一道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哪怕伤心入骨，疼痛至髓，也会骄傲地挺直脊背，不落眼泪。
骄傲地走下去，直到无路可走，也要撞破南墙不回首。
这场爱情的婚姻里，他终究是一败涂地。
安娘啊……
等我……
少年初见，谁知烈阳凛冽，一错千秋万载也难说。
……
“伯乐回来了。”邻里邻居笑问好。
凤煜挥手，笑着应道：“嗯。回来了。”
凤缘微笑，颔首间提酒进去：“云兄。”
凤缘笑着扔了一坛过去，亲切邀请，无端的有着杀戮：“一起喝酒？”
云残接住，顿了顿说道：“好。”
凤煜微微一笑，角落里的男孩抱着扫帚：“今夜要开门吗？”
凤煜道：“当然。”
凤煜理所应当地说道：“有客远来，只为他开。”
凤缘笑道：“轻点儿好，它可禁不住使唤。”
凤煜无语：“一言不合就开车。”
凤缘意味深长：“你倒是长大了。小时候可还无知无措的模样，现在却是长开了。”
凤煜道：“不要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我都替你脸红。”
凤缘呵呵笑道：“深感荣幸。”
“……”
凤煜一脸黑线，再也接不下去他的话，扭头就是冷哼。云卿听着他们二人怼话，保持着沉默不予置评。
凤煜道：“晚上吃什么？”
凤缘道：“随意。你们呢？”
云卿：“喜淡。”
凤煜：“无辣不欢。”
云残道：“我去备饭？”
凤缘想了想，无所谓道：“好啊，我陪你一起。”
凤煜无语：“老不羞的东西。”
凤缘欣然接受：“谢谢夸奖。”
凤煜：“……呵。”
他就笑笑。
踏出门槛，绕过竹林，转弯就是竹屋。凤缘笑眯眯地拎着篮子，摘了些素菜和辣椒在里面，放下篮子说道：“我出去买肉，你喜欢怎么样的？”
云残不放心地说道：“还是我去吧。”
凤缘压下篮子，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去。虽然我不会做饭，但买菜还是会的。松手吧。”
凤缘极为诚恳地看着他，眼底有些期待。
云残顿住，最后只能松手。凤缘乐滋滋地说道：“这么多年都是在外面吃，现在好不容易有伙食了，今天就吃顿好的。你吃什么？我买。”
说着，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云残承受不住他的厚爱，有点慌：“……随意。”
凤缘看着云残面上划过一抹慌乱，心底笑翻了天：“哈哈哈哈！没想到云兄这么面薄。”
凤缘总觉得自己好像越活越回去了，可再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从没有如此肆意。
后来，当一切都按预料走下去之后，凤缘忍不住回首，看看自己这荒诞的一生，回味着所有，笑着叹道：“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他。”
彼时，转溪桥畔，一池红莲落暮，入眼灼伤了凤君。清风柳絮杨花，余夕影子人家。凤缘将杯盏里的酒，缓缓地，一饮而尽。
一如当时，潇洒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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