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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旧谈之复今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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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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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今歌斜眼看了看,就见门外进来三个男子,为首的人大约三十来岁,华服礼冠,气质不凡,但姜今歌并不认识,自然问道:“你是…?”

    那男子先是一愣,随后暴跳如雷道:“我是你大哥姜旭!”

    哦,那难怪不认识了,姜今歌心下了然,不过也不想起争执,便点头道:“大哥好。”

    姜旭两步上前,直冲到姜今歌面前,怒道:“姜昶,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自诩为少族长?!”

    姜今歌不以为意,道:“胆子这个东西,也可能是后天练成的,大哥有所不知,弟原先胆子可了,这不妖魔鬼怪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姜旭欺身上去,盯着姜今歌,道:“我不跟你耍嘴皮子,废话少说,把双龙印交出来。”

    姜今歌平静地与他对视,淡然道:“假如我不交呢?”

    姜旭听闻,直起身来,笑道:“那就休怪为兄不讲情面…”他说罢,拍了拍手,门外很快冲进一队全副武装的亲兵,看来已经等候多时了。

    姜旭喝道:“逆贼姜昶偷盗双龙印,犯上作乱,忤逆不道,即刻拿下,收入水牢,等候发落!”

    顷刻间兵刃出鞘的声音乱成一片,贺与之同水云天几乎在一眨眼间便回护到了姜今歌身边,姜今歌却摆了摆手,起身笑道:“哦,原来是要逼宫。”

    姜旭冷笑道:“算你识相,交出双龙印,滚回北荒,我饶你不死。”

    姜今歌道:“大哥,今日我请客,本就不痛快,你又何苦在这节骨眼上触我霉头?”他说着,看也不看,胡乱一指厅中众人:“你看这儿坐的,不是上神也是少主,闹成这样,传了出去,让别人怎么看我共工?”

    姜旭斜眼扫了一眼下方,不屑地笑了笑,道:“无名鼠辈,何足为惧,也就是你,把一群不舞之鹤当凤毛麟角。”

    姜今歌听闻,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声,“我傻行了呗。”他说罢,朝下面的人道:“喂,人家都说成这样了,就没人出来反驳两句吗?”

    大厅里一片寂静,并没有一人说话。

    姜今歌“啧”了一声,姜旭哈哈笑道:“说你蠢还别不服气,这种情况,有人敢答话,岂不是自取其辱。”他说着,突然一勾姜今歌的肩膀,一副很亲热的样子,道:“我说姜昶,你就别装了,你请他们到你这儿来,搞成这样的排场,不也是为了羞辱他们吗?啊?”

    姜今歌抱臂,冷声道:“此话怎讲?”

    “要没有这群人当年做的缺德事,你幼的心灵能受到伤害?能生无可恋跑到北荒去?啧,要我说你也是废物,别人欺了你,你不对付他们,反倒把自己流放了,你说你这傻样,能用得起双龙印吗…”

    水云天怒道:“胡说八道!你闭嘴!”说着抬弩便要射。

    姜今歌抬手拦下了水云天的动作,居然笑了起来,道:“哎,我倒觉得兄长此话…甚有道理!”

    水云天惊道:“少族长!”

    姜今歌摆了摆手,搭了姜旭的肩膀,笑道:“兄长如此深明大义,当真让愚弟佩服,双龙印归了兄长,才能算是物尽其用,实至名归啊!兄长早说这样的话,又何必动刀动枪的,来,弟亲自奉与兄长便是。”

    他说着,半带着姜旭到了自己案前,佯装取东西,突然抄起桌上切鹿肉的餐刀,回身就往对方面门上划去。

    姜旭发现了不对劲,但是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姜今歌这一刀划得干净利索,又准又狠,电光火石间,姜旭已捂着脸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姜今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是抑制不住的愉悦,他边笑边道:“哎呦大哥对不起,这下你成了独眼龙,这‘双’龙印…怕是再也用不起了,哈哈哈哈哈哈…”

    大厅里一时间只剩姜今歌张狂的笑声,姜旭的亲兵纷纷抄起兵器冲上前来,姜今歌眯起眼睛,轻轻舔了一下餐刀,随后突然出击,身法快到在空气里只能留下残影,他几乎在一瞬间便已绕大厅一圈回到了原处,那些全副武装的亲兵一步都没能上前,全都定在了原地,几秒钟后,纷纷身首分离,倒在了地上。

    姜旭捂着左眼,大惊失色道:“你!你!…”

    姜今歌俯下身,勾起嘴角道:“大哥,我的朋友是不舞之鹤,那你的亲兵呢?呆若木鸡吗?真是承让了。”

    姜旭惊恐地往后退去,颤声道:“你…想做什么?!”

    姜今歌微微一笑道:“没想做什么,我还等着大哥去父上那儿告我状呢,怎么会做什么呢。”他说着,竟然满面笑容地伸出手,想去拉姜旭,后者自然惊恐地躲开,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夺门而逃,一边逃一边喊:“姜昶!你个恶魔!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姜今歌哈哈大笑道:“大哥,你还是先治伤吧,不然到了父亲面前,我怕自己看到独眼龙,会笑场啊!哈哈哈哈哈…”

    他笑够了才回头,见到屋内一片狼籍,又迅速沉下脸来,冷声道:“来人,把这些杂碎给我收拾干净。”

    于是宫人纷纷跑了进来,姜今歌招了招手,把贺与之同水云天叫了过来,吩咐道:“你俩跟上那蠢货,看看他要做什么。”

    贺与之同水云天交换了一下眼色,犹豫道:“那这边…”

    姜今歌摆摆手道:“没事,我能应付,你们快去吧。”

    贺与之听闻便点了点头,行了个礼,带着水云天追了出去。

    姜今歌宫里人手多,处理尸体的处理尸体,拖地的拖地,换餐具的换餐具,顷刻间便把宴厅收拾地跟饮宴刚开始时一般无二,姜今歌一边在袖子上擦着餐刀,一边往主座上走去,路过乔静波的餐桌时,突然发现她倒在王子夜的肩上昏睡着,不由多嘴问了句:“咦,乔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累了?”

    王子夜立刻把人护进自己怀里,冲姜今歌横眉冷对道:“你离我们远点!”

    姜今歌吃了一惊,但还是立马笑道:“王兄消消气,来,吃点水果。”说着把新上的果盘推到对方面前。

    王子夜抗拒地别过头去,洪荷则冷笑道:“这地方血腥味这么重,谁还能吃得下东西。”

    姜今歌抽着鼻子闻了闻,什么也没闻到,他的鼻子早就在北荒那极寒之地冻坏了,只能尴尬地笑了笑,道:“是么…真对不住…我竟然…”

    他正手足无措,好在宫人推着刚烤好的鹿肉上来,姜今歌见那鹿肉外焦里嫩,不由食指大动,走上前一边往上面撒花椒和胡椒,一边道:“这鹿可是我从北荒特意调过来的,新鲜得很,大家快尝尝。”他说着,就想拿手里的刀切肉,突然意识到这刀刚切过人,怕其他人嫌弃,赶紧把它放下,拿了一边的新刀切了一片放进餐盘里,端起来笑眯眯地看了一圈,见众人个个神情冷淡,纠结了一下,还是讨好地递到他认为最好说话的阎柜比面前,笑道:“阎兄尝尝。”

    阎柜比看了看鹿肉,又看了看姜今歌,正想婉拒,金由检却先道:“柜比正在守丧,不能食荤腥。”

    姜今歌茫然道:“守丧?…守谁的丧?”

    阎柜比皱眉道:“不必与他多言了。”

    金由检闻言便不再说话了,姜今歌端着盘子焦急道:“拜托诸位,谁告诉我啊,是谁的丧?”

    可能见他恳切,与他最无过节的高夜寒开了口:“是他父亲。”

    姜今歌一时之间也反应不过来,喃喃道:“阎伯父,怎么会…我走之前,他还好好的啊…”

    “怎么会?姜今歌你有所不知吧,要不是你们共工出尔反尔,祝融氏又怎敢反攻而上,阎伯父又怎会在帮我们抗敌时不慎中了毒术…没撑过两日便驾鹤而归…连我的家也被…”洪荷则说着说着,哽咽不已,阎柜比冷声道,“都别说了。”

    洪荷则却抽泣着道:“为何不说,我偏要说,姜今歌,你这一走潇洒得很,身后替你付出代价的人可不少呢,我也奇怪,不是据说你也中了毒蛊么,为何还活得好好的,莫非你同那祝融氏真为一伙的不成?”

    鸦雀无声,没人能回答这句话。

    很久之后,姜今歌才放下盘子,笑了一笑,道:“我看大家都没什么吃饭的胃口,不如我们就此散席。”

    他说着,又慢慢切起鹿肉来,专心致志,毫不理会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直到阎柜比最后一个离开大厅,姜今歌也没有把眼睛从鹿的身上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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