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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旧谈之复今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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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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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今歌醒来的时候,天刚破晓,他半支起身体,揉了揉眼睛,就见妘炎回坐在他身前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日出。

    他刚想开口,突然感觉有东西滑落,这才发现共生不知是什么时候盖在自己身上的,心下好笑,想不到妘灵真的拿它来当棉被了。

    许是听见动静,妘炎回回过头来,神色柔和,问道:“醒了?”

    晨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配着红衣,甚是好看,姜今歌笑着在共生上蹭了蹭,裹着它爬到妘炎回边上坐下,打了个呵欠,问道:“我们到哪儿了?”

    妘炎回回眸看向朝阳,淡淡道:“快到了。”

    于是姜今歌也不再多话,两人并肩看着远处的朝霞,过了一会儿,姜今歌道:“妘灵,你平时一个人的时候都干嘛呢?”

    妘炎回想了想,道:“看书,修炼。”

    姜今歌笑道:“我爹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肯定得高兴坏了。”

    妘炎回困惑道:“何出此言?”

    姜今歌道:“我一个人的时候啊,调皮捣蛋,搞搞破坏啊,打打架什么,鸡飞狗跳的,总之就没老实呆着过。”

    妘炎回皱了皱眉头,沉默了片刻,才道:“一个人?”

    “是啊,我娘在我出生的时候就过身了,我爹也不太管我,宫里人人都怕我。”姜今歌挠了挠头,无奈地笑道,“我也搞不懂,明明我长得这么可爱,为什么大家见了我都像见了鬼一样,哈哈。”

    妘炎回听完,沉默不语。

    “哎!你看前面那边!”姜今歌突然直起腰,指着前方不远处,“是不是到了?”

    妘炎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了苗都护国法塔尖上闪着金光的舍利子,便点头道:“嗯。”

    “哎呀可算是到了,我都要无聊死了!”姜今歌欢呼起来,丝毫没意识到他其实刚醒不久。

    妘炎回在姜今歌聒噪的“苗都有什么好吃的呀?”“有什么好玩的?”“我要不要换你们那儿的衣服啊,红色也挺好,还有没有别的颜色啊?”“哎呀算了你肯定也不知道,我随缘吧。”种种声音中,轻笑着摇了摇头。

    辟水兽在护城河边落下,两人随意梳洗了一下,便往城中而去。妘炎回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条头巾,把头发盘起来包住,这才领着姜今歌进了城。

    苗疆的风情果然同中土不同,奇异的建筑,独特的植物,往来的人都穿着缀满银饰的民族服饰,嬉笑着说着本土方言。

    姜今歌大开眼界,只恨自己没长个三头六臂,方可将美景尽览。许是很少见到外乡人,姜今歌也成功地引起了当地居民的注意,好多人都笑看着他指指点点。

    姜今歌毫不在意,也笑着看了回去,突然,他的脖子上给人套上了一个花环。

    姜今歌莫名其妙,回头一看是一个当地少女,见他回头,立刻捂着嘴笑着跑开了。

    一看是女子,姜今歌立马来了精神,笑着向她跑了两步,挥手道:“姐姐别跑呀,我还没谢谢姐姐…”

    他正说着,又被套了一个,这次是一个蓝衣的少女,这位看起来大胆不少,见他看她,掩面一笑,接着迅速甜甜地说了一句苗语。

    姜今歌听得一脸茫然,懵懂地笑了一会儿,赶紧跑回妘炎回身边,拉着他道:“妘灵,她说什么呀?”

    妘炎回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伸手把他颈上的一个花环扯了。

    “哎哎哎你干嘛!”姜今歌嚎了一句,立刻举手护住剩下的那个。

    妘炎回冷声道:“罂粟。”

    “呵!!这么吓人!!!”姜今歌吓得立马把另一个也扯了扔到妘炎回手里。

    他又问道:“这么毒?!那她们刚刚说的是什么啊?难不成是‘跟我回家吧我做好吃的给你吃然后再把你吃了?!’”

    妘炎回瞥了他一眼,道:“没听见。”

    于是两人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又一个妙龄女子走来,突然往姜今歌面前泼了一杯水。

    姜今歌吓了一跳,立马施法,水在半空中就变成了一颗颗冰珠,落在了地上。

    那女子见了,花容失色,转身就跑,姜今歌赶紧追上去,拉住她笑道:“姐姐别怕,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你别介意。这是干嘛呀?是你们的习俗吗?”

    那女子一脸困惑,不过见姜今歌似乎没有恶意,倒也放松下来,笑着回了他一句苗语。

    姜今歌一头问号,赶紧招呼妘炎回过来,要他翻译,同时比划着示意那女子再说一遍。

    妘炎回倒是慢慢走了过来,也没看那女子,低头听完了,抬起头,看向姜今歌。

    姜今歌一脸期待。

    妘炎回淡淡道:“听不懂。”

    “啊?!”姜今歌彻底懵逼了。

    妘炎回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脸上写满了“就是听不懂你想怎样”几个大字。

    那女子看看姜今歌,又看看妘炎回,突然捂嘴一笑,跑开了。

    姜今歌望着她跑远,摸不着头脑地笑起来,突然听见嬉笑声从前面传来,回头一看,见有一群穿藏蓝色制服的少女说笑着走了过来,可能是正要去课室的女学生。

    那群女子很快也注意到了“奇装异服”的姜今歌,嘻嘻哈哈笑着就要过来,然而她们走了两步,突然站住了,接着面露惧色地互相看看,纷纷双手抱胸躬身行礼。

    姜今歌尬笑道:“姐姐们太客气了,这…这是干嘛呀?”

    他照旧把求援的目光投向妘炎回,却见后者不知何时把头巾解了,百股长辫散落,盖了半身。

    妘炎回很淡定地走了过来,拉起姜今歌的手腕,淡声道:“走了。”

    姜今歌一脸懵逼地被他拖走,沿路的路人见他俩过来,纷纷让到路边躬身行礼,再没人敢上前来了。姜今歌困惑道:“咱们现在是去哪儿啊?”

    妘炎回道:“吃早饭。”

    姜今歌噗嗤一笑,其实他们这种人,主要靠神力维持身体的消耗,吃饭这件事早已是锦上添花,除非神力不济,否则几天不吃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可能妘炎回注意到自己对吃吃喝喝有一种别样的兴致,这才把到点吃饭这种事上纲上线,更何况这哪儿像是去吃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上朝。

    妘炎回带着他左拐右拐,转进一条巷子,进了一家特别不起眼的店铺,让姜今歌坐了,自己站在一旁看菜板。

    姜今歌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看别的客人都在吃什么,然而众人看到了妘炎回,纷纷放下碗筷结账跑了。

    店里很快空无一人。

    姜今歌见掌柜的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一边行礼,一边用苗语向妘炎回说着什么,同时不停地瞥向姜今歌。

    妘炎回点点头,用苗语和他很快地交流了两句,便回来坐到了姜今歌身侧。

    姜今歌拱了他一下,揶揄地笑道:“说好的不懂苗语呢?”

    妘炎回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没有理他。

    姜今歌又笑道:“他们怎么那么怕你啊。”

    妘炎回道:“平民路遇王室,当回避。”

    姜今歌哈哈大笑,“蛮好蛮好,我也蹭个光,享受一下王室待遇。”

    听他这么说,妘炎回的表情柔和下来,看了姜今歌一眼,拿起茶杯转了转,也没说什么。

    姜今歌撑着头看着妘炎回,突然笑了笑,道:“妘灵,咱们会不会太高调了?”

    妘炎回一脸“此话何解?”的表情。

    姜今歌皱了皱眉头,酝酿了半天,才道:“我一直以为,那啥,哎呀…怎么说呢,就是咱们这次行动,难道不应该是偷偷摸摸的,尽量不要被别人发现,然后万一被人发现了,就要派出全城的卫兵抓铺我们那种…”

    妘炎回听着,略略讶异了一下,随后道:“不会。”

    见姜今歌一脸困惑,妘炎回耐心解释道,祝融氏对血统身份、等级地位极其看重,即便自己身份特殊,但也确实是血统纯正的皇室成员,所以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都需对他恭敬,不得失礼逾矩,否则会被族规严惩。

    姜今歌吃了一惊,心道自己本以为妘炎回是个阶下囚,没想到这事居然是这么个情况,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妘炎回见他不语,又解释道,那日阴爻祭祀确实是来和他好好商量回族中的事情的,他也确实是在好好解释不愿回去的理由,用上八方盅也只不过是想在别家地盘上维持一个不被打扰的谈判环境。祭祀并没有强迫他,也没有动用武力,边上的武士更是不敢也不能动他。谁知道姜今歌一言不发冲上来就打人,还打坏了人家的法器。

    姜今歌哀嚎一声,捂着脸道:“妘兄你别说了,别说了…”

    妘炎回见他这样,又安慰道,“坏就坏了,无需放在心上。”

    姜今歌毫无底气地抗议道:“你自己后来不也打了…”

    妘炎回道:“看你受伤…”他讲到这里,自觉失言,便缄口不言了。

    姜今歌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话,便笑着凑了过去,不怀好意道:“想不到妘兄当真是心疼我呀,这我总得…”

    他“表示表示”几个字还没出口,余光见店掌柜亲自端了餐盘上来,便笑着坐了回去。掌柜的满面笑容地放下餐盘,正想开口介绍,忽见妘炎回满面寒色,赶紧回身跑了。

    姜今歌“啧”了一声,心道这些人怎么见了妘炎回也像见了鬼一样,和水族人见了自己,还真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妘炎回倒是波澜不惊,自己把碗从餐盘里端出来,先放了一碗到姜今歌面前,姜今歌一看,像面条,可以又不是面条,白白的一碗飘着几个绿绿的辣椒,便问道:“这是什么?”

    妘炎回道:“米线。”

    姜今歌好奇地拿筷子夹了一根尝了一下,登时炸了:“好辣好辣辣死我了!”

    他连水也来不及倒,拿过妘炎回的杯子就一饮而尽,然后伸出舌头呵呲呵呲喘着粗气。

    妘炎回的表情难得起了点波澜,有些震惊道:“这么辣?”

    姜今歌一边喘气一边瞥向妘炎回的碗,见上面飘着一堆辣椒和一层红红的辣椒油,登时欲哭无泪,整个人都不能好了。

    妘炎回赶紧又给他倒了一杯水,随后起身往柜台走去。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掌柜,在妘炎回站起来的一瞬间,就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扑通一跪开始磕头…

    妘炎回过去把人扶了,说了几句苗语,掌柜连连点头,马不停蹄往后厨去了,片刻后,又端来了一碗米线和一碟食。

    妘炎回亲手接了放到姜今歌面前,道:“红糖糍粑,你尝一下。”

    姜今歌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当即眉开眼笑:“好吃!”

    姜今歌扫荡了那一碟糍粑,又吃了半碗不辣的米线,酒足饭饱,摸了摸肚子,向妘炎回道:“咱们接下来干嘛?”

    妘炎回道:“你想做什么?”

    姜今歌笑道:“听妘兄这么问,我都快以为我们是来旅游的。”

    妘炎回一副“未尝不可”的赞同脸。

    姜今歌又道:“要不咱们还是去厌火山看看吧,千里迢迢连夜跑过来,什么正事也不干,太对不起阿牛,啊,就是我那辟水兽了。”

    妘炎回默默点头。

    姜今歌哈哈大笑,拉着妘炎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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