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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旧谈之复今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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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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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门石条也是纹丝不动。

    姜今歌出生以来破天荒头一遭对自己的神力产生了质疑。

    他急得跳脚,在石门前来回踱了几圈,突然又有了想法,于是默念咒语,召出了他的法器“算了”。

    他把算了举到眼前,对着它嫌弃而又郑重其事道:“算了,这是我派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完不成的话你就自愿告老还乡,没意见吧?”

    他说着,蹲下身子,拿着算了朝那封门石比划了两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劈门的角度,紧接着运了神力于算了之上,奋力往上一刺。

    只听见“喀拉”一声,封门石顺着那一道蓝光,竟从当中裂开了。

    这事倒是出乎了姜今歌的意料,不过此时他也没有心思再去好好研究算了,赶紧把剑刀往腰间一插,半拉半拉把那封门石抽出来,自己钻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姜今歌又不敢点灯,只能一边叫着“祝融兄”,一边凭着记忆,摸着黑往后屋走去。

    他好不容易才摸到那个房门,走进去就往床边跑,半路被什么东西绊住摔了个狗吃屎,赶紧爬起来去摸,居然是一条人腿!

    姜今歌赶紧顺着腿往上摸,心里默念着“诸神保佑千万要有身体千万要有身体”,一路咬着牙往上摸,好在,很快就摸到了身体,还摸到了胳膊,看来至少是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

    他赶紧绕过去,爬到头的位置,把人扶起来,只觉得一手黏糊糊的,闻了闻,全是血,赶紧去探那人的鼻息。

    索性还有气,姜今歌便叫道:“祝融兄,祝融兄,是不是你”

    呃,这个人,就算他能开口说是,姜今歌也不能确定啊,毕竟他就看到一双脚,所以他现在是不是抱错了边,应该去抱脚问才对啊。

    姜今歌暗骂了一句,不论如何,得先把人弄到床上去再说,他现在急需有个光源,一个不强但是让他能够视物的光源。

    他立马想到了门外那些书,神族的书是用特殊有灵力的石板制成的,阅读的时候会有发光的字悬浮在石板上方,光不强烈,但是可以照物,此时来当光源正合适。

    他冲了出去,对着黑漆漆地书架大喊,“《氏族大全》!”

    这是一本特别常见的书,几乎每家的书架上都会有。理论上,如果这些书里有这本书,那它此时就应该会发光,方便人把它找出来,然而姜今歌又喊了几遍,也没有书本亮起回应他。

    姜今歌一头黑线,来回走了几遍,又道:“《神女赋》!《仓吉全典》!《妖物概论》!”

    他一连叫了七八本,也没有书亮起。

    没办法,姜今歌只得摸到靠他最近的书架旁,捡起离他手最近的那本书,聚了一点神光照着,仔细辨认上面写的什么书名。

    这一看可不得了,石板上面一共四个字,他一个也不认识!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书都不是通用语写的。而是祝融氏自己的语言写的,难怪他吼了半天,一本书都不理他,感情是语言不通!

    姜今歌欲哭无泪地把石板扔回书架上,心道这时候阎柜比在就好了,他从苦读,通晓各氏族语言,日常交流绝对没有问题,哪像自己,长这么大,连共工语都讲不利索。

    他决定回去好好读书。

    但是眼下,他还是需要一个光源,总不能一直举着手打光吧。在外面呆着也不是个事,连里面的人突然断了气也搞不清,想到这里,他赶紧撤了神力,打算摸回到房间里,开门时突然在远处角落看见一点亮光。

    姜今歌赶紧冲亮光走过去,近了才发现,这亮光是他送他的那瓶万色之始发出的。

    有救了!姜今歌一把抓起那瓶糖果,借着光亮跑回到房间里,打开瓶盖,哗啦啦往地上一撒,这些糖果原本在暗色的水晶瓶里,显得不怎么亮,眼下散落开来,就像一颗颗的夜明珠般,顷刻间就把房间微微照亮了。

    姜今歌就着亮光,架起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伴着乱七八糟不明物体的的叮铃当啷声,把他弄到了床上。

    姜今歌一架就感觉不对劲,那天他和这个人打架时,这个人明明神力充沛,法器也是随招随用,然而此刻,他身上完全没有感受不到神力,简直和凡人无异。

    姜今歌不禁诧异,便不由自主去看那人的脚,果然看到了那串熟悉的铃铛做成的脚链。

    姜今歌皱了皱眉,心中充满困惑,不过还是救人要紧,他赶紧扶起床上的人,按住他的后颈,往他体内输送神力。

    大股的神力进入那人身体后,简直如同泥牛入海,无波无澜,不过姜今歌天生神力浩荡,只管自己往里面输着,丝毫不觉得心疼。直到输了大约足够十数个王子夜用的神力后,那人的身体才晦明不定地有了些神光在灵脉回荡的光芒,呼吸也慢慢平稳了。

    姜今歌慢慢把人放平下来,这才喘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心道救这个人居然用了自己那么多的神力,这可真是前所未见。不过他也不敢懈怠,稍稍缓了一缓后便起身,开始检查那人的伤势。

    这一看又吓了一跳,这人的脸上和胸口,全是大片的灼伤。

    姜今歌暗骂了一句,心道不是火族嘛,怎么还会被烧伤,难不成是个山寨的,这也太坑爹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突然想到今天课上说的那个蛇绿莓,晒干磨粉后,有祛腐生肌,止血化淤的奇效,他一节课都没听,就回答问题时听到了这么一句,想不到竟派上了用处。

    想到这里,姜今歌不敢耽误,立即动身,一下跑快了头昏眼光,估计是神力过载的缘故,这才发现算了还别在腰间,赶紧把法器收了,目眩之感才压了下去。

    他定了定身形,终于站稳了,出门后唤来了辟水兽,飞回了幽篁里的药阁,溜了进去,找到蛇绿莓粉,偷了个精光。

    说着偷光,其实也只有两瓶,而且姜今歌就听了个功效,也没听到用法,这到底是内服还是外用啊,剂量应该是多少,使用有什么禁忌,他根本就搞不清,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姜今歌一头雾水地站在病人床前,咬了咬牙,心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人都快死了,不救更是个死,事不宜迟,就一半外敷一半内服吧。

    等他全部处理完,自己也累得脱了力,瘫靠在床头,很快就睡着了。

    姜今歌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戳他的头,于是不耐烦地把那只手拨开,含糊道:“别吵。”

    过了一会儿,那只手又过来戳他了,姜今歌再次把那只手拨开,“没事,再睡一会儿。”

    突然,他听见有人叫他:“共工…昶…”

    姜今歌立马吓得跳了起来,这世上能这么一本正经叫他氏名的,也只有他老爹了,不顾三七二十一,先认怂再说,立马蹲下抱住头,嚎道:“爹!我错了我错了!您消消气,千万别打我!”

    一时间周围一片寂静,姜今歌战战兢兢地抬头,才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幽暗之中,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抬头,不远处是一张血脸,又被吓了一跳。

    受惊过后他很快就高兴起来,惊喜道:“祝融兄!你醒啦!你感觉怎么样?”

    姜今歌说着,便伸手去把对方的脉,那人开始条件反射似的抗拒了一下,很快就顺从地伸着手,任姜今歌拿捏了。

    姜今歌把了把脉,感觉对方脉象平稳,神力充沛,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便松开了他的手腕,转而去看对方的脸。

    昨天姜今歌胡乱地往他伤口上洒满了蛇绿莓粉,如今还有好些没吸收的,混着血痂扑簌簌往下掉,乱七八糟,让人无法直视,姜今歌便拿袖子擦了一下他的脸颊,发现血污底下的伤也愈合了。

    看来这人体质好得惊人,姜今歌便笑道:“祝融兄,我看你伤已经无碍,要不你沐浴一下吧。”

    片刻后,那人慢慢回道:“妘灵,字炎回。”

    姜今歌心下大喜,这人既肯通告姓名,自然是摆出了愿意与他交流的姿态,便高兴道:“你名字真好听,你今年多大啊?”

    妘炎回道:“十七。”

    姜今歌笑道:“果然还是比我大一点,那我得称你一声妘兄了。”

    妘炎回摇头:“不必。”

    姜今歌心里觉得好笑,这人话怎么这么少啊,能用两个字解决绝对不再多说一个字。后来转念一想,恐怕他在这里呆的久了,通用语不流利,这才俩字俩字往外蹦,不容易,可以理解,便复道:“那你还是先洗一下吧,一身的血,你不难受我看着也瘆得慌。”

    妘炎回摇头,慢慢起身下了床,拿了一块帕子,开始擦脸。

    姜今歌突然明白了,这地方没水,然而在一个水神面前聊缺水,这不是搞笑嘛,便走过去,拍拍妘炎回的肩膀,笑道:“妘兄你浴桶在哪儿呢?”

    姜今歌轻松引水注满了浴桶,但是是凉水,正当他思考如何把这凉水烧成热水时,妘炎回也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俯身下去,伸手触水,一瞬间的功夫,水就开了。

    姜今歌哈哈大笑道:“妘灵咱俩要是合伙开个澡堂子,那绝对稳赚不赔啊哈哈哈哈哈…”

    妘炎回见他笑得欢畅,也配合着十分腼腆地勾了勾唇角,姜今歌见到,笑得更开心了,好半天才收住,道,“那你先洗,我在外面等你。”

    姜今歌哼着曲出了房门,突然被一道亮光闪瞎了眼,这才发现昨天把人家门劈开后也没想到给他关上,就这么夜不闭户了一整晚。

    姜今歌蹲在洞门口,天已经亮了,他犯了愁,试了好几种方法,尝试着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块裂成两半的洞门石修好,忽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赶紧刷地一下把石头踢回洞里,伪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举起一手聚着神力照明,回头一脸灿烂的笑容:“妘兄!你洗好啦?”

    见身后的人垂了垂眼,姜今歌便收回些神力,同时把手放了下去。

    姜今歌笑道,“我很想跟你好好聊一聊,但是现在不行啦,我还得赶回去上课,这样,我晚点再过来行不行,你记得给我开门啊。”

    妘炎回道:“好。”

    “嗯,那我就先走了,妘灵你大伤初愈,还是好好休息,多躺一躺,咱们待会儿见。”

    “嗯。”

    姜今歌聊完,一回头,发现那封门石,又发了愁,这下人家主人就站在这儿盯着,肯定得露陷,进退两难间,姜今歌的手突然被人牵住了。

    姜今歌微微有些诧异,妘炎回牵着他,慢慢走到石壁边,一伸手,两人相握的手,便穿过石墙伸了出去。

    姜今歌吓了一跳,心道这是什么妖法!只听见妘炎回慢慢道:“你从这里出去,即可。”

    姜今歌尝试着跨了一只脚出去,果然顺顺利利就站在了外面的草地上,不禁大喜道:“太好了,这下不用钻狗洞了,多谢炎回兄!”说着高高兴兴地跳了出去。

    妘炎回一直握着姜今歌的手,直到感觉到对方已经安全地站在了墙外,才撤手收了回来,他听见姜今歌欢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妘灵!那我先走一走啦!回头见!”

    妘炎回在心里默默地应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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