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腾腾的姜今歌当天就杀回了披泽宫。
他走的时候是中午,到的时候是晚上,飞进披泽宫的时候,泽圣殿的灯还亮着,于是姜今歌指挥辟水兽直接停在了屋顶上,自己翻窗进了二楼。
正在看公文的姜族长前一秒听见有动静,后一秒抬头面前就站了个人,不由大吃一惊,待看清了来人的脸,才诧异道:“昶儿,你怎么回来了?”
姜今歌面无表情道:“我要兵器。”
听到他的要求后,姜族长更诧异了,掌灯起身,仔细打量他,这才发现他挂了彩,感忙问道,“你脸怎么了?”
姜今歌还是面无表情:“要兵器。”
姜族长微微皱眉:“你是不是又惹是生非了?”
姜今歌继续面无表情:“兵器。”
如此这般,姜族长终于叹了口气:“你同我来。”
他引姜今歌进了内室,从床底拉出一个匣子,向姜今歌道,“打开。”
姜今歌便俯身打开了匣子,发现里面是一柄长戟,做工精细,雕纹细致,散着微光,一看便知是一把上好的神兵。
他听见父亲的声音淡淡传来,“这曾是你母亲的戟,名叫夭秾。”
姜今歌微微吃了一惊,赶紧把长戟拿起来仔细端详,他虽知晓共工氏族惯用的兵器就是长戟,但没想到他母亲也用,一个女人,舞着长戟?这画面怎么想也不是那么和谐。
然而他又听见他父亲叹了口气,“你母亲她,戟使得很好,如今便给你吧。既然这戟已经给了你,我便再给你一样东西。”
他见他父亲运了神力,默念咒语,很快,手上便出现一块玄色冰晶,光芒耀眼,隐隐发着寒气。
他父亲将那冰晶送至他面前,示意他用神力承接,姜今歌点点头,也运出神力,将那玄冰融入自己的灵脉里。
“这玄冰乃共工氏上等圣物,可以随意化形,只有血统纯正者才能以神力承接,族中仅此一块。我本想等你弱冠之后再传于你,如今倒也不必等了。”姜族长走到今歌面前,摸了摸他的头,“此物已与你的血脉相连,只要你的元神不散,它便不毁。”
“这东西有什么用?”姜今歌困惑道。
“什么用?用途可多了,这是上古神器,可以抵御外界一切会对你造成伤害的无形或有形之物,保护你于纯粹之地。你若将它幻化成护心镜,那便没有武器可以击破它。你若将它嵌于武器之上,那相争的另一方武器必定折毁。若将它置于面甲上,那便没有妖术仙法可以扰乱你的思绪。”
“这么厉害!”姜今歌不禁惊呼了一声,“那我可得好好攒着,不到生死关头我才不拿出来用。”
姜族长笑了笑,道:“我也希望你永远别用上。”
姜今歌又问道:“那这个东西可以转让给别人用吗?或者说,保护别人吗?”
姜族长道:”应你命令,不过同一时刻只能保护一人。“
听到这话,姜今歌撑着长戟站了起来,又向他父亲道:“父上,还要法器。”
姜族长一僵,随即微露愠色:“你不要得寸进尺。”
姜今歌把长戟往自己脖子上一横,“要法器。”
共工氏的法器库在东海一座荒岛上,鲜有人知,姜族长施法打开了法器库的门,也懒得看姜今歌,只道,“你自己挑吧。”
姜今歌倒有些困惑,“母亲的法器呢?”
姜族长闻言,略略失神了一下,才道:“遗失了。”
“遗失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遗失?”姜今歌困惑不已,“怎么遗失的?”
姜族长定定地看了姜今歌一会儿,才道:“孩子家别问那么多,快去挑你的。”
见到姜今歌的背影蹦蹦跳跳地进了法器库,姜族长不禁回忆起多年前的那个大雨天,那个绯衣女子将自己的簑衣披在了路边一对淋着雨的祖孙身上…
“阿绛,这可是你的法器,怎好…”
“无妨,从今往后,我的法器就是你了。”
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姜今歌心里也没什么主意,在法器库里转来转去,突然看见一面虎头圆盾,他和那虎头的眼神一对视,突然感觉有一点熟悉…
他思来想去,一拍大腿,哎呀,这表情和今早的洪荷则那怒气冲天的样子好像啊!
他把圆盾拿起来仔细端详,越看越像,心里洋洋得意起来。要是拿了这面盾作法器,以后打架岂不是都能让洪荷则帮自己挡刀?一想到刀枪剑斧都往洪荷则脸上招呼的壮丽场面,姜今歌当下拍板,就是它了!
他捧着圆盾向门外走去,快到门口时,手上的盾突然腾空而起,瞬间变大,罩在了他的头顶上。
姜今歌赶忙抬头,就见天上有一不知名的坠物,正直直朝他头顶落下来,赶紧往后跳开,只听得“咣当”一声,圆盾和那坠物猛烈撞击在一起,随后双双掉到了地上。
姜今歌走过去,只见那不明物是一根锈迹斑斑满是灰尘的条状物,便拾起吹了吹灰,才发现是一把二尺来长的兵器,上面的倒也不是锈,而是在海水中经年浸泡所产生的钙化物,他拿指甲抠了抠,钙化物剥落了一些,露出里面寒光闪闪的金属本体,看起来像是某种黑色的陨金。
这造型似乎一把剑,可剑为什么会出现在法器库里?姜今歌百思不得其解,抬头看去,是一条房梁,恐怕这东西原来被扔在房梁上,刚刚不知怎么就掉下来了,还险些砸中他,真是岂有此理。
姜今歌不需要兵器了,便随手把这柄剑扔在一旁的架子上,拾起自己的盾,然后听见老爹在外唤他,问他出了什么事。
姜今歌嘴上应着“来了。”,看了看手里的盾,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洪荷则”的鼻子,被刚刚那么一撞,不知为何就被整个打掉了,原来鼻子的位置,现在剩下一个凹。
完了完了,好不容易说服爹爹给个法器,还没拿出库门就坏了,若给他爹看到,免不了又是一顿数落,这可如何是好。他听见他爹进来的脚步声,赶紧把盾往架子上一扔,抄起那把罪魁祸首的破剑毁灭证据,冲了出去。
他径直冲过他老爹身边,冲出大门,吹了声长哨唤来辟水兽,一跃上了兽背,转头向他父亲灿烂一笑,“父上,我明早还要上课,先回去啦!下次回来一定给您带特产。”说罢一拍辟水兽,扭头就跑。
姜今歌倒靠在兽背上,先把那长戟召出来,拿在手里舞了两下,自言自语道:“你叫夭秾?这名字与我母亲相配,于我就…而且夭这个字不好,很不好,我很不喜欢,我给你改个名字吧,嗯…”他把戟往腿上一横,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灵光乍现般道:“有了,就叫再会吧,再见过往,会面未来,怎么样?你喜不喜欢?”
辟水兽一个急刹,长戟颤了颤,发出“铮”的一声。
姜今歌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也很喜欢,哈哈哈,再会!好!高端大气,朗朗上口,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来,再会,我们再看看你的好兄弟!”
他说着,又把那破剑召了出来,拿两个手指捻了起来,“咦”了一声,颇为嫌弃。
他思索了一下,回头拍了拍辟水兽的脖子,笑道,“阿牛,把你犄角借我用用呗?”
辟水兽回头,喷了他一个响亮的鼻息!
姜今歌摸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笑嘻嘻地往上爬了爬,拿着那剑就往犀角上胡乱搓去,好不容易把剑上的老垢都去掉了,拿到手里仔细一看,更加郁闷了。
原来这剑不光破,还是个残次品,底部是正常的剑,剑头却不知为何歪向了一边,从上面看活像一把歪头刀,这铸坏了倒也算了,更可怕的是,这东西还没开刃,连西瓜都切不了,简直是一无是处。
“真要命,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姜今歌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拎着刀把晃了晃,无语地问道,接着又转头向长戟再会道,“你兄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没有任何刀或剑或戟回答他,倒是辟水兽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好罢,好罢,既然都把你带出来了,总得对你负责,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姜今歌说着,认命般地把剑刀插在腰间,自言自语道,“也罢,算了,得给你起个名字,不然真不好叫,算了?好,那你就叫算了吧。”
于是,姜今歌靠在辟水兽背上,一手摸着他的神兵“再会”,一手按着他的神法“算了”,感觉自己的杀气在刚刚看到没鼻子的洪荷则时,就已经全散了,便收了兵法,躺了舒服的姿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他在皎洁的月色里,急速向幽篁里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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