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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败将别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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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漏夜迟眠会青驳 不意相逢是此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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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那穆老九一路跟着那少年的身影,却见少年越走越快,最终出城,来到一处无人的树林却不见了踪影。

    那穆老九好容易找到了旧人,如何能够轻易跟丢。他知道那少年轻工极好,虽看起来不缓不急,可是其实早已日行百里,寻常人是跟不上的。

    穆老九急忙顺着那条僻静路飞奔起来。如此奔走了两三余里,他终于林荫深处,看到了少年。

    那少年手中身后停着一辆马车,而他身旁是一位拄着拐杖的黑衣老太。那老太虽然穿着寒酸,可是那不怒自威的淡淡气场却是普通人学也学不来的。

    他一愣,慢下步伐。缓缓来到老太面前。

    老太抬起头来,对着穆老九微微笑起来。穆老九顿时脸色大变,试探叫道。

    “二奶奶?是陇西李家原来的二奶奶么?”

    老太轻轻开口,那极其克制的声音泄露出她内心的激动。

    “是的,九,我是陇西李家的二夫人。”

    那穆老九忽然跪在地上,抱住老太身下衣袍大哭起来。

    “二少奶奶,您终于回来了……老九等你们,真是等的太辛苦了……”

    李老太也是动容,擦着眼泪道。

    “九,九,多年不见,你满头的青丝,换成了花白的头发。九呀——咱们李家……回来了!”

    却说那穆老九心里激动极了,他擦干泪花,急切的问。

    “二爷呢?现在家里还有什么人?二奶奶现在住在何处?咱们……李家这次回来又有什么打算?”

    穆老九的话引得老太一阵心酸。

    “你二爷……已经走了十年了……”

    虽早有准备,可是听到此时,穆老九圆睁着双眼,眼底是全是不能相信的拒绝。

    他忽然扑倒在地上,对着天大哭起来。

    “二爷呀二爷,当年的临渊阁之变,您九死一生侥幸逃脱,可是为何还是逃不脱李家兄弟的命运?”

    穆老九此时心情跌宕起伏,他这些年所思所想,不外乎是找到李家后人。就算不能为老公爷报仇,至少要看着李家子孙延绵安好。

    可是,几十年的等待之后,他终于得偿所愿,见到旧人。可是这如晴天霹雳的消息竟然让这个钢铁一般的硬汉一时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哭倒在当场。

    穆老九的痛哭感染了李老太。此时的她也探出巾帛,连连落泪。

    相较于两人的激动,李裴安急忙上前,扶起穆老九,沉声道。

    “穆叔,此事以过去多年,想来祖父在天之灵,看到我们今日可以团聚,定然欣慰不已。”

    顿了顿,李裴安四下看看又道。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前面两里,有一间乡下酒馆,咱们一前一后,到那里说话。”

    那穆老九抬起头来,再次仔细打量少年。只觉眼前这少年年纪虽,却沉稳异常,倒是有当年号令千军万马的老公爷之遗风。

    当下一把拉住少年的手,转头问李老太。

    “二夫人,这位是……”

    李老太看着裴安欣慰道。

    “这是我的三孙儿……”

    那穆老九顿时心中如天光大亮,又好似霁月初明,他颤声道。

    “好,好,好,老公爷……后继有人了!”

    ——————————

    郑家老三郑承英既被打了板子,少不得在家中老实几日。其实说句实话,那铁伯手上的板子,恰如四月的雷雨——雷声大雨点。承英虽嚎得惨,可也未必真有那么惨。郑府主母杜氏对此当然心知肚明,但此事警告成分多于惩罚。因此也不做计较。

    却说这日晌午,郑竹影先寻了个理由帮三哥承英将赔给先生的银子送去杜家,本想让杜恒帮忙带到学里。这才发现杜恒也被罚在祖先堂跪了一宿。膝盖上乌青乌青的,养了几日仍是走不了路。

    原来那日李金母子出了郑家即刻又杀到杜家。那杜恒本仗着在祖母溺爱,不仅梗着脖子不认,还跳起来大骂李金含血喷人,要和他闹到官府中。

    后得知郑竹影哭着指认咬人的竟是他,不禁呆在那里半天缓不过神来。

    李金娘说起这事时,双手插着腰,两只腿站成圆规的姿势,脸上一副市井婆娘看好戏的尖酸表情。

    杜恒呆了半日,默默缩回脖子。

    所谓被窝里不见了针--扎的都是一家兄弟。又有前人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十八年后还是条好汉。

    最重要的,杜恒在心中痛哭道,他若不咬牙认了,这俩活宝不依不饶,怕还得要去闹竹影妹妹。竹影妹妹……杜恒委屈的想,总不能连累到竹影妹妹!

    当下鞠了一把泪水,不仅闹事打人,连同咬人之事一并认了。因此当晚,被杜老爷在祖先堂罚跪了一夜。

    “杜恒表哥,膝盖还疼不疼?让我看看……”

    郑竹影坐在杜恒床前内疚的说着,一面去掀杜恒的绿绫撒花的大裤脚。

    “好了好了,我个大男人,被罚一罚跪有什么打紧。况且到了后半夜,我就自己找了个地方睡去了,根本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

    杜恒此时年纪尚,且事先并不知郑竹影会忽然来家中。这几日天气又热,杜恒躺在床上养伤,便只穿了一只大红贴身肚兜在身上。这会子冷不防郑竹影掀帘便进,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随手从一旁拉出亵衣披在身上,又压着裤腿,不给郑竹影看膝盖。

    “这个李金,也太过分了。闹了我家闹你家。如今把咱们两家都搅得不得安宁他才高兴。”

    郑竹影见看不见杜恒膝盖,也就作罢。转过身来,恨恨道。

    “我倒觉得这倒不是什么坏事。”

    杜恒此时已经将亵衣中衣都穿在身上,这才笑着说。

    “他把你和我三哥哥害成那个样子,你难道觉得很好?”

    郑竹影听到这里,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总是咱们咬的,李金如何肯吃这哑巴亏?如今钱也赔了,事也了了。我倒觉得比之前惴惴不安担心这担心那强多了。”

    杜恒说着,转过头来,看向郑竹影。他这年刚满十六,还在换声,说起话来有些嘶哑。

    “况且,”可是他正在发育的声带让他的声音嘶哑的厉害。他靠向表妹,在竹影耳边低低道。

    “况且他只不闹你,岂不是最好的好事。”

    杜恒这话很有意思。李金本是竹影咬的,如今到了他这里,就成了是“咱们”咬的。事情虽不是因郑竹影而起,却是郑竹影的那一口决定了后续的走向,可是杜恒却说,不要连累影云云,端端把这整件事抗在自己身上。

    郑竹影这人,生性好事,岂是轻易吃亏的主?尤其又是李金那样,平日里最瞧不起的人骑到她头上,她岂能罢休?只是如今她确是咬了人,把柄拿在人家手中,不得不低眉顺眼老实两日。

    来杜家的路上,竹影其实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她那日只为了给自己开脱,想也不想,把咬人的事全赖在杜恒头上。后来想想,也是实在对不住杜恒。一颗心惴惴不安,只怕李金若是闹杜恒家,杜恒将她咬出来。

    可是杜恒如今这样说,就是把她摘干净了,咬人的事和她一点干系也没有。脸色一动,不由得心中轻松不少。

    可是与此同时,她感到有一丝愧疚。可是郑竹影的愧疚可与他人不同,别人愧疚,一定是说自己做的怎么不对,她愧疚,一定要寻别人做事怎么不对。

    当下大骂李金道。

    “天杀的李金,贱人贱骨头。下回别让我见到他!否则有他好看。”

    话头一转,对冷着脸对杜恒道。

    “你都被罚成这样了,你还说好?真是没皮没脸没记性!我问你,这也算好,那怎的才算不好?”

    杜恒自和竹影长大,竹影是真恼还是假恼,恼多还是恼少,如何看不出来。于是笑着靠近竹影耳边,声道。

    “顶缸卖命砍头挨打都无妨。我这是心甘情愿……为妹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妹妹平安无事,我都好。

    杜恒这样□□裸的表白,就是郑竹影再不通人事,也明白杜恒全是为了她。当下脸一红,呸他道。

    “我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干什么?是二舅舅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况且了,我若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你这一屋子丫头怎么办?都能把我吃了!你嘴里没得别胡沁。”

    说着捂着嘴只吃吃笑。

    郑竹影这人平日里有个毛病,人家对她好她便嫌烦,人家冷淡她,她又更加生气。而且因和杜恒青梅竹马,黄发垂髫一同长大,杜恒又极宠她。因此,说话极其凌厉毫不客气。

    放在平日里杜恒若敢对竹影有半句这样情深之言,郑竹影心中腻歪,一定对他假以颜色,又或者冷嘲热讽一番。这日大约心中欢喜,听了这话,竟然吃吃笑了起来,那眉眼弯弯,看得杜恒心神荡漾。正想进一步再说两句温存。不想外面忽有脚步声。

    随后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那是杜恒母亲黄氏身旁的陈妈妈。

    “夫人听说影姐儿来了,夫人说老太太好久没见影姐儿了,让影姐儿不急着走,要影姐儿陪老太太吃了饭再有也不迟呢。”

    那郑竹影一听人说话,只怕有人撞进杜恒这间卧房,当下砰的一下跳起身来。脑袋正碰上杜恒凑过来的脸,当下杜恒只觉嘴巴上一阵痛楚,佳人已经离了他两丈远。

    却说那陈妈妈倒是有眼色,看着这外面的丫头来来去去,没一个进里屋去伺候。当下便知杜恒和竹影两人在里屋中说话,只怕自己进去一时不好看。

    于是大声笑道。

    “好了,话传到了,那我走了。”

    杜恒屋里大丫头藕花急忙笑道。

    “外面热,妈妈吃了茶再走不迟。”

    另一个得脸的丫头梅子道。

    “影姐儿就在屋里,妈妈这会子进去看看恒哥儿顺便跟影姐儿说。”

    却说郑竹影不顾脑袋疼,一面拨弄刘海,一面应道。

    “知道了。”

    当下只躲在屋里不肯出来。

    那陈妈妈何等精明,这恒哥儿和影姐儿本就是从一起长大的一对儿。这些年恒哥儿的心思越发明显,只是杜恒母亲黄氏似乎对竹影这丫头并不满意。因此涨了这杜恒屋里丫头的诸多想法。别人不说了,只这恒哥儿屋里那个眉眼精巧的丫头梅子,这会子便挑唆她进屋去找影姐儿传话,岂不是惹得恒哥儿又不快?

    当下笑道。

    “不了,前面还有事,少不得我要去照应。”

    说罢笑着出了杜恒院子。

    听丫头送陈妈妈走,杜恒当下又喜笑颜开,对外面叫道。

    “藕花,我让你给影姐儿留的酥和酪呢?快给影姐儿端上来。”

    不想竹影连连摇头。

    “不了不了。我要走了。”

    杜恒本听说竹影要留下吃饭,满心的欢喜。不想竹影刚应了陈妈妈,可陈妈妈前脚走,她后脚又要走。

    当下急得一瘸一拐站起身来,可是跪了一晚上的膝盖又用不上力,一个切咧便往前扑去。

    恰巧藕花捧着一只八瓣莲花水晶碗进了屋来,见杜恒站不住,急忙上前去扶杜恒,两人一来一去,差点把那水晶碗打翻在地。

    “好好的,怎么又起来了。这膝盖伤了,还不消停,万一留了后遗症可怎么办?”

    杜恒也不理藕花,急着问竹影。

    “不是说要留下吃饭?怎的又要走!”

    竹影一脸不自在。

    “你都成这样子了,二舅妈还不要给我脸色看。这饭吃不得,我可不敢留下。”

    杜恒这才知道,竹影压根没打算留下吃饭。

    不由得有些泄气。

    见竹影整了衣服要走,急忙上前要送竹影。

    竹影摆摆手,意思是让他别来,掀开竹帘,两只腿飞快跑了。杜恒急忙又叫紫官去送竹影。

    一时紫官应声去了。

    藕花端着冰过的乳酪问杜恒。

    “影姐儿没吃,这是留下呢,还是要给郑家送过去?”

    不想杜恒黑着一张脸,忽抬头冷冷问道。

    “影姐儿刚来了,陈妈妈就过来了。这屋里一共就这么多人,是谁给夫人传了信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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