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这是哪儿啊?”趴在俞含星背上,桑若寜问道。
俞含星看了看眼前路口边矗立着的一块石碑,上面赫然刻着三个字,随即说道:“红药村。”
“红药村?”
“嗯。”
抬目远望出去,见眼前是一个三面环山的村寨,俞含星又道:“阿寜,你的伤需要静养些时日,不如我们去前面的村庄里借住几日,等你好些了,再回长风寨去。”
“好,反正也不急着回去,我们就当是出来游山玩水好了。”
背着桑若寜从路口往村庄里走去,俞含星发现这里依山傍水、天清气朗,应当是个少有人来的世外之地。
一路走过来,两人见道路两边都生长着许多山茶树,秋季正是山茶花盛放的季节,株株山茶树上都开满了绯红色的山茶花,花心一点绮丽的鹅黄色作点缀,淡雅的清香弥散出来,萦绕在两人鼻尖,甚是心旷神怡。
桑若寜奇道:“相公,这红药村里明明四处都长满了山茶树,开满了山茶花,为何不叫山茶村却要叫红药村呢?”
俞含星笑道:“我又怎知呢,你好奇心可真重。你还是少说话,趴在我背上再睡一会儿吧,等我找到了借住的人家,就叫醒你。”
桑若寜心底甜甜的,很是放心,很是满足。
“遵命,我的相公大人!”
她近似娇嗔的话语,听得俞含星脸上的笑意不禁蔓延得更为宽广了。
岁月静好,天风悠然拂过两人的面颊,他竟觉得若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不用去想家国大事,不用在乎儿女情长,只在意自己心间的那一抹悠然。
红药村中很是宁静祥和,隔着很长一段路才有一两户人家,但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想来是民间贫苦百姓白日里都要上山干活,不在家中。
走了好长一段路,才终于发现一户人家的大门敞开着,门口坐着一个二十七八岁模样的年轻妇人,还有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女孩儿,妇人正在择菜,女孩儿在她周围玩耍,应当是一对母女。
俞含星背着桑若寜走进那户人家的篱笆院墙内,礼貌说道:“大姐,您好,我和我夫人出来游玩,但在这山中迷了路,夫人还不心受了些轻伤,不知我夫妻二人可否在您家中借住一段时日,以便我夫人养伤?”
妇人抬起头来,见面前的男子面容俊朗,年岁尚轻,一身锦袍尽显尊贵之气,虽衣裳有些凌乱,但气质清雅出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再看看他背上的女子,也是相貌清丽俊俏,只是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确实是受了伤的样子。
见他们二人不像是坏人,妇人放松了些戒备,起身笑道:“您是哪家的贵公子吧,您这夫人看着也是尊贵娇弱得很,我这乡野村屋,只怕让二位贵人住着会不舒服。”
“无事,我们只是求一个休养之地。”俞含星说着,从腰间悬着的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妇人,“大姐,还请您行个方便。”
妇人还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银钱,顿时高兴得喜不自胜:“只要二位贵人莫要嫌弃,这房屋随你们住多久。”
“多谢大姐。”
妇人随即领着二人进了屋子,让二人在屋中的长凳上坐下后,又去倒了两杯茶水递予二人。
桑若寜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坐在对面的妇人:“大姐,请问您叫什么呀,要在您家住上一段时日,总得与您认识认识。”
妇人笑道:“贱妾张李氏,姑娘和公子都叫我李大姐便可。”
桑若寜点点头,又继续说道:“李大姐,您夫君不在家中吗?”
“我夫君上山打猎去了,家中只有我跟幼女妞妞。”李大姐说着将站在身后的女儿推上前来,“妞妞,来,见过哥哥姐姐,与他们打个招呼。”
“哥哥姐姐好!”
见女孩儿长得甚是可爱,桑若寜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又从自己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锭碎银子塞到她手里:“来,妞妞,这是姐姐送给你的,拿去买点零嘴儿吃!”
“谢谢漂亮姐姐!”妞妞高兴地捧过碎银子,觉得眼前的姐姐心地真好,漂亮得跟仙女儿似的。
李大姐见他们夫妻二人出手如此大方,心情也大好,想着不能亏待了人家,便接着说道:“姑娘与你的相公还请在此等候一会儿,我去厨房烧火煮饭,二位旅途跋涉,想来定是身心疲惫,待我做好了饭菜端上来,二位吃了好歇息歇息。”
“多谢李大姐!”
李大姐笑着往厨房去了,桑若寜闲来无事,便逗弄着妞妞。
眼见桑若寜巧笑倩兮,美目流转,嫣然盼兮,唇角梨涡浮现,俞含星看得有些失了神。
农家户、烟火气息,这样宁静无忧的生活,倒也别有风致。
妇人很快就做好了饭菜端上了桌,桑若寜边吃饭边问道:“李大姐,方才我与我相公经过路口,见路口的石碑上写着‘红药村’三个字,可我看你们这村子里长满了山茶花,并无红药花,为何要叫做‘红药村’呢?”
李大姐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此红药非彼红药。山茶花亦可入药,我们村遍植山茶树,开的皆是红色山茶花,因这山茶花可入药治病,所以村子才叫红药村,并非是红色芍药花的红药。”
“这样啊……倒是挺有风趣的。”
“我们红药村地处世外宁静之地,平日里鲜少有外人进来,倒是难得见到像你们夫妻二人这般好看的年轻人呢!”
桑若寜微微红了脸,看了看安静吃饭的俞含星,有些心猿意马。
这大姐一直“夫妻夫妻”地称呼他们,倒教她怪不好意思的。
吃完饭后,已是下午,李大姐收拾出来一间客房让桑若寜和俞含星共住,看见桑若寜受着伤,又去村中的药铺里抓了些药,熬好了端来给桑若寜。
俞含星接过药碗,道:“李大姐,您去忙您自己的事吧,我来照顾我的夫人就好了。”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李大姐出去后,俞含星走过去将房门关上,再端起药碗坐在床沿,对桑若寜道:“阿寜,你受伤了多有不便,我喂你喝药吧。”
桑若寜点点头,看着他满心欢喜。
相公真是体贴温柔,她真是越看越喜欢。
夜间,李大姐的夫君打完猎回来了,李大姐为她夫君引见了桑若寜他们二人,见他们面目和善,又年轻好看,加上李大姐悄悄给他看了俞含星递给她的银子,李大姐的夫君也颇为欣喜,表示十分欢迎他们入住。
是夜,夜凉如水。
桑若寜和俞含星共住一屋,俞含星原本提出要打地铺睡在地上,但桑若寜怕他睡在地上会着凉,说什么也不许他睡在地上。
争执到亥时左右,两人才一起睡在了床上。
只不过,桑若寜睡在里边,俞含星睡在外边,两人之间,放了一个枕头作阻隔。
虽然都躺在了床上,但两人各自心思有异,谁也睡不着。
桑若寜心跳得厉害,脸颊温热,手脚都蜷缩着,很不自在。
虽然与俞含星成亲已经一月有余,但两人一直是分房住,这还是第一次同榻而眠。
她毕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儿家,与心中很有好感的男子同榻而卧,说不紧张,那是绝不可能的。
她伸出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脸颊的温度热得都快能蒸熟鸡蛋了。
“相公,你睡了吗?”
半晌,没有任何应答之声。
桑若寜想,他应该是已经睡着了,顿时心情轻松了很多。
就怕他也和自己一样,难以入眠,毕竟不是真正的夫妻,这样睡在一起,着实尴尬。
她满心的悸动,若是让他发觉了,可真是羞死人。
然而俞含星却并未睡着。
他思绪万千,心中辗转,无法入眠。
身侧桑若寜的悸动不安,他岂能不知,不出声回答,是不想惹得她再对自己有更多的牵念。
出于愧疚,他无法狠下心来对阿寜冷淡以待,可最近的温柔相待,却好像让她对自己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
黑暗之中,他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床帐,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他与阿寜,是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惹得她如今对自己如此青睐,他更觉愧疚。
他不想耽误她,更害怕会伤害她。
过了一会儿,隔壁突然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桑若寜和俞含星同时浑身一颤,旋即身体都僵硬住了。
桑若寜错愕地瞪大着双眼,她没想到这房屋隔音效果如此之差,居然能听见隔壁李大姐和她夫君……做那事的声音。
她顿时羞得双颊绯红,身体的温度也瞬间上涨,感觉自己热得快要化了。
李大姐和她夫君还真是有兴致,大半夜还不睡,两人居然这么晚了还在翻云覆雨。
她尴尬地咬紧牙关,生怕自己稍微有异动就会惊醒身侧的俞含星,搞得两人一起尴尬。
俞含星知晓桑若寜并未睡着,又听着隔壁的声音,也是尴尬慌乱至极。
两人都是未经风月的少男少女,被隔壁火热的声音撩拨得都开始心神荡漾。
俞含星使劲儿掐着自己的大腿肉,逼自己不去听那声音,可桑若寜淡雅清新的体香却在此时幽幽地传入他的鼻腔中。
平日里没注意,此刻却觉得这体香的味道是如此强烈,引得他越发难耐起来。
他紧闭双目,逼自己不去闻那体香,默念着去除妄念、去除妄念。
过了好一阵,隔壁的声音才渐渐消停了,俞含星在心中长舒一口气,心道噩梦总算是结束了。
桑若寜也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不过心中被撩拨起来的某些情念,却迟迟消散不去。
她转了一个身,侧着身子看着身旁的俞含星,更是悸动不已。
伸出手指在他鼻尖一点,见他没有反应,心道他睡得还挺熟,于是她翻身直接覆在了他身上。
感受到她突然的亲近,俞含星心中大惊,阿寜想干什么?
桑若寜趴在他身上,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细心地描摹着他面部的轮廓,唇角不自觉牵扯出一抹满意的浅笑。
“相公,你真好看。”
她低声的呢喃,却一一传入了俞含星的耳中。
他心下更是怅然慌乱,阿寜怕是……真的对他动真心了。
反复在他面部描摹了好几遍,桑若寜深深凝望着他,眸中眷恋之色氤氲,忽而俯下身,在他额头落下轻浅一吻。
俞含星差点没忍住颤抖起来,这丫头,大晚上不睡觉,竟然背着他做出如此极尽撩拨之事。
他差点忍不住想要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好好教训一顿,可蓦然心中浮现出晴萦公主姣好的容颜来,顿时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妄念。
就在他脑中混乱之时,桑若寜又突然俯下身,这一次,在他唇上,落下了清凉如雪的一个浅吻。
俞含星再也经受不住,脑中如烟花炸开,头晕目眩。
他还没反应过来,耳畔又传来桑若寜幽幽的一句呢喃声:“相公,我喜欢你。”
他大脑一片空白,再也止不住,掐着自己大腿的双手,不停颤抖。
她的声音清浅好听,温柔如絮,柔柔地飘进了他的心里,挠痒痒一般侵袭着他的心,让他惊悸不已。
阿寜,阿寜……
若不是有了晴萦公主,他想,自己肯定会喜欢阿寜的吧。
可是,晴萦公主苏寂弦,自母亲去世后,那从到大,在整个天邺国里,唯一一个待他好的女子——晴萦公主苏寂弦,他要如何割舍得下。
他满心不安,拼命逼着自己去想象苏寂弦的脸,可阿寜巧笑倩兮的美艳娇颜,却还是抢占了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所有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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