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酉时,雪停了,风起了,冷月挂树梢,大地一片苍茫,大康帝国京城的瓦砾街巷,处处透出一股逼人的寒气。
巡检刘决和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方若弼冷冷站皇宫北门外,淡月映照下两人的身影显得尤为修长威武。
经过秘密审讯,他们已将凶手的身份查实清楚,须及时将情况上报。
而此时此刻,方若弼和刘决必须要做出一个艰难的选择:是先去面见大权在握、深受皇帝器重的当朝宰相谢仑?还是先去拜会当朝皇叔瑞王爷谢守成?
尽管无论见谁都只是汇报工作而已,但意义不一样,此乃站队问题。谢仑早有交代,要将今日行刺事件调查情况和审问结果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刘决随同方若弼一同审讯完毕,正欲赶赴宰相府,却收到了瑞王爷的手谕,要他们立即前往瑞王府。
宰相府据此三里路,瑞王府却不过三百多步。
宰相和皇叔之间的矛盾路人皆知,前者忠心耿耿,精明能干,幕僚遍布全国,极力维护当今圣上;后者不断扩充势力,招揽门客,操练军马。两方势力不相上下,却互相诋毁,互相攻击。
皇帝谢守成看在眼里,明在心底,假装不知,左右逢源,使其互相牵制,维护着皇位的暂时稳定。
“刘决,你来说说,是先去瑞王府还是宰相府?”方若弼问道。
刘决快速揣测着他的真实意图,并未表态,只说道:“将军,属下听您安排。”
“近水楼台先得月,瑞王府离得近,先去瑞王府吧。”
刘决心里咯噔了一下,方若弼好歹是宰相谢仑一手提拔起来的,竟然这么匆忙地就改旗易帜了。
他又不好说什么,一个跟班爪牙,人微言轻。
刘决跟着方若弼骑马赶到了瑞王府。
门卫见穿戴是禁军高级将领,并不慌张,也不作揖,只问来者何人?
刘决心想难道还要我茶水钱?便只好报上了方若弼的名号,门卫方才打开侧门,请了进去。
刘这瑞王爷的门卫都如此高傲?怪不得有人说瑞王府比皇宫都难进。
穿过几道门,就来到了瑞王爷的聚英殿,里面摆设高端时尚,简洁雅致,堂内两侧几个炉子火势很旺,烘得殿内十分暖和,却未见瑞王爷。
有侍女备了茶水、瓜果,只说瑞王爷很快就到。
方若弼坐到了最下面的一个座位上,忐忑不安,沉默不语。
刘决不敢就坐,站在门口,品了几口上好的贡茶龙园,看着外面冰雪覆盖的庭院和几棵被厚厚的积雪压弯了腰的罗汉松,心里略微不安。
等了两刻钟,便有些着急。
他还寻思着见完瑞王爷,随方若弼一同赶去见宰相,在他印象中,宰相谢仑相对较为亲民和善。
正在此时,瑞王爷快步走进来,喘着粗气说:“方都指挥使久等,久等了。”
他压根儿就没有提刘决,看样子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刘决心里有些失落,但也理解,毕竟自己跟方若弼比只是一个无名小辈。
方若弼带他来,已是十分照顾,有意提携了。
瑞王爷说着便一屁股坐到了主位上,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哗地打开来,快速扇了几下。
尾随瑞王爷进来的还有两个身穿宽大长衫的江湖人士,一男一女,面容冷峻,两眼炯炯有神,杀气腾腾,一看便知常年习武之人,两人一左一右站在瑞王爷身后。
刘决虽然身在官府,但也对江湖中的事情有所耳闻,猜测这两人多半是天下闻名的无痕和无殇兄妹俩。
方若弼忙不迭躬身作揖:“在下方若弼见过王爷。”
随后介绍道:“这位是巡检刘决,武艺十分高强。”
瑞王爷快速扫了刘决一眼,嗯了一声,眼睛便转向别处了。
瑞王爷高约六尺五,穿着朱色绛纱袍,肥胖臃肿,眼睛原本就很细小,被满脸的横肉挤压下,更加难以寻觅,鼻子小而圆,嘴唇很薄,面相富态,却隐隐透出一股杀气。
瑞王爷说话间额头又渗出了细汗,喘着气、摇着头说:“这正月天呐,出去嫌冷,点上炉子就嫌热。”
刘决看方若弼点头称是,也忙附和之。
瑞王爷用扇子指了指他左手边的位子:“坐吧。”
这才发现,方才那三五个侍女不知何时已被支走了。
方若弼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拱手问道:“不知王爷召见属下,有何吩咐?”
刘决却依旧不敢落座,微低着头,静静地站在方若弼侧后方。
瑞王爷冷笑道:“你难道猜不到?”
“属下愚钝。”方若弼故作尴尬一笑。
瑞王爷阴冷地干笑两声,说道:“你们这些舞枪弄棒的禁军将领啊,果然是没把本王这云城府尹放在眼里。”
方
若弼忙起身作揖,赔罪道:“岂敢,岂敢?属下确实不知王爷所为何事,请明示。”
刘决暗自发笑,方若弼可真能装糊涂!
瑞王爷拱手敬天道:“其一,本王是当今天子的亲兄弟,有人大胆包天,竟然在大庆典上行刺圣上,本王十分生气,万分关心,必当亲自查明案情,消除后患。其二,案情发生在京都,作为京都府尹,本王有义务和责任了解案情,查办案件,要不然,还会有人在背后诋毁本王尸位素餐。方将军,你说呢?”
刘决明白所谓“诋毁”瑞王爷的人指的是谢仑,也明白了瑞王爷是想知道案情进展。
只听方若弼回道:“王爷所言极是。属下这就汇报今日的调查情况。属下亲自将刺客押到了天牢,随即就进行了审讯。起初,刺客嘴很硬,横竖不吐真言,直到动用了酷刑。刺客招架不得,便如实招了。”
瑞王爷坐直了身子,问道:“这刺客到底是谁?”
方若弼道:“刺客自称是刘光复。这次行刺,这些乱臣贼子蓄谋已久,足足准备了一年有余。去年,他们便用易容术,化作苍州官吏,参与拜贺,由于官不大,所以只能到大殿院外跪拜。不过,他们熟悉了庆典的流程、规矩和礼仪,知道大尧国作为最大的附属国,拜贺时离圣上最近,所以,便决定假扮大尧国使臣。
事前,刘光复、刘光洁兄妹还专门到大尧国学习大尧语言、习俗。后来,便长期租住在都亭驿附近的民宅内。直到大年除夕夜,刘氏兄妹潜入大尧使臣居所,将三名使臣杀死,藏匿了尸体,连夜用易容术假扮成三名使臣,惟妙惟肖,十分逼真,都亭驿内近百人没有一个发现其可疑之处,就连使臣金文的贴身侍从都没有看出破绽。”他这样说是要把刺客混入皇宫大殿的责任推脱掉。
“这些贼子为何要行刺圣上?”
“原因有两二:其一,后蜀刘氏皇族被先祖诛杀,刘光复兄妹是刘氏后代,漏网之鱼的余孽,长期潜藏西岭深山,我大康国派兵多次围剿,究竟奈何不得。刘氏祖祖辈辈对我大康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其二,当年大尧国配合我大康国诛灭刘氏,刘氏余孽便也把大尧国当做仇人,此次行刺,成与不成都能嫁祸大尧国,企图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然后趁战乱之际,行破坏之事。”方若弼说道,“这刘氏兄妹实在可恨,当早日铲除,以免后患。”
“那大尧国三个使臣的尸体可曾找到?”
“找到了。”
“在哪里?”
“云城府衙停尸房。”
“那刘光复还活着吧?”瑞王爷突然问了一句。
“是。他的妹妹刘光洁并未参与现场行刺,目前尚未掌握其行踪,正全城秘密搜捕。”
瑞王爷慢慢挥动着扇子,站起身,轻描淡写地说道:“依我看,刺客正是大尧国使臣。”
方若弼听之一愣,正欲欠身辩解,刘决轻轻从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襟,微微咳嗽了一声。
方若弼慌忙抬头,碰到瑞王爷那锋利如剑和阴森如鬼魅的目光,便又坐下来,不敢言语,静观其变。
瑞王爷分明是要颠倒黑白。
瑞王爷又道:“本王只晓得,刺客如实招供,乃大尧国使臣金文,岂料狱卒看守不力,自尽身亡;那府衙停尸房三个使臣的尸体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今后也不会再出现。至于那个刘光洁,暗中全力搜捕,格杀勿论!”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听得刘决心惊胆战。
瑞王爷说罢,给身后的无痕递了一个眼色,无痕便从身后拿出一把匕首递给方若弼。
匕首有一半长度已经出鞘,瑞王爷说道:“这是天竺王子送给本王的礼物,本王今日便送给你。”
方若弼慌忙单膝跪地,道:“属下何德何能受王爷如此重礼?”这已经出鞘的利刃,方若弼不敢接。
瑞王爷不高兴了,厉声道:“不必客气,拿去吧。”
方若弼只好从无痕手中接过那把匕首,然后起身退到一边。
刘决看得出来,方若弼手中的匕首就像他的心情一样十分沉重。
匕首十分精致漂亮,乃世上罕见之宝物,然而,宝物可养人,亦可杀人。
这到底是赏赐,还是警告?还是意味着瑞王爷要借刀杀人了。
刘决明白方若弼不想成为瑞王爷手里的刀,问题是,身不由己。
方若弼回身将匕首递给了刘决,刘决掂量着匕首,也掂量着未来大康帝国的走势,当今圣上已经快六十岁了,一旦驾崩,是宰相谢仑统治大康帝国,还是太子谢恒继位,抑或是瑞王爷半路杀出做皇帝?
眼下来看,隐藏最深,实力最强的当属瑞王爷。
方若弼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瑞王爷踱步到窗前,并未回身,道:“去见你的宰相大人吧。”
刘决倒吸了口凉气,两人的行踪原来早就在瑞王爷的掌控之中。
方若弼面容之中闪过一丝慌乱,立即镇定自若,坚定地说道:“王爷既然早已知晓,那属下便先行告辞。王爷放心,属下先去趟天牢,然后马上将大尧国使臣金文刺杀圣上,后自尽于天牢的情况禀呈宰相。”
瑞王爷得意地用扇子挠了挠后背。
刘决和方若弼拜别瑞王爷,一路疾走,迅速离开了瑞王府。不敢停留,立即策马飞奔,远离瑞王府三里地的时候,方若弼的面色依旧苍白。
刘决明白,方才先去瑞王府的抉择是对的,不然,恐怕早已横尸街头了。
刘决跟随方若弼一路狂奔,来到皇宫后殿,从专门用于皇帝游乐、赏花、看戏、听曲的福永殿角门进去。
遂穿过层层机关,下到了地下二十丈深的地牢。
大牢内阴暗潮湿,异味逼人,有人在喊冤,有人在痛骂,也有人正在被严刑拷打,鞭刑的声音夹杂着回声,十分刺耳。
大牢共有三层二百多套单间牢房,皆用碗口粗的钢筋围挡,关押的都是重刑犯。
刘光复的牢房在最下层的最里间,与其他牢房完全隔绝。
刘决让狱卒打开了关押刘光复的牢门,将方若弼让了进去。
刘光复戴着硕大的脚链手铐,衣服破烂,浑身是血,背靠外正躺在木板搭就的床上休息。
刘决暗自佩服其行刺天子的勇气,但也鄙视他经不起酷刑折磨的软弱。
早有人准备了四个热菜、一壶好酒,狱卒端将过来,放到地上,只听方若弼招呼刘光复道:“来吧,有酒有菜,吃完上路。”
刘光复从床上爬起来,坐正,兀自笑了起来。
刘决诧异道:“将死之人,有何可笑?”
刘光复低下了头,顷刻又抽泣起来,喃喃说道:“招是杀头,不招也是杀头。杀就杀吧,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看来,他是不想死的。
方若弼哼了一声,命道:“讲。”
刘光复哀求道:“留我一个全尸。”
刘决看方若弼并不反对,便四处打量了一番牢房,盯着头顶的钢梁看了几眼,提议道:“刘光复,吃完换身新囚衣,你用囚衣结成绳子,挂在梁上自我了断吧。”
刘光复呵呵笑将起来,连声言谢。对于死亡,他泰然处之,出奇的冷静,这让刘决心里也曾产生过怀疑,不过一想到有胆量行刺圣上,就一定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方若弼突然微微一笑,说道:“我也有个条件。”
刘光复一愣:“什么条件?”
方若弼冷若冰霜,不言不语,附耳刘决。
刘决立即跟着狱卒去了文书房,拿来了笔墨纸砚。
准备就绪,方若弼道:“把你是大尧国大使金文,受铁图尔汗指使前来刺杀我大康国天子的情况写下来,写完签字画押。”
刘光复盯着方若弼冰冷的脸看了片刻,呵呵笑道:“遵命。”
这正是刘光复求之不得的事情,挑起大康国和大尧国之间的战争,他死而无憾了。
刘决忙令狱卒解开了刘光复的镣铐。
刘光复忍着疼痛下了床,拿起毛笔写下供词,签字画押,名字留的是大尧国语言金文,这个名字他早就学会了书写,而且十分熟练。
刘决先行仔细审阅了一遍供词,这才交给方若弼,方若弼匆匆看了一遍,叠好,仔细装入怀中。
刘光复早已席地而坐,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刘光复酒足饭饱,剩下一地的残羹冷炙。
不等刘决等人吩咐,刘光复便将破烂不堪的囚衣脱掉,光着身子将新囚衣结成一条绳子。
刘决发现刘光复后颈处刻有一个奇怪的黑色字符,类似拱门形状,隐约之间,似乎在闪光,便指了指他的脊背,悄声对方若弼说道:“将军,此人似有异样。”
方若弼只扫了一眼,并没有十分在意。
这时,刘光复已将绳子挂到了梁上,打个死结,然后爬到床上,将绳子套入脖颈。
那个长相白净的狱卒也很机灵,立即将床拉到了一旁,这样刘光复便挂在绳套上,悬在了半空中。
可他毕竟是习武之人,尽管经脉和穴位被封,依然孔武有力,他在空中扑腾了很久方才死去。
舌头伸出很长,硬邦邦的像煮熟的驴舌头,头发竖立,脸色乌青,死相凄惨。
刘决拔出朴刀,砍断衣绳,刘光复的尸体扑通一声掉落在地上,溅起了少许灰尘。
那个狱卒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方若弼走到狱卒跟前,问道:“你叫什么?”
狱卒张开嘴刚回答了一个字:“张……”方若弼手轻轻一抖,一剑穿心,狱卒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便已瘫倒在地,魂归西天。
方若弼轻轻抽出宝剑,以免血溅到身上,遂将剑身的血渍在狱卒身上抹干净。
刘决这才认真看了狱卒一眼,原是一个极为白净的少年,不过十七八岁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有些可惜,但又一想,谁让你入宫当差,又负责看押刘光复且看到这一切呢?这里是皇宫,命不由己。
方若弼出了第三层牢房,告诉典狱官道:“狱卒看守不力,刘光复自缢,本将军已将狱卒惩处。我不追究你的责任,你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典狱官看到方若弼那杀气腾腾的样子,早已惧怕三分,便也不多问,只道:“小人明白。那敢问方大人,两具尸体如何处置?”
“明早拉去城北喂狗。”方若弼面无表情。
刘决和方若弼出了后殿,飞身上马,一盏茶的工夫就赶到了宰相府邸。
谢仑的门卫相比较为低调,很懂规矩,三扇门全部打开,将方若弼和刘决当做贵客从中间的门内引进。
宰相谢仑已等候多时,方若弼前脚刚入会客厅,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拱手谢罪:“属下参见宰相大人。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啊!”
刘决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跪下了。
谢仑略显惊诧,忙起身扶起方若弼,问道:“罪从何来,罪从何来?”
方若弼叹口气,道:“属下方才去天牢,本是要把那刺客带来由大人您亲自审问,不曾想,那厮用囚衣结成绳子,挂梁自缢了。”
说罢便拔出宝剑架在了自己脖颈之上,哭道:“卑职只能以死谢罪了!”
谢仑慌忙拦住:“且慢,且慢!”拉住方若弼的手,继续道:“死就死了,他并不重要。”
方若弼便收起宝剑,从怀中掏出那份供状,双手捧上,道:“大人,这是刺客临死前的供词。”
谢仑打开仔细看了一遍,眉头紧皱,轻轻叹息,慢慢将供词叠起来,交给管家谢有福。
“刺客尸体在哪里?”
“现在尚在天牢里,等候大人发落。”
“尸体由你来处理吧。”谢仑说完狐疑地眨了眨眼睛,道:“如此一来,这场战争不可避免了。”
“大尧国胆敢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必将剿灭大尧,以解心头之恨!”方若弼义愤填膺。
谢仑微微笑道:“看来,方副都指挥使很期待发生战争啊。”
“属下是军人,自然希望到沙场报国杀敌。”方若弼说得血气方刚。
刘决暗自佩服方若弼这场戏演得是天衣无缝,而又恬不知耻。
谢仑意味深长地说:“只怕战争对我大康帝国,对大尧国,对黎民百姓没有任何好处,除了那些个别有用心之人。”
谢仑冷冷看了一眼方若弼,那一眼如刀一般锋利,仿佛一下子将其看穿。刘决身前隔着方若弼,都不觉得打了一个冷颤。
刘决明白丞相的弦外之音,“别有用心之人”应当指的是瑞王爷。
可是,瑞王爷为何极力挑起大康国与大尧国之间的战争呢?除非是瑞王爷想当皇帝。
这个时候,刘决突然有些后悔跟了这个见风使舵、城府极深的方若弼,恐怕等不到出人头地,便已死于非命。
他向来果断,于是立即决定,远离皇宫内部争斗,避免成为瑞王爷、谢仑、太子之间斗争的牺牲品。
刘决拿定了主意,从宰相府一出来,便欲申请离去。
不想,方若弼仿佛看透了他心思一般,先行说道:“大庆殿行刺一案已经查明结案,刘决,你功不可没啊。我这里呢,还缺少一个统制之职,作为助手,跟随我左右,你意下如何?”
刘决心想,这个官衔也不过是八品,虽然平台较高,但并不自由,而且十分凶险,便拱手道:“感谢将军赏识,不过,卑职能力有限,恐难胜任。”
方若弼没想到他会推辞,趾高气昂地说道:“你难道还有更好的出路么?”
“没有。”
“那你是觉得统制这个职位委屈了你不成?”
“没有。卑职家有失明老母,须日夜侍奉尽孝,待老母百年之后,卑职自会听凭调遣。”
“你可真孝顺呀。”方若弼冷冷说道,“我可是给了你机会。”说完一拍马,扬长而去。
刘决站在风中,呆立了片刻,摇摇头,叹道:志不同不相为谋。
&/di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