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是第一次坐火车,走在摇摇晃晃的车箱里,精神力不免探出头来,从烧煤的车头扫向转动的车轮……动力系统、车箱结构、机械零件一一在脑中展现。
这次省城之行,明面上一共是六人。霍灵均、方仲元、姜篱、蝉、姜言、暗卫净榕。
“师父,车上行程两天一夜,希望你能适应车上的生活。”霍灵均说着张开胳膊,一边护着姜言穿过人群,一边打量着她的衣着。
知道要还俗,姜言有段时间没再剃发,营养跟得上,头发长得快,僧帽取下,如今都有一指半长了。
姜言从一千年前而来,对美的定义中头发占了四层。让她露出短短的头茬,对她来说好不别扭、难堪,犹胜被人扒了外衣。
于是僧帽取下,布帽戴起。
黑色的大宽沿帽子,几条青松色细带绕过帽沿,折出了条条青芽,红、黄、粉、蓝挽出了朵朵幼花苞,堆在一侧,犹如山间最灿的夏色。
初夏早上,空气微湿而凉,素白的立领偏襟大袖衫外,罩了个驼色针织披肩,下着青松色及脚绣花长裙,裙上朵朵花瓣,大不一,颜色各异,不但于头上的帽子相互辉映,还描绘出田间最美的风景。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用在女孩身上,那是再好不过的写实。
{}/ 这话却是错了,姜言见过对方,而对方确实没见过她。
姜篱!那日,夜闯青云寨,见到的被欺凌的美貌女子,可不就是她。只是没想到,她后来会闯进姬图的院子,落得个……腿被截的下场。
“大姐,你快看看,这就是我们寻了半年的二姐,姜言。”说话间蝉推着姜言走到了姜篱面前,她躺在另一边下铺的被窝里,一头失了水份的乌发,蓬乱地散在枕间,那日美艳的脸,瘦得几乎脱了相,只是一双眸子,黑沉沉幽深一片。
“二姐,你快喊姐呀,大姐为找你,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蝉话音没落,姜言就清晰地看到,姜篱眼里的恨意一晃间,隐在了黑色的瞳孔里。
“言,”姜篱朝姜言伸出了手,唇边绽开一抹苍白单薄的笑,“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没还俗前,我叫慧心。”姜言看着她的手朝后退了半步,“虽然滴血石上,显示我和你是血亲,但我毕竟还没认回姜家。”
“姜姐还是叫我慧心吧。”
“妹妹非要与我如此见外吗?”话落,一滴泪从她眼里滑了下来,迅速隐没在发间,“妹妹是不是见我如今这般,心里厌烦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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