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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满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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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魂满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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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十月,大雪纷飞。

    天山之上,更是一片苍茫,终日不见片刻雪歇。上山路途险阻不断,登山者仰首而望,便觉天穹在即,伸手可触。

    茫茫大雪,早已将前人脚印掩盖,再无半分痕迹,人虽在行走,身上却也早已落了厚厚一层雪花,雪鹰就是目极,也无法发现山坳中行走的雪人。

    路远行吟。虽然雪花漫朔,但是山坳之中那高歌的声音却是清晰无比,显然来人内力纯厚,而且歌声飘忽,突远突近,显得这人轻功卓绝。

    “紫燕黄金瞳,啾啾摇绿騣。平明相驰逐,结客洛门东。少年学剑术,凌轹白猿公。珠袍曳锦带,匕首插吴鸿。由来万夫勇,挟此生雄风。托交从剧孟,买醉入新丰。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羞道易水寒,从令日贯虹。燕丹事不立,虚没秦帝宫。舞阳死灰人,安可与成功。”

    这一曲《结客少年场行》乃盛唐诗人李白所作。李白生性放旷,与世不羁,这一首《结客少年场行》在那人口中歌出,更显江河奔涌,一泻千里,意兴遄豪。

    歌声之中,夹杂着凛然剑声,潇洒至极。歌声落时,那山坳中原本一片平整雪地,竟然已为剑痕所乱,地上飞雪被激得四散飞扬,最后反落在那人身上。

    倘若有慧眼之人在此,必能看出那看似凌乱的剑痕之中,竟是一派随意挥洒,虽看起来毫无章法,其中意象却又隐隐自成,其剑其势,也隐隐透出堪比四大宗师的气象来。

    那人引剑入鞘,剑眉朗目,身影欣长,一身黑衣显得格外醒目。他看了眼地上凌乱的雪花,不由得叹道:“世俗鄙人,附庸风雅,反而剑刹盛景,若是让那些个诗人画家见了,真个要骂我牛嚼牡丹了。”随即又是仰天一笑:

    “楚某本非风雅之人,又那里顾得这许多?”更不停歇,只留下一地剑痕,向着山顶走去。

    这黑衣剑客姓楚名潇湘,原本受白鹤上人之邀赶往天山赴宴。只是一个月前路经天州,竟遇到自己追索十余而不得的青海一笑韦无应,搏杀十数日,青海一笑虽然重伤,却还是借着其高明轻功遁走,而且因此耽搁了十来天的路程。他快马加鞭,连累死两匹快马,却还是晚了三日。到了这天山半腰,看这漫天雪景,兴致到处,不由得舞剑长歌,歌罢便即刻提了轻功,向山顶登去,心想群雄未散,自己应该还来得及赴这江湖难得一遇的盛宴。

    白鹤上人居于天山绝顶,不问世事,但江湖中的赞誉却是越来越重。据传白鹤上人武功,已经超过江南武林领袖袁展图,隐隐有了天下第一之势,是以这次白鹤上人广发喜贴,邀世间豪杰上天山赴女儿成年之宴,江湖中人云起响应。

    区区女儿成年自然无法惊动这许多江湖高手,只是白鹤上人威望极隆,加上群雄聚会,也是江湖多年不见的盛事,众豪也想借此机会,与其他高手一唔相较而已。得了帖子的自然喜出望外,没收到帖子的却也不敢有半点怨言。一时间,世间英豪,集聚天山,委实是江湖难得一见的盛会,便以楚潇湘不羁的性子,也耐不住要来凑一凑这热闹。

    白鹤上人居于天山绝顶,立白鹤山庄。只因迟了三日,楚潇湘在上山路上竟是不见一个江湖人,他心下不耐,脚下加力,行的更加快了。

    白鹤山庄建于天山最高峰,左下便是天池。风景妍丽,这大雪漫朔之日,天池冰雪所加,更是美丽。

    楚潇湘额头也已然是布满细汗,眼见白鹤山峰就在眼前,只是雪如鹅毛,遮了视线,还看不真切,他提气腾越,越过嶙峋乱石,身形一闪,连越上两道大坎,到了峰顶一片平整空地之上。

    空地犹如刀削,偌大的庄院肃然而立。正是到了白鹤山庄前,只见大门紧闭,虽然红幔挂得到处都是,一片洋洋喜气,但是却无半个人影,也无半点声响,只有寒风呼啸,冷冷作响,显得很是诡异。

    楚潇湘眉头微皱,当下立定,提声道:“故人来访,白鹤先生可在庄中?”他内力充沛,声音传的很远,但是莫说白鹤上人,久久等候,竟然连一个仆人也未曾出来迎客。

    他不知所以,但心想群雄毕至,又哪里会出了什么事,莫不是群雄已然散去?但自己来时却也从未遇到一人下山。他心下纳罕,提着长剑,直接推开了朱漆大门,门栓并未插上,他轻轻用力便已推开,只听“扑腾”一声,却是一具僵硬的尸体倒在脚下。

    这尸体想必是死时倚在大门上,此刻失去了支撑,所以立即倒下。他退了一步,目光一凛,这死人身上穿的是仆人服饰,他快速向庄中看去,只见偌大的前院,竟然摆满了死人!

    他心中一震,险些将长剑拔了出来,长吸口气,稳住心神,这才慢慢走了进去。

    由于天山之上寒冷异常,来客穿的大都是貂裘皮袍之类衣物,并无明显门派标识。楚潇湘翻开一人尸身,这人长髯红面,冰雪将尸体保存得极好,却也看不出是何时死亡。他识得这人乃是苏州鞭侠李秉,善使双鞭,很是有名,他细细查验,发现这人乃一剑毙命,剑身直刺过颈部“人迎穴”。

    他身体一震,几乎立身不住。因为这一剑的手法,本就是他的独门剑法惊雪剑的剑招“飞鸿踏雪”!他只觉寒意扑面掩至,反复查验这众多尸体,居然都是被自己惊雪剑所杀,剑招极少重复,手法娴熟,显然杀人者并非只会一招半式,而是对惊雪剑法极为熟悉。

    被杀者不乏成名已久的英豪,也有许多武林新秀,他只觉全身上下寒冷异常,心中震撼无以复加,感到一桩大阴谋已经包围了自己。

    他随时准备拔出剑来,往后院走去,想到白鹤上人、袁展图、诸葛长风、潘无恕这四大高手的尸体还未找到,放眼天下,又有谁能同时杀死这几位?只要这四人中还有一人尚存,也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就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心下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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