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山参,你们老祖宗呢?就是那株修炼千年的老血参哪里去了?叫他出来。”月弦歌拽着一棵尚未修成人形的山参的叶冠磨牙道。
“我宁死不屈。”山参还没有修炼出容貌,但声音却是视死如归的坚定。
月弦歌直接拔光山参的叶子,听着山参的痛呼笑得无比邪恶,仰头高声道:“老血参,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你这群子子孙孙拿到市集上买了,我保证他们的价钱一定很对得起他们的身份。”
被月弦歌像只鸡一样拎在手里奋力扑腾着的山参,一边哭一边喊:“祖爷爷,你可千万不要出来,孙儿我不怕死。”
月弦歌一拳把手中这个大义凛然心不畏死的山参打晕,好好一个雄性山参没事哭什么哭?连个姑娘都不如,连那些安安静静缩在角落里的娇滴滴的桃花精都比他强。
“老血参,你这子子孙孙真是没用,就算是死也该把气节二字贯彻到底,要当英雄就别哭哭啼啼的表忠心,要当狗熊也不要扭扭捏捏的掩饰自己怕死的本质。”
朝阳初升,扶余山缭绕着迷蒙的青烟,桃花开得十分艳丽,风徐徐吹着,隐隐带着湿润的水汽。
灼灼桃花一瞬间纷扬坠落,铺成万丈软红,于这绮丽旖旎中,一道浅青色的人影渐渐向月弦歌走来,光影斑驳陆离,却丝毫没有影响那男子的风华潋滟。
他的目光温和如同三月漾动的微风,眉宇间流淌着缱绻柔情,鼻梁高挺五官深邃俊逸,细致白皙的肌肤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微微抿起的唇角擒着一抹醉人的浅笑,墨黑色的发以青竹簪束起,手中执着一支紫玉长笛,浅青色的衣袖轻轻飘荡,与他飞扬的发丝纠缠。
“姑娘,还请手下留情。”他的声音甚是温雅动听像一首琴音。
月弦歌阴恻恻一笑道:“公子,我生平最不爱为难人,尤其是美男,所以你还是让那棵千年老血参麻溜利索的出来,否则我也只能破例辣手摧花了。”
“卿本佳人,奈何刁蛮。”青衣公子扶额一脸惋惜的开口:“姑娘,做人做事还是要懂得给自己留条退路,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好一个披着美人皮的腹黑男,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月弦歌眼睛里开始冒火:“不知公子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报上名来,省的一会儿我挖坑埋你的时候连墓碑上写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青衣公子轻笑道:“在下司无涯,这厢有礼了。”
司无涯,死乌鸦,这名字不错啊,很符合现在她想把他撂倒的心情。
好,知道了名字就好给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立碑了。
月弦歌一手提着山参一手抽出腰间的软剑披头盖脸的朝司无涯砍去。
“我有办法让你拿到老血参的参果。”司无涯轻抚着手中的玉笛笑的一脸悠闲。
月弦歌剑锋一转,挥开无数坠落的桃花,一脸讨好的笑着说:“公子,你真有办法帮我拿到参果吗?”
她这也是黔驴技穷了,她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恨不得把扶余山都翻个地朝天,却愣是连那株千年老血参的一根参须都没找到,离满月望日只剩两天了,为萧长律解咒迫在眉睫,她被逼无奈只能抓着老血参的子子孙孙威胁老血参。
“我这人一向仁慈善良乐于助人的。”司无涯笑眯眯地盯着月弦歌。
月弦歌干笑一声,缓缓将闪着寒光的软剑架在司无涯的脖子上,剑身隔着领口的衣衫来回摩挲,缓缓道:“公子你跟老血参是什么关系啊?又是怎么知道我的来意?你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帮我吧?”
这种鬼话三岁孩都不会信吧!?
“姑娘,如果你想用剑杀人,最好应该摆这个招式。”司无涯轻轻一笑,一边说一边将月弦歌手中软剑的剑尖抵在喉咙处。
月弦歌开始磨牙,恶狠狠地说:“再不说实话,我就让你变成一只死乌鸦。”
“我的名字多诗意啊,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就成了死乌鸦。”司无涯一脸的痛心疾首,说:“来这扶余山的修仙之人哪个不是为了那株老血参的参果?我和那株老血参有仇,就爱给他添堵,奈何之前来的人太差劲,一个个都被打得屁滚尿流。我是掌管这扶余山的地仙,碍于天规限制,不能亲自出手修理那个老家伙,只能借刀杀人了。”
“那你为什么选我做你的刀啊?我可弱得很。”
月弦歌扫了一眼司无涯周身萦绕的仙气,确定他是地仙无误,眉头一皱,现在的地仙都这么心眼爱记仇心理阴暗了吗?
世风日下啊,连仙人都堕落了!
“没关系,只要你会陪酒就行。”司无涯凑到月弦歌眼前没心没肺的一笑。
月弦歌一脚踹飞这个混蛋仙人,怒瞪着他大喊:“你居然要我出卖色相,无耻之徒,我砍死你。”
司无涯捂着肚子,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月弦歌这一脚给踢碎了,双眼升起水雾抱着月弦歌的大腿哇哇大哭:“天地良心啊,你哪里有色相可出卖?我这么说是因为那老血参最近吵着戒酒戒赌,我想激他出来,可是山上的精灵鬼怪都被他威胁不肯帮忙,正巧你撞上来,我只好病急乱求医。可怜我一片赤诚,还要挨打!”
“你有点出息行吗?把这副模样收起来。”月弦歌嘴角抽搐不已,被司无涯的狼嚎般的哭喊弄得也快要哭了,咬牙道:“你心里有什么打算就该早点说出来,我要参果你要报仇,你我合作谋利何乐而不为?”
司无涯擦干眼泪,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变脸比变天都快,脸上满是诡计得逞的笑容,语气轻佻道:“姑娘你真是有眼光啊!我保证姑娘绝对不会吃亏。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月弦歌。”月弦歌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司无涯,余光瞥了眼正在装死的山参,随手将它当做棒槌敲在了司无涯的头顶。
司无涯抚着两眼冒金星的头盯着疼得龇牙咧嘴的山参,直接把它扔到一边,冷冷道:“装死也要装得像一点,真是给你们老祖宗丢人,回去告诉那个老不死的家伙,让他把自己洗干净点,等着本尊来揪他的胡子。”
山参踉踉跄跄地钻进地里回去报信,错横的沟壑凸起显眼。
“喂,死乌鸦,我时间宝贵,快说你的计划。”
他要是拖延个十天八天,轩辕翊估计就该升天了。
司无涯呵呵笑着说:“你放心今晚我就让你得偿所愿。”
月弦歌猛然间意识到面前这位看似温和淡若的仙人又在使阴招了。
月色珑明,一湾静水荡着层层涟漪,清澈见底的泉水散着几分寒凉的秋意,池边燃着一堆篝火,红彤彤的火焰照得人的心暖暖的,上面架着几尾香气四溢的烤鱼令人食指大动。
月弦歌坐在一张石桌前,看着正往桌上摆碗筷布菜的司无涯,轻轻一笑道:“死乌鸦,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十项全能的仙人。”
桌上的菜是他做的,酒是他酿的,就连她不心刮破的衣服他都给补好了,相貌好能力强情趣高,简直可以算得上完美无缺了。
“弦儿,你有没有被我迷倒啊?”司无涯十分自恋地朝她抛了个媚眼,盯着她面具后的眼睛笑着说。
月弦歌双腿交叠十分慵懒地用手撑着头,一袭纯白的衣裙在夜风中飞舞清扬,脸上的金色凤羽面具仿佛坠满了星光,微微一笑道:“你的确很有魅力,可惜不是我的菜。”
“那谁是你的菜?”司无涯坐在月弦歌对面笑着说。
明月清朗繁星熠熠夜风徐徐吹着,桃花精十分应景地抖落一树粉红色的花雨,随着秋泓池荡起的涟漪层层飘散。
月弦歌动作十分潇洒地举起一壶酒,放在鼻尖轻嗅,醇厚的酒香沉醉人心,沁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腹中,她不由赞叹道:“好酒!死乌鸦,你这酿酒的手艺堪比杜康了”
听她如此称呼,司无涯心中却无恼怒之意,含笑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等我拿到参果再告诉你,现在暂时保密。”月弦歌又喝了口酒笑着说。
司无涯灌了口酒,朗声笑道:“如此良宵,美酒佳肴在侧,又有佳人相伴,莫要辜负了。来,弦儿,我们喝酒。”
青瓷酒壶相碰发出悦耳的鸣响,宛如潺潺溪水流淌在山涧田野。
“敬明月清风。”
“敬草木百花。”
司无涯笑道:“弦儿,人生代代江月年年,难得你这红颜知己。”
身后的草丛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声,月弦歌眸光一动,轻轻笑道:“死乌鸦,光喝酒多没意思,你我不如找个消遣的乐子。”
司无涯掏出一副赌具,笑道:“弦儿,我们玩骰子可好?谁输便要罚酒。”
“来吧!”月弦歌满脸兴高采烈,眼睛似乎在放光。
良辰春宵苦匆匆,人生得意须尽欢,可是人生无外乎吃喝玩乐四字箴言,吃好喝好玩好才能喜乐啊。
于是月弦歌和司无涯为此进行了深入探讨。
酒香四溢,赌盅与骰子相碰发出的响声叮叮咚咚十分悦耳。
月弦歌嘻嘻一笑道:“死乌鸦,你的仇人他来了,你还不招待他一下。”
“好一壶清泉兰芷酿啊!”司无涯举着酒壶满足的说。
“忍不了了,快给我尝尝。”
一道人影闪电般从草丛窜出来,司无涯身子轻轻一偏,那人影直接摔在了地上。
月弦歌静静望着地上灰头土脸须发皆白的老者微微一笑,这千年老血参如此狼狈的模样若是被那些争破脑袋想得到他的人看到肯定是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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