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潇心里一翻个儿,快速回自己房中一看,艾不在,又冲到书房和厨房也没有人。
于是宸潇快步来到龙惜雪的房门前,拉开门走了进去,也没在外间停留,直接挑帘进了里屋。
只见龙惜雪正坐在桌旁喝茶,艾居然躺在她的床上,嘴角挂着血迹,胸前衣服上也有大片的血迹。
宸潇稍稍放了心,但不明白出了什么事,龙惜雪一看到宸潇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就放下了茶杯,慢悠悠地说道:“为了个丫头,什么规矩都忘光了。她还没死,但她活不长。”
宸潇望了望床上的艾,控制住了走过去的想法,转身来到龙惜雪身旁,躬身施礼道:“多谢老前辈出手相救,老前辈,能不能传她心法……”
龙惜雪摆摆手,对他说道:“刚才她昏倒了,连呼吸、脉象都没了,我打通了她的脉络才救了她一命,若她体内没有乾坤丹的药力,她早就死了。她身体里的毒已经深入到各处,洗髓功也保不了她多久。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想这些你也早都知道了,何必呢?你先把她带回去吧。若她能挺过来,我就传她洗髓功。”
宸潇又躬身一礼,说道:“多谢老前辈。”说完走到床边抱起艾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龙惜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宸儿,不要在她身上花费太多心思了。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宸潇闻言停了一下,没有说话,抱着艾回了自己的房间。
龙惜雪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心中想到:艾是个倔强的丫头,早上在这屋里,她明明已经毒发,都不肯求自己救她,硬是挺着出了房间。她这么有个性、自尊心强的女子,是不适合宸潇的。况且她自己也说没有打宸潇的主意,以她的个性,若爱了就会承认,既然不爱,就该让宸潇早点明白,不应陷得太深。可看宸潇现在的样子,又谈何容易啊!自己年轻时曾意气用事,错失了爱情,孤独一生,现在又怎么忍心亲手打破宸潇内心的期望呢?宸潇背负的东西太多了,自己从来没有问他是不是愿意背负就都强加在他身上,这么多年来,宸潇一直活得很隐忍,遇到任何事都很能冷静地对待,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干练,可自己总觉得他身上少了点什么,直到他带着艾回来,为了她忤逆自己,才终于明白了,之前的宸潇生命中只有仇恨和阴谋,没有快乐,只有他面对艾时,他才活得自由自主,有血有肉。
龙惜雪长长叹了口气,将茶杯放下,走到窗前看着宸潇的房间,心想:随他吧,人生总需要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无论对与不对,终归不要留下遗憾才好。
宸潇房内,艾静静躺在床上,太静了,以至于宸潇要不时摸摸她的脉象才会放心。
宸潇在水中浸湿了手巾,轻轻擦掉了她嘴角和下颌上的血迹,然后轻声说道:“艾,那么多风浪你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你也一定能挺过来,老前辈已经答应传你心法了。你就会好起来的。等你全好了,我就带你出去走走,你还哪儿都没去过吧!我会带你去很多地方,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好不好?”可回答他的是无尽的沉寂。
宸潇和龙惜雪商量了一下,因艾体内有可解毒的乾坤丹的药力,又有乾坤丹所增二十年内力,所以应调动她的内力来催动乾坤丹不断发挥药效,对镇毒会有好处。
但她虽有内力却没练过任何内功心法,所以无法自行支配内力运行,于是宸潇和龙惜雪轮流以内力催动她体内的内力运行,进而带动乾坤丹镇毒。
这种方式还真的发挥了作用,艾很快就退了烧,第二天天没亮,艾就醒过来了。
艾睁开眼睛看到的依然是宸潇疲惫却惊喜的脸。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宸潇守着她一夜未睡了。
艾对着宸潇笑了笑,说:“你可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大夫,好了,现在病人已经醒了,你该去休息了。”
宸潇伸手轻轻抚了抚艾毫无血色的脸颊,对她说道:“好,你再睡一会儿吧。”
艾笑着点点头,宸潇站起身替她将盖着的薄毯掖了掖,然后熄了灯,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宸潇从屋里出来,站在清晨的凉风之中。心里想对艾说:“其实,我并不想做你的大夫。”
第二天艾醒过来后,感觉精神好了很多,宸潇依然要隔一段时间就运功帮艾疗伤,艾嚷着要自己学会运功心法,要学会自救,不能总是依靠宸潇。
这时,龙惜雪走了进来,说道:“死丫头说的对,你的飞龙剑法也该接着练了,不能整天都耗在这件事上。”
艾一见是龙惜雪来了,忙冲她大声说道:“老前辈,是不是想我的手艺了?等我好了,就天天给你做饭吃,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龙惜雪哼了一声坐到椅子上,说道:“等你好了?我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艾也不恼,笑着说:“等得到,等得到!我很快就会好的,只要老前辈传我洗髓功就能好,不如,老前辈干脆收我做徒弟吧!我一定将你的功夫发扬光大。”
龙惜雪闻言迅速站起来,转身就出去了。
艾挠挠头,看着宸潇问道:“老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宸潇笑了笑说:“前辈怕她的脸不够你丢的,所以不敢收你为徒,恐怕连想都不愿意想。你根本就不是练武的料,还是省省吧!”
艾鼓着腮帮子转着眼珠想了想,说道:“哼,你是怕我学好了武功欺负你吧?哼,一看你就是个肚鸡肠的坏蛋!”
宸潇缓缓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说道:“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我现在就去找老前辈,劝她千万别收你为徒。”
说完背着手踱着方步出去了。只剩下艾一个人在屋里翻白眼。
三天之后,艾已经学会了运功的法门,能自己驭气调息了。
龙惜雪也开始传授她洗髓功的入门心法,艾按部就班地练习,气色渐渐转好。
到了第四天,艾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上午,做了八菜一汤,来答谢龙惜雪和宸潇。
三人在院子里支了一张桌子,艾一个人把菜一道一道端上来,有鸡,有鱼,有肉,还有青菜、竹笋、蘑菇、山菌,看着色香味俱全,还有一个冬瓜荷叶汤,清香爽口。
最后艾抱着一个盖了盖子的圆盘乐颠颠地来到桌边,献宝一样将盘子放到了桌子中间,然后在龙惜雪身边坐下,一个菜一个菜地介绍。
龙惜雪依然不冷不热地坐在那里听着艾的介绍。
宸潇则满心好奇地指了指中间那个盖了盖子的盘子问道:“这个是什么?”
艾开心地笑着说:“这个是专门给前辈和你补身子的,这些天你们为了救我都辛苦了,你们多吃点!”说着伸手把盖子打开了。
宸潇一看是好似红烧鸡肉之类的菜,不禁问道:“这是鸡肉?”
艾满脸神秘地摇摇头,说道:“这是红烧鸽肉!大补的!”
宸潇闻言,一种不祥之感升上心头,赶紧问道:“鸽肉?哪来的鸽子?”
艾挺直了身板得意地说道:“就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鸽子啊!今天只做了两只!我数了一下,还够吃三顿的!你说下次做清蒸的还是碳烤的呢?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宸潇张着嘴,看看这盘由精心训练出来的信鸽做成的红烧鸽肉,又看看得意洋洋的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艾看着他一撇嘴,说道:“不就是两只鸽子嘛,怎么这么气,大不了以后我再买两只赔给你嘛!”
这时,龙惜雪突然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鸽肉,尝了一口,对着宸潇点点头,说道:“味道不错,宸儿你尝尝,我觉得下次可以先做清蒸的。”
宸潇难以置信地看着龙惜雪,一脸被打败了的表情,黑着脸吃完了这顿答谢饭。
一撂下碗筷宸潇就冲到鸽子笼前,将鸽子迅速转移了,等第二天艾又欢天喜地地来抓鸽子时,才发现剩下的六只鸽子已经和笼子一起神秘地消失了……
之后没几天,宸潇叫来一些人连着几个晚上在他的房间旁边盖了个竹屋给艾住,然后在院子里又建了一圈竹制回廊,将几个房子连在了一起。
艾很喜欢这个回廊,她经常光着脚丫在回廊里跑来跑去,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由自在。
平日里没什么事,两人就各自练功,艾整天缠着龙惜雪让她收自己为徒,龙惜雪执意不肯。
所以院当中天天都会重复很多遍这样的对话:“师父……”“不要乱叫,我不会收你为徒的……”
每当夜晚时,宸潇在院中练剑,艾便抱着琴在旁边演奏,两人总是默契十足,能做到琴剑合一。
宸潇的飞龙剑法已经练到了第九招——银龙卷涛,一招分八式,每式还有十二个变化,练起来快得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艾常常感叹宸潇的剑法太快了,龙惜雪告诉她,飞龙剑法就是以快取胜,让对手没有反应的时间,能够快速制敌。
艾羡慕得直流口水,整天缠着龙惜雪,让她也教自己点功夫。
龙惜雪嘴上说不教,但私下里花了一些时日给她琢磨招式。
艾与别人不同,因为她体内虽有二十年的内力,但由于中毒太深,内力被分配身体各处强化乾坤丹的药力以镇住毒性,若随便调动内力则有可能导致毒气攻心而死。
正因为这样,龙惜雪考虑了很久,为艾单创了八式“寻莲手”,配合“隐踪步”的身法,可以其快、准、巧的特点专攻对手周身大穴,来近距离制敌。
艾高兴得不得了,每日除了练洗髓功,就是不眠不休地练习这两种功夫。
但艾没有练武的根基,两样分开来学,用了一年多时间,手脚才勉强能够配合。
龙惜雪大为不屑,但宸潇却耐心十足,平日除了忙自己的事情和练剑之外,就帮着艾练功,无论艾有无进步,他都乐此不疲。
山中日月快如梭,不知不觉,三个人在飞龙谷简单快乐的日子一晃就是三年,三年的沉寂,隔绝世事,再出江湖,又将掀起怎么的狂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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