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万分的宸潇在龙惜雪的房外徘徊了几次,想要解释一下带艾回来的原因,都被龙惜雪呵止了,就连宸潇送进去的饭菜也被扔了出来。
宸潇面对盛怒的龙惜雪一点办法也没有。
晚上艾发起烧来,宸潇赶紧准备药材给艾做药浴镇毒,延缓毒性发作。
艾一直昏昏沉沉,宸潇守了她一夜,第二天清晨时,艾终于退了烧醒了过来。
宸潇长长出了一口气,艾挣扎着坐起来,看着守了自己一夜略显憔悴的宸潇,笑了笑,说:“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的!我现在没事了,你去休息吧,你如果累倒了,我怎么办?”
宸潇叹了口气,说道:“老前辈不肯见我,也不肯听我解释,我没有办法求她教你心法。”
艾笑了一下,说:“不要紧,至少她没有杀我啊!也没有真的把我们赶出去啊!在我看来,老前辈还是很善良仁慈的。”
宸潇到厨房做了点粥喂给艾吃了,又给龙惜雪送饭,但依然被原封不动地扔了出来,宸潇看着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的艾,心里既内疚又难过。
晚上艾泡完药浴睡着了,宸潇一个人来到龙惜雪的房外,他犹豫了一下,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想着一直被体内剧毒折磨的艾,突然下定了决心,拉开龙惜雪的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只点了一盏灯,光线略显昏暗,宸潇站在外间,轻轻唤了一声“老前辈”,话音刚落,里间龙惜雪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又来干什么?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宸潇又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里间门口,隔着用一个个竹片串成的门帘,撩衣襟跪倒在地,不顾龙惜雪的训斥,将艾的身世遭遇将了一遍,讲完之后,又对龙惜雪说道:“求老前辈救救艾吧!”
龙惜雪怒道:“她可不可怜不关我事!又关你什么事?你居然用乾坤丹救她!你如此意气用事,将来也难成大事,我真是看错了你!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救你!我是不会救她的!你走!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宸潇再要多说,可龙惜雪在内室一掌扫来,用掌风将宸潇震到了门口。
宸潇无奈,只得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站在门外良久,一筹莫展。
他的房内,艾偷偷趴在窗边看到宸潇失魂落魄地站在龙惜雪的门口,就知道他又是无功而返。
这一路上,他为了自己不眠不休,悉心照顾,到这儿之后又被龙惜雪打伤,并且百般折辱。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自己怎么能不感动呢?自己没什么可报答他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解决这个事情,不再让他如此为难。
想到这儿,艾缓缓躺下,脑中胡乱想着,宸潇推开门轻轻走了进来,来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艾的额头,又给艾把了把脉。
艾突然轻笑出声,对宸潇说道:“是不是我占了你的床,你没有地方睡了?”宸潇稍微愣了一下,说道:“怎么还不睡?”
艾对宸潇说道:“你也该好好休息了,再不休息,明天我就得照顾你了!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宸潇说道:“没有大碍,老前辈手下留着情呢!”
艾闻言说道:“那就好!你还要打地铺?”
宸潇笑了笑说:“我不困,你睡吧!我看着你睡。”
艾一下子坐了起来,说道:“你不睡,我也不睡。”
宸潇没有办法,将艾按回床上,又坐了一会儿,便去了书房休息,书房中有个榻,宸潇躺在榻上,心里想着艾的病情,久久不能成眠,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宸潇这些天也实在是乏了,等他睡醒时,已经日上三竿了,他赶紧起来梳洗,而他不知道的是,艾早就已经起来了,现在已经迈出了她“自救方案”的第一步。
原来,艾早早起来梳洗已毕便冲进了厨房,翻出一些米和青菜,做了一锅清粥,和两个精致爽口的菜,然后用一个托盘端着一碗粥、两盘菜和一双筷子来到了龙惜雪的房外,也没打招呼,直接端着饭菜就进了屋。
到了外间,艾将托盘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冲着里屋说道:“龙老前辈,我给你做了早饭,请您尝尝,看可和您的胃口?”
龙惜雪正在里间坐着看书,一听是艾的声音,扔下书站起身来一挑门帘就走了出来,她径直走到艾跟前,双眼瞪着艾,伸出右手去拿托盘,想将它再扔出去。
艾一见龙惜雪抬手,就以与她身体状况完全不符的速度迅速跪倒在了龙惜雪的脚下,然后一把抱住龙惜雪的腿,大呼道:“求您饶了它们吧!”
龙惜雪闻言一愣,不知艾话中所说的“它们”指的是谁,手停在了半空。
艾见她停了手,接着说道:“老前辈,碗碟已经不多了,再摔,我们就得直接用手到锅里抓东西吃了,求您了,别再摔了!”
龙惜雪被这样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一抬腿,将艾甩了门口,然后说了一声“出去”,就转身进了里间。
艾被摔得半天才爬起来,伸手抚了抚胸口,又跪行到里间门口,隔着竹帘对龙惜雪说道:“老前辈,您吃点东西吧,不然哪有力气踢我。您生我们的气,可您的肚子没得罪你啊!何必饿着它呢?”
龙惜雪坐在里屋闻言冲着门口一抬手,掌风迎面而来,将艾打倒在地,说了声“出去!”
艾被摔得不轻,半天才支着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打开门之后没有迈步出去,而是回头对龙惜雪说:“老前辈,其实,我做的饭比楚大哥做的好吃太多了,他做的东西也能吃?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是怎么忍受他的,反正要是我可忍不了,不信您尝尝!”说完不等龙惜雪发难,就闪身出去了。
宸潇从书房出来时,正看到艾从龙惜雪的房里揉着膝盖蹿出来,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艾,问道:“你怎么了?”
艾笑着对宸潇说道:“没怎么,这不是活着出来了吗?就是……地太硬。”说完便朝着厨房走去。
两人简单吃了点饭,快到中午时艾忙忙活活地在院子里架了一堆柴,然后用竹条串着宸潇打来的鱼,在院子里烤起了鱼。
宸潇想要阻止,可艾执意如此,宸潇也没有办法,心想:随她吧,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大不了激怒龙惜雪,再被打一顿。
所以宸潇便怀着视死如归的壮烈心情,坐在一边陪艾烤鱼,艾拿来各种调料刷在鱼身上,又在鱼肚子里塞上各式香料,不一会儿,鱼肉的香味便飘满了整个院子。
艾拿了一把扇子,特意将香味往龙惜雪开着的窗户那边扇。
宸潇诧异地看着艾滑稽的举动,不禁暗暗做好防备,深怕龙惜雪发怒冲出来时被打个措手不及。
就在艾扇得来劲时,从龙惜雪屋内顺着窗户扔出了一只紫砂茶杯,茶杯径直飞向艾,宸潇见状伸左手推开艾,用右手去接茶杯,但被茶杯上灌注的内力顶着向后退了三四步才停下来。
艾扔了扇子,用力鼓掌,然后大吼一声:“好功夫,漂亮!再来一个!”
宸潇一个箭步冲过来,“拎”着艾跳到了一边,与此同时,又一只茶杯飞出,直直砸向烤鱼的架子,架子应声而碎,鱼掉进柴堆里。
艾见状大呼:“鱼!鱼!我的鱼!为什么要打我的鱼!赔我的鱼!你赔……”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宸潇就捂住她的嘴,将她拎回了屋里。
晚上艾再给龙惜雪送饭时,托盘里多了一碟黑乎乎的烤鱼。
虽然龙惜雪依然不理两人,但到底还是肯吃他们送进去的饭菜,当然,除了那碟烤鱼。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宸潇在院子里练剑,龙惜雪在房中打坐练功,艾闲着无聊,从书房里搬出一张古琴,坐在院子里抚琴。
琴声如流水一般,从艾指下泻出,柔和流畅,似有清香溢出,沁人心脾,让人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心也跟着变得柔和了。
院中,宸潇配合着琴声,将剑舞得行云流水,潇洒自如。
屋内龙惜雪不禁点点头,下得床来到桌边倒了一杯茶,然后端着茶杯走到窗边向外看着,心想:看不出这个野丫头还弹得一手好琴。她与宸潇两人琴剑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
在艾的琴声中,整个天地都好似静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艾眼珠一转,手下突然变幻指法,一个高音迸出,接着又是一个,柔和清泠的琴音顿时变成了刺耳尖戾的声音。
宸潇没提防这种变化,脚下步子一下子就乱了,剑脱了手,直接斜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龙惜雪屋内传来了茶杯落地碎裂的声音。
龙惜雪正闭目神游,沉浸在琴声之中,猝不及防艾使坏,高音入耳,手一抖,杯子便掉落在地。
艾哈哈笑着,跳起来逃回了房里,等宸潇跟进屋来时,就看到艾一个人躺在床上揉着肚子“哎呦哎呦”地笑得岔了气。
宸潇真是对这样的艾又气又爱,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捋了捋她凌乱的发丝,将她拎起来让她坐好,刚要说她两句,可艾揉着肚子倒在他身上继续咯咯笑个不停。
宸潇话到嘴边没有说,只是任由艾在他怀里笑得直抖。
在这一瞬间,宸潇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他觉得这样开心、肆无忌惮的艾才是他最喜欢的艾,如果她能永远这么开心地呆在自己身边该有多好。
晚上给艾做完药浴,宸潇发现药材不太够用,就写了个条拴在信鸽的腿上放了出去。
艾也发现,这个飞龙谷并非没有外人前来,因为他们每天吃的、用的东西都是有人从谷外送来的,需要什么东西,宸潇就让信鸽传消息出去,第二天一早,东西就摆在了院门外,而从来也看不到是什么人送的。
艾便又觉得宸潇神秘,不知道他都在与一些什么人来往,而这些人好似都听他的调配。
第二天一早,院门口毫无悬念地又出现了一些吃穿用度之物,但这一回,东西里面夹了一张纸条,宸潇看过之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把艾叫到跟前,对她说自己有些事情要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让她在家里老老实实呆着,不要惹龙惜雪生气。
艾眨巴着大眼睛点头答应了,然后宸潇就匆匆离开了。
宸潇一离开,艾就钻进了厨房,精心做好了饭菜,又拿出了两副碗筷,用托盘端着进了龙惜雪的房间。
到了外间,艾将饭菜在桌上摆好,然后找了个里屋不能直接扔东西打到的角落站好,对龙惜雪说道:“老前辈,宸潇出去了,家里就剩下咱们两个了,不如咱们一起吃吧,自己吃饭多没意思。”
龙惜雪一如既往地就“赏”她两个字——“出去”。
艾直接忽略了这俩字,依然没动地方,自顾自地说道:“老前辈,我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菜,你来尝尝,肯定比宸潇做的好吃。今天的粥,我放了银耳莲子,养颜美容的,一起吃嘛!”
龙惜雪在里屋一拍桌子,还没等发怒,艾赶紧说道:“老前辈,你可不能杀我,我是个命不久矣的病人,你要是杀了我多有损你的威名!当然,最好也别打我,我不如宸潇抗打,你把我打趴下了也没意思,以后就又得吃宸潇做的东西了。我看不划算。”
龙惜雪哼了一声没有搭话,艾忙道:“谢谢老前辈不打之恩。”
说完,她走到桌边坐下,盛了两碗饭,故意用筷子碰着碗碟发出声音,又漫不经心地对龙惜雪说道:“老前辈,你知道楚大哥干什么去了吗?他怎么总是神秘兮兮的!你说,他在外面是不是有女人啊?”
话音刚落,龙惜雪一挑门帘走了出来,坐到艾对面的椅子上,冷笑一声,说道:“他不但现在外面有女人,而且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女人。就你这样的,他连正眼都不会看!”
艾摇摇头,说道:“我又没有要嫁给他,才不在乎他用什么眼瞅我呢!”
龙惜雪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那你干嘛缠着宸儿?”
艾一脸无辜地看着龙惜雪,问道:“老前辈,你怎么看出我缠着他了?我没有!我是一个垂死之人,才没心思死之前再害人呢!老前辈您放心,我不会打楚大哥的主意的。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吃饭吧!”说完给龙惜雪递了一双筷子。
龙惜雪哼了一声,没有去接,艾硬是把筷子塞到她的手里,然后自顾往她碗里夹菜,嘴里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整顿饭艾都没怎么吃东西,龙惜雪发现她脸色不太好,而且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
等龙惜雪吃完撂下筷子时,艾迅速站起身来,端着托盘连招呼都没打就出去了。
龙惜雪正琢磨她在搞什么鬼,突然听到院子里有碗碟落地摔碎的声音,她开门一看,艾倒在地上,嘴角挂着血,胸前和地上都有大片的血迹。
龙惜雪一惊,快步走过去一探她的鼻息,不禁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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