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思年因为发烧的原因,四肢无力,倚着林子悦,艰难前行。林子悦把他放在宾馆的长椅上,就去外面的马路上拦车,好久才路过一辆出租车,林子悦赶忙说明情况,把齐思年带到医院挂急诊,这一番折腾,再回来已是天亮。
狭窄的房间里,微微进来一些光亮,林子悦扶齐思年躺下,看着他脸色苍白,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更加自责。
每次她都是只想到自己。这趟旅行,自己非要跟过来,给齐思年带来那么多不便,他都没有说什么,反倒是一直照顾自己。林子悦都没注意到齐思年身体不舒服,只想着自己的尴尬处境,还连累齐思年病倒了。
“快点好起来呀!”林子悦摸着齐思年的额头,默默祈祷。
齐思年一直觉得生病对自己来说是一件顶好的事情。时候,想要工作繁忙的父母多关心自己一下,自己就会不撑伞回家,在大雨中淋个湿透,晚上一定会发高烧,只有这时候,父母会放下一切,守在他身边,责备他们平对对这个儿子关心不够,然后给他买很多玩具和好吃的来做补偿。
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体,齐思年对这招“自损八千”的法子也是谨慎使用,昨天晚上,林子悦的害怕表现得太明显,好不容易到了廖里,他才不会让林子悦这么快就离开,所以齐思年趁林子悦睡着之后,只穿了一个薄薄的卫衣去楼下给父母朋友连着打了两个时电话,回来后,正如自己所预料地发了高烧。
林子悦走了好远的路,才找到一个稍微干净一点的早点铺,买了齐思年最爱喝的米粥,见齐思年手上没有力气,只好亲自喂他,说道:“我让班长给我请了两天假,算上周末,我有四天的时间可以照顾你,在这几天你可得快点好起来,不然到时候可没人管你了。”
“咳咳,用不了那么久,我这么身强力壮的,明天就能好。”齐思年的嗓子沙哑,想表现得没有那么虚弱让林子悦不要那么担心。
林子悦不忍心看他,“最好是这样。”
深秋的早晨还带着寒意,躺在被子里的齐思年看阳光打在林子悦身上,感觉她随时会长出一双翅膀来飞走,忍不住拉了她的手,“悦。。。。。。”
“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见齐思年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她轻手轻脚地收拾完垃圾,也打着哈欠去休息了。
林子悦睡得不安稳,她梦见自己又在迷雾森林里狂奔,可是两旁的树妖却活了过来,用枝蔓缠住她,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突然听见耳边传来齐思年的沙哑的声音:“做噩梦了么?”林子悦惊醒过来,发现齐思年就躺在自己身边,他的腿压在自己身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明明已经醒了却还装睡。
林子悦推了推齐思年,示意他起来,可是齐思年却抱得更紧。林子悦慌了,怕他有什么过分的举动:“齐思年,别开玩笑了,快起来!“
感觉到了林子悦声音中的恐慌,齐思年没有起身,他睁开眼睛,抓住林子悦的手,十指紧扣,说道:“悦悦,算我求你,别再逃避了好吗?“
林子悦想要挣脱他的手,却又被齐思年压住动弹不得,她不明白一个生病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齐思年用手肘支撑自己的身子,俯身看着林子悦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林子悦,我喜欢你,这件事,你从来都知道,对不对?“
林子悦闭了眼睛,该来的还是来了,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了,她再也没办法装傻糊弄过去。
“你为什么不想承认?我又哪里比不上姜南征?他跟那么多女生不清不楚,你还是对他不离不弃。我呢?我一直在你身边,你却装作看不见?“齐思年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他的嘴唇发白,双眼通红,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林子悦尽量不去看齐思年,她僵硬地躺在床上,“对不起,齐思年,我不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悦悦,你能不能正视自己的心意?因为担心,你就立马放下一切过来找我,衣不解带地照顾我,你敢说自己心里一点也没有我?”齐思年扳住林子悦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林子悦看着齐思年眸子里的热切期盼,很想说“有“,但是喉咙却像被什么卡住一样,发不出声音来。
齐思年突然有点害怕林子悦开口,她的犹豫让他心如刀绞,那个答案,自己不也知道吗?他放开林子悦,坐起身来,背对着林子悦,说:“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痴心妄想,对不起,今天是我冲动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也不会再打扰你了。“
林子悦看着齐思年落寞的背影,想起了曾经暗恋姜南征的自己。今天齐思年是抛下了所有的自尊心,鼓足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
其实,林子悦对齐思年并非全然无情,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其实对她自己的冲击力也是很大的。因为在林子悦传统的思想里,一个人一次只能喜欢一个异性,再多一个都是花心和耍流氓。
一直以来,姜南征对她的影响力是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她可以为了等姜南征一个电话而守候到凌晨,也可以为了他的一句“我想你“而开心地像个孩子。林子悦以为如果哪一天她真的和姜南征分手,那也要好多年才能把他从自己的心上抹去,那些过往的记忆要足够多的时间才可以淡忘。
但是齐思年的陪伴却像水一样缓缓流入她的心田,不知不觉占据她的生活。除了上课,林子悦大部分课余时间都是和齐思年一起度过的,也都见证了彼此重要的时刻,在那次吵架之前除了感情,大都无话不谈。齐思年热情时如夏日玫瑰一样耀眼,温柔时如夜晚的月光一样动人,无论哪一种模样的他都是只对林子悦展现的齐思年。
所以林子悦会害怕,会逃避。她不是害怕自己喜欢齐思年,而是害怕自己明明心里已经有了姜南征,却还对齐思年有非分之想。她逃避,是因为她没有像齐思年喜欢自己那样喜欢他,她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依赖、信任还是同理心。
林子悦不敢开始、不敢接受,她觉得齐思年虽然对梁晴冷淡,但还是有感情的。现如今齐思年的表白,他的压抑和隐忍都在动摇着林子悦的心。
她上前,从背后抱住齐思年,感觉到他的身子明显一颤。
“如果我说我喜欢姜南征,但是心里也有你,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坏女人?“
林子悦见齐思年不回答,接着说:“我知道只要认真喜欢一个人就会贪婪,刚开始觉得只要呆在他身边就好,日子久了就会想要多了解一点,再多了解一点,最后就容不得对方眼里有其他人,只想要他的一心一意。思年,如果你爱我十分,而我只爱你一分,你还会想要我吗?”
齐思年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转过身来,激动地握住林子悦的手,真诚地说:“悦,你愿意承认心里有我,我真的好高兴,这就是个开始,我们可以慢慢来。我是会贪心,可是我也有耐心,我会陪着你忘了那个人,直到你全心全意只喜欢我一个人。”
“我害怕,到最后,我们互相折磨、反目成仇,连朋友也做不得。”
“傻瓜!”齐思年把紧紧抱住林子悦,“相信我好吗?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不会抛弃你。”
齐思年的话很让人心动,这也是她从昨天开始就想逃跑的原因。林子悦清楚自己还没有放下姜南征,如果这样就和齐思年在一起,享受他的照顾和疼爱,是不公平的。
“思年,我求你不要再诱惑我或者动摇我,现在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我说了我不在意。”
“我在意!你根本不了解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我做过什么!就在两天前,我把姜南征和我的电话录音放给许英子听,你能想到我竟然干出这种事儿吗?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被气疯了,我真的不想再听他跟我撒谎。还有你,我怎么可以在跟全天下表明我爱姜南征,还说喜欢你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这种三心二意,脚踏两条船的行为是我最痛恨的,可偏偏我现在变成了姜南征那样的人?那我之前坚持的那些原则又算什么?”林子悦崩溃地大哭,“对不起,思年,对不起。我不值得你喜欢!”
齐思年温柔地帮林子悦擦着眼泪,“傻瓜,别这么说自己。”他把林子悦抱在怀里,安慰她说:“悦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儿,我永远永远都不许别人这么说她,即使你自己也不行。你跟姜南征根本就不算在一起,你知道他同时交往那么多女生,他就是个骗子,对于一个骗子还讲什么信誉?”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齐思年心疼地看着抽泣的林子悦,说道“好,我不逼你,悦,我有的是时间。我可以等,可以等你想清楚了,走出来,可以等到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别难过了,好不好?”
林子悦又哭了好一阵儿,齐思年在她身侧,拍着她的背,看着林子悦脸上的泪痕,觉得她更加可爱。
这时齐思年的手机来了新的短信,他扫了一眼许英子那三个字,赶紧看了看床上的林子悦,幸好她还睡着,什么都没有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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