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剩下你们几个运气不错,咱们玩个游戏。”孛罗帖木儿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的激动和得意,指着二十步开外瓮城的东墙道,“来人,把俘虏赶到那边去。”
气氛凝重,红棉看到一众兵士开始驱赶那些被俘虏的红巾军,这些俘虏一个个像是霜打的茄子,在兵士的鞭打之下踉踉跄跄狼狈不堪。最后这些人在瓮城的东墙根一字排开,背后是外倾的高大的城墙,阳光刚好照在他们身上,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板已经腌透的咸鱼一般。
红棉心中疑惑,眼前这个残暴的蒙古人究竟要干什么?
这时,几个兵士抬过来一个大箱子,孛罗帖木儿亲自打开了箱子,扭头对陆昭他们说道,“好了,你们谁先来?”说着,他从箱子里拎出一个管状的东西,拳头粗细,比胳膊短一些,红棉并没有见过这种东西。这是什么?
“这东西你们见过吗?”孛罗帖木儿问他们。
“火铳。”陆昭道,他自始至终都比其他人镇定,脸上一直是一副冷漠的表情,这让孛罗帖木儿对他产生了好奇,他问陆昭,“你玩过?”
陆昭摇摇头,“人未曾用过,只是见过而已。”
“今天本将军给你机会。”孛罗帖木儿笑道,“先找个人给你做个示范。”说着指向了红棉身旁的中年人,“我看你是有些紧张,那你先来吧。”红棉看向那中年人,只见他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挂在脸上,不停地哆嗦。两个兵士看这中年人没动静,便上前扯过那人的衣领,硬是拖到了孛罗帖木儿的眼前。
“三个人,只要你用着火铳搞定那边三个俘虏,你就能活着离开这里,怎么样?”孛罗帖木儿笑道,“不过,你的时间并不多。我给他们带上脚镣往你这边走,如果用这火铳杀不够三个人,到时候你只能一个人对他们所有人,谁生谁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而第一个接近你的俘虏可以保住性命。”
好歹毒的想法,红棉觉得能想出这样的想法的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她拉了拉陆昭的衣袖,陆昭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脸色很不好。
游戏开始了。孛罗帖木儿带着众看客上了城墙,俯视着翁中的鱼鳖。
那个被卷入游戏的中年人向俘虏们发射弹丸,没想到这火铳杀伤力惊人,一个俘虏被弹丸打爆了头,像是烂泥一样倒在地上,脑浆撒了一地。城墙四围的兵士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但之后那中年人仿佛运气已经用尽,接下来的几枚弹丸都没有击中目标,而那些俘虏已经离他不远了。很快,俘虏围了上来,将中年人围在其中,紧接着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嚎叫,然后便没有了声响。而最早接近中年人的俘虏被除去镣铐带了下去。
“好了,这次你上——”孛罗帖木儿示意陆昭。红棉紧张地拉着陆昭,一脸愤怒地瞪着那蒙古人。
陆昭拍了拍红棉的手,“放心,不会有事,相信我。”说完便走上前去。
新一轮的较量开始了。
陆昭认识火铳,不代表他善用此物,结果他也只是射杀了两个人罢了。不过相对于用那笨重的火铳杀人,远没有近距离搏斗来得容易。陆昭从腰间抽出了那把软剑,一个人面对二三十个人,眼神里充满了哀伤。
如果不是在这样严峻的环境里,这些人本应是他的战友和亲人,想到这些,他心如刀绞。孛罗帖木儿此举,不只是泄愤,更是诛心之术,这是一次残酷的试探和考验。
想不了太多,你死我活,是陆昭必须做的决定。俘虏经过刚才的折腾已有些体力不支。陆昭一开始只是刺伤对方,并没有取他们的性命。但渐渐地,却各个击中要害,渐数立毙而亡。那几个受了伤的人,最终还是被陆昭结果了性命。
很久之后,陆昭跟红棉提起这件事,将这件往事称作一场噩梦。他想不到人生中第一次明着杀人竟是这样的情况。他一开始并没想取他们的性命,但也明白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这些人都得死,如果优柔寡断,很可能会让那狡猾的蒙古人看出破绽。陆昭说,说到底是他自己太自私了。
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陆昭眼睛通红,见已无人动弹,挥手将那把软剑扔到了血泊中,转身离开。城头的孛罗帖木儿一脸玩味的表情。
陆昭也受了伤,被送回了耶律府。陆昭进府,看到身旁再无外人,忽地心头一空,脚下一软,晕了过去。柳青将他背进了房中。耶律让人急找郎中,拉着红棉问究竟怎么回事。而金儿在一旁查验陆昭的伤情,不住地叹息。
“这个孛罗帖木儿,真是个魔鬼,怎么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你怎么好意思自己回来。”金儿冲耶律发火。
耶律面上很是无光,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话。红棉看在眼里,知道耶律应该是很无奈的,“耶律大哥,这个孛罗帖木儿你了解多少?”
耶律叹了口气,说道:“金儿说得没错,这家伙就是魔鬼,过去貌似并不出名,但知道他的人都晓得这人是出了名的骄纵跋扈,如果惹怒了他,他可以不考虑任何人的感受,作出任何大逆不道的事情。这次,陆昭他引起了这家伙的注意,不知道还是有什么祸事在后头。”
“陆郎他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晕过去了,你们放心。”金儿道。
红棉帮金儿包扎完伤口,愣愣地看着一边躺着的陆昭,“这次他心里一定很痛苦,这样也好,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耶律点点头,“哎,这次见这家伙,跟上一次像是换了一个人,他压力一定很大,好好睡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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