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火火地把赌坊的掌柜叫了过来，说道：“老王，你赶紧去查一下杂耍班子里那个走高空绳索的丫头片子的来历。”
王掌柜的问道：“东家，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要查一个穷丫头？”
朱富贵说道：“这恐怕不是个寻常的穷丫头。老王，你是没看到啊，刚才我陪那翁德忠老儿看杂耍的时候说了句那丫头是个穷人家的孩子，他竟然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王掌柜的略想了想，说道：“东家，他该不会是又……”
朱富贵说道：“我看八成就是。这个老不死的，心真是够野的。我家里都……”
王掌柜的忙捂住他的嘴，声说道：“东家，说不得，万万说不得啊。”
朱富贵拿开他的手，说道：“怕什么的？这里又没有第三个人在。”
王掌柜的说道：“东家，怕就怕隔墙有耳啊。”
朱富贵嘟囔道：“说不得说不得，我真是要憋死了。行了，你赶紧去查一下那穷丫头的来历，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查清楚了我好办事。”
王掌柜的说道：“好嘞，我这就去。东家您消消气，心伤了身子。对了，凤刚才看到您来了，想必这会儿已经准备好了，您看要不要现在就把她叫来？”
朱富贵说道：“嗯，叫她来吧。”
王掌柜的“哎”了一声刚要走，朱富贵又把他叫住了，说道：“不要叫她了，我今儿得早些回去陪家里那口子。”
王掌柜的纳闷地问道：“东家今儿要回去陪夫人？”
朱富贵说道：“这顾永辉的事我还得指着她去办哪，可不就得好好笼络笼络她？行了，我走了，刚才说的事你抓紧办好。”
王掌柜的说道：“得嘞，东家放心，我一准儿给您办妥。您慢走。”
朱富贵一步三晃地离开了赌坊，哼着曲儿往家中走去。
夜色下没人看到一个身影在房顶上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又过了两天，朱富贵再次急匆匆来到赌坊，叫了掌柜的问话道：“老王，前两天让你做的事进行得如何了？”
王掌柜说道：“东家，那事正准备着呢。您放心，过不了多久就好了。”
朱富贵说道：“要快。今天那老儿又把我叫去看杂耍，一个劲地夸那走索的妞，说她这好那好，他这是在催我哪。”
王掌柜说道：“那位爷还真是性急，这又不是上街买菜，不是得一步一步去办嘛？这才过了两天就催上了。”
朱富贵愤愤地“哼”了一声，脸拉得老长，抱怨道：“我越看他越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些年我花在他身上的心思还少吗？银子也是大把大把地出去，可他呢？从来只把我当个碎催，说话都是敲边鼓，也从不正眼看我。个老不死的！”
王掌柜四下心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声说道：“他真是把东家的宅子当成自家的后花园了，看上一个要一个，这几年东家替他纳了得有六个妾了吧？”
一听这话朱富贵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可不是嘛，正好六个了。这老东西表面上清廉正直，装样子都装出‘青天’称号来了。可是他私底下那一肚子男盗女娼能有几个人知道？
当初他看上刘家的闺女，那刘家老头不舍得让闺女给人做妾，死活不答应。我为了讨他翁德忠欢心，给他出主意说可以让那刘老头沾赌，只要他沾了赌就会有卖女儿的那一天。
后来怎么样？那刘老头果然开始卖女儿，可他翁德忠又改口说自家的母老虎不肯让他纳妾。我一想我忙活这一场不能前功尽弃呀，因此主动提出由我出面纳妾，实际上替他养着。
谁知道这就一发不可收拾，只要他看上了哪个妞，就到我面前来夸人家一顿，我就得屁颠屁颠地纳妾。现在他又看上了那个走索的妞，又要把人给弄过来。”
王掌柜说道：“这妞的爹也在那个杂耍班子里，也不舍得让闺女当妾。这不，我正想办法让他沾赌呢。只是，这种事都是火慢熬的功夫，急不来的。”
朱富贵往椅背上一歪，把右腿盘到左腿上，拿起茶杯想喝水，又实在气不过，把茶杯重重地放下，说道：“他娘的，都说我朱富贵坐享齐人之福，纳了七个美妾，可又有谁知道老子有六个是替他翁德忠纳的？
老子谁家的女人都偷得，可他的女人我还真不敢动。只能天天看着那水葱似的美人在我眼前晃，你说我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回回纳妾都是老子在外面陪人吃席，他来装模作样地恭喜了几句之后就溜进去跟人洞房。老子的宅子都成了他翁德忠的外宅了，他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老子还得给他把风，想起来我就想给自己几巴掌。”
王掌柜说道：“真是辛苦东家了。说起来，县太爷这都已经一妻六妾了，怎么一个个的全都没个动静？”
朱富贵一脸鄙夷地哼了一声，说道：“以前都说是家里那个母老虎不会下蛋，可如今都六个妾了，总不至于个个都不会下蛋吧？不是他翁德忠自己不行还能有什么原因？
我听说他翁德忠在床上还真算不上威武。这要说起来，他呀，比那顾永辉可差远咯。”
王掌柜惊奇地问道：“怎么？昨晚的事，县太爷的三夫人都跟东家说了？”
朱富贵又哼了一声，说道：“这种事她怎么可能跟我一个大男人说。我是让我家夫人去套的话。原是为了确定昨晚他俩到底有没有成事的，谁知道我家夫人这么能干，连这都能打听出来。”说到这里他不无得意地呵呵直笑。
王掌柜诧异道：“怎么东家昨晚没有抓他们现行吗？这可不算抓到他顾永辉的把柄啊。”
朱富贵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我若是昨晚就抓他的现行，以他顾永辉的聪明一下子就能明白过来这是我设的局，到时候他肯定会恨上我，那这把柄握得就烫手了。
我就是要装作毫不知情，让他多偷几次，然后我再装作无意间撞破，这样才不会让他起疑心，这把柄才会握得踏实。”
王掌柜顿觉醍醐灌顶一般，竖起大拇哥一脸谄媚地说道：“还是东家高明，东家这份聪明，我可是几辈子都学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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