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只有那孟家女子依旧没想出过活的法子来,她神情黯然地说道:“我种不了地,又没有收益,看来是什么都做不了了。”牛家女子说道:“孟婶,你可以留在村子里帮我们照看孩子呀。”孟家女子说道:“我又不是年纪大了,要是这么轻松挣你们的钱,对你们不公平的。”范家女子说道:“孟婶,你这话就外道了,我们本来就应该相互帮衬着的,再说了你又不是白拿我们的,正因为有你们帮着照看孩子,我们才能放心地去外面找活计,这有什么不公平的,大家说对不对?”大家纷纷赞成,可孟家女子却还是有些讪然。
见她如此,楚钰宁说道:“孟婶,黄婶,我有一个提议,你们听听看是否可行。黄婶有收益,却不便出门,孟婶想出门,却一时想不到更好的法子,我看不如这样,黄婶在家把馒头做好,然后孟婶拿到城里去卖,材料对半出,收入对半分。你们意下如何?”
她这话一出,大家都拍手叫好。孟家女子问黄家女子道:“黄婶,你觉得怎样?”黄家女子说道:“这个法子太好了,我是赞成的。孟婶,你意下如何?”孟家女子说道:“我也是求之不得。还是这位姑娘聪明,不然咱们两个都要被闷在这里了。”牛家女子接话道:“那是,不然为啥人家姑娘挣大钱,咱们都受穷呢。”众人一阵笑。
孟家女子说道:“尤婶,到时咱俩的摊子摆在一处,一来呢咱俩相互有个照应,二来,这买包子的再就一碗馄饨他口不干,吃馄饨的再来一个馒头他饱肚子,咱们两家的摊子可是绝配呢。”尤家女子说道:“对对对,我正想说咱俩的摊子摆在一处好相互照应的,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馄饨和馒头它俩是绝配,还是孟婶想得周全。”
牛家女子说道:“咱们大人的事情说完了,接下来说说孩子的事情。咱们这儿已经及笄的女娃子有好几个,只因咱们这些年被人欺负怕了,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因此把孩子的终身大事也耽误了下来,如今还真的该抓紧了。我是不放心媒婆那张嘴,尤其咱们这些年都没怎么跟外界接触,对外面的人事物一概不知。依我看,还是要劳烦那些去城里挣钱的婶子们帮着打听打听,要是有那合适的人家就回来给大家说说。”
孟家女子说道:“牛婶这话太客气了,哪里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我们谁家没有女娃子要嫁的?帮大家就是帮自己,更何况这是积德的事情,我们遇上了是我们的福气。”
黄家女子打趣她道:“孟婶可真会说话,你不去当媒人真是可惜了。”孟家女子故作生气地朝她啐了一口,说道:“你这话我记下了,等过几年你家妮子长大了我一定好好给她保一次媒。”她这番话又引得众人一阵笑。
黄家女子笑道:“那我就替她先谢过孟媒婆了。不过,眼下还是要劳烦孟媒婆先帮她留意着,这要是不给我们找个好人家,将来我们可是不依的。”孟家女子说道:“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咱们的孩子不管谁家的也不管年龄大,我们都会帮着留意的。”
热热闹闹地讨论完了之后,大家就赶紧忙活开了,分田分地,置办行头。这些女子都很能干,多数行头都是自己动手制作,实在做不了的,楚钰宁帮着出钱购买。而楚钰宁自然也是乐得帮忙,她甚至还给她们买了一公一母两条狗来看家护院。
那黄家女子做花馒头的手艺果然了得,原本再普通不过的细粉到了她手里就会变出许多惹人喜爱的花样来。只见她或是往粉里加各种汤汁,或是多种细粉混合,然后揉面发面,醒完面之后一会儿搓一会儿捏一会儿拧的各种做法,不多久花馒头的雏形便做好了,待到上屉蒸好了一看,兔子憨态可掬,狗机灵可爱,油菜青翠水灵,花朵鲜艳欲滴,还有那吉祥的寿桃,喜庆的红馒头等等,看得大家啧啧称赞。
楚钰宁对这些花馒头特别有兴趣,每次都聚精会神地看黄家女子做,有时候也学着做。黄家女子见她喜欢便认真地教起她来。她说道:“姑娘,这花馒头的样式有太多了,材料也是各种各样。你看,光用面粉就可以做出各种馒头来,除了面粉之外还有米粉,糯米粉,红薯粉,玉米粉,芋头粉,蕨菜粉等等。这面粉、米粉和糯米粉做出来的是白色的,红薯粉、芋头粉和蕨菜粉做出来的是偏透明的,玉米粉做出来的是黄色的。单用玉米粉做出来的馒头口感有些粗糙,单用蕨菜粉做出来的呢又太韧,因此这两样的话我都是混在其他粉里面用的,需要黄颜色就加玉米粉,需要绿颜色就加青菜汁,需要橘红色的话就把胡萝卜蒸熟了揉好加进去,需要黑颜色就用黑米粉或者黑胡麻粉。想要吃口感细腻些的就用米粉或者糯米粉来做,想要吃起来筋道一些的话就加一些蕨菜粉。做水晶馒头的时候我一般用红薯粉加芋头粉,再加少量蕨菜粉,这样做出来的馒头晶莹爽滑又有筋道。”
她说了这么多,也才不过大致说了些材料特性而已,真要做起来还要讲究配方、力道、火候等,这些还只是寻常馒头讲究的,这花馒头的做法又多了擀、捏、翻、搓、拧、缠、卷、镂、雕、镶、嵌等多种手法,因此这一整套学下来已经用去楚钰宁数天的时间。好在她本就聪慧,手又灵巧,因此一学就会,而且还经常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跟黄家女子两个人做起花馒头来常常都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这一天黄家女子对楚钰宁说道:“姑娘,你聪慧过人,我这手艺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今天我把最后的重头戏也教给你,那便是大户人家重要宴会上用到的吉祥馒头。这些吉祥馒头都是成套出现的,比如‘凤戏牡丹’有凤有牡丹,‘龙凤呈祥’有龙有凤还有祥云,‘二龙戏珠’当然就是两条缠戏的龙和一颗珠子了。这些馒头最重要的就是精美,无论是色彩、形态以及大都十分讲究,即便是细微之处也要做到尽善尽美。在味道上,气要香,味要美,这两样起的是锦上添花的作用。还记得当年先夫在世的时候,我负责做馒头,他负责卖,由于我馒头样式做得好,价格又公道,因此大家都爱买,常常是供不应求,尤其到了逢年过节或者是谁家的大日子的时候都是早早地就上门来定了。只是……”
说到这里她神色暗淡了下来,楚钰宁安慰道:“黄婶,你别太难过了,苦的日子都过去了,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如今你重新施展这手绝技,相信过不了多久又会是生意兴隆的局面,招上个乘龙快婿也是指日可待了。”
黄家女子笑了笑,说道:“你看我,好好的突然说这些做什么。我呀赶紧把这些手艺都教给姑娘,等哪天姑娘遇到了心上人好做给他吃,保准他吃一次就爱上,从此以后都离不开姑娘。”
楚钰宁羞红了脸说道:“黄婶取笑我,你再这样我可不学了。”黄家女子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来,咱们开始。”
就这样,黄家女子把自己的全部手艺都倾囊相授,过了几天之后看楚钰宁已经能独立完成了,便宣布她“出师”,说道:“姑娘,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不是我自夸,你如今学了这些,往后便不愁找不到生计了。不过话说回来,姑娘聪慧过人,肯定不会指着做花馒头过活,这充其量也就是个消遣罢了。说到消遣,姑娘既已学了这些,往后要是去学捏面人那可就容易得很了。”
楚钰宁说道:“这些日子让黄婶费心了。从前我只是吃过花馒头,虽然喜欢,却从不曾学过,这些天才算是得偿所愿了,这可都是托了黄婶的福呢。”黄家女子说道:“哪里,我才是托了姑娘的福呢,你看,这些天我都胖了一圈了。”说完两个人嘻嘻哈哈一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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