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兰鼻子哼气嘴歪斜轻视一笑，“怎么？你怕死？”
“我李武从来就没怕过什么！你是知道的。”
杨兰当然清楚，也知道他是什么人。看着转头盯着自己的李武，杨兰仍是一脸轻视。“你不是说，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吗？”
“我是说过，但他是我叔叔！虽然恨他，但我从无父无母，是他养我成人。”
“养你成人？哼，他这样丧尽天良的禽兽！把你吊在树上打，逼你去偷去抢！不过是在利用你！”
“你不是也在利用我吗！”李武一脸心伤受挫，本就大得眼睛瞪得像两个灯泡，“你以前说喜欢我，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为了接近他！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
杨兰微愣，呼口气嘴角一边上扬，歪头一脸无所谓。“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李武也许还存有一丝良善，但终归是个刀口舔血亡命之徒。杨兰深知她将自己置于何种危险境地，却并不介意与恶魔为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活着，就是为了复仇，倒也承认得干脆坦荡。
“因为我喜欢你，不想失去你。我想娶你！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过日子，我不在乎你那些过去！”
“哈哈哈哈！”杨兰仿佛听到天大笑话，笑得流眼泪。转而甩开李武抓握自己的手，面目狰狞愤怒咆哮。“我在乎！他毁了我的人生！我的一切！害我现在有家也不能回！我现在这样都是拜他所赐！他不死，我一辈子都不会好过！他打砸抢劫，拐来妇女，坏事做尽！我打听得一清二楚！他早就该死！天不收他，我便带他下地狱！”
杨兰微昂头歪脑盯着李武，突然一把抓住他微敞外衣的前胸门襟，一脸玩味靠近。“你不是不想失去我吗？你不是想娶我要我吗？”
李武把头点得像鸡啄米，欣喜万分。“你答应我了？你肯嫁给我？”
杨兰一把推开他，歪头一笑，却让人毛骨悚然。“当然有条件！”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除了那个，其他我都能想办法为你办到！”
李武一脸期待她能换个要求，但毫无疑问，绝无可能！
“可我只有那一个要求。你办到了，生死逃亡我都随你走。想好了，你再答复我。”杨兰坚定不移，目光如炬。她被仇恨支配，恶魔附身。哪怕出卖自己，豁出一生，她也觉得值得。她早已忘了所有人和事，内心只剩仇恨二字。
刚想转头离开，李武又抓住了她的手。“我特意来找你，你就不能陪陪我？”
杨兰抬起眼皮，眼光如刃。“杀了他，我陪你一世！做不到，恕不奉陪！”
“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李武拉过杨兰就扑倒在床，压在身下开始疯狂亲吻。杨兰恶心反感得推搡。只是相对男人的力气而言，弱的她，反抗依旧无力。双手被李武一只手死死抓握住。
杨兰不再反抗，一脸死心无望睁大着眼，眼角泪水滑落。
李武有些惊愕，松开手望着她，“你真的就从头到尾没喜欢过我吗？”
“重要吗？怎么不继续？像那个禽兽一样这么对我！你也配谈喜欢！”
李武坐起身，扇了自己一耳光，一脸愧疚。“对不起！我一时没忍住。你走吧，但我和他不一样，我是真的喜欢你。”
杨兰起身甩手给了他一巴掌，跑出了旅馆。
华灯初上，她漫步往回走，不时转望眼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眼里透出的寒，似要冰封了这个世界。
再次验证，她依旧弱无力，又谈什么报仇。她恨啊，恨自己的无能无用。她以为自己不惧生死，为了复仇便无所不能，包括出卖自己。可她办不到。她无助哭泣，走在街头……
“杨兰，有你电话。”
与李武见面后一个星期，杨兰加完班刚洗完头，下铺舍友叫她接电话。
下铺舍友也姓杨。杨乐乐是个川妹，除了微胖，人其实很漂亮，半头直发，眼睛很大。隔壁上铺是杨乐乐老乡，宿舍四人，除了宿舍长，杨兰偶尔和她们两人交谈两句，她并不爱说话，关系不好不坏。
杨兰用毛巾包裹着头发，穿着白色长袖牛仔裤，倚靠宿舍门旁，道声谢谢便接过电话。“你好。”
话筒那边没有回音，杨兰拿着话筒看了看，刚想把电话挂回去。毕竟，她是被丢弃的人，没人会关心过问，没人会找她。她也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悲伤流泪，一个人发疯发狂。杨义成虽同在仁何，但只有之前缺钱的时候，杨兰才会提上一斤橘子厚着脸皮去找他借钱。而现在，那一斤橘子都省了。他不会来看她。她和他，也依旧不亲。他们连一个电话，也不曾多打给她。她想过，即使自己死在外头，也无人知晓吧。
杨兰自嘲一笑，话筒那边却传来声音。“是我！”
这男人的声音是…
杨兰把话筒搁回耳边听着。她从未想过，在她最绝望无望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时候，他会出现。
“是我，刘子华！”
电话那头，刘子华焦急的声音，让杨兰一下“啪嗒”掉泪，拿着话筒背靠瓷砖墙面缓缓下滑，蹲在了地上。听到他的声音，入骨相思如毒虫啃噬。她，从未忘了他。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心情复杂，只是掉泪。
“余兰，是你吧？”
她心碎一地。刘子华还不知道她改了名字，可她，除了放弃姓名，差点也放弃了性命。她现在无颜再见他。她不再是她，是个肮脏不堪连自己都嫌弃厌恶的人。
走廊尽头刮来寒风，她双手抓握话筒一直在瑟瑟发抖，抹抹泪哽咽低语，“是我。”
“你，还好吗？”电话那头，刘子华分明听到了杨兰的哭声，问得心翼翼。
面对刘子华的简单问询，杨兰都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捂嘴低声哭泣。
“我听李刚说，你出来工作了。”
早该想到了。也只有和他，保持着联络，后来上告诉了他自己宿舍的电话。只是她发生的事，她只字未提，也绝口不提。李刚不知道，刘子华，也还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也改了名字。以后，叫我杨兰吧。”杨兰并不想让刘子华知晓察觉，话语说得尽量轻快愉悦。
“哦。”
久违熟悉的沉默，在此刻，杨兰微感暖意。她又变回了余兰。他们以前也总是这么尬聊，相近如冰。
“工作会不会很累很辛苦？”
工作哪有不辛苦。只是，杨兰依旧轻描淡写。“还好，挺闲的。也不累。你现在在哪上学？”
“离开那，在外地学校。”
“哦。”
“我很想你！”
简单一个想字，就击溃了杨兰所有的伪装。她再也装不下去了。“我也很想你！对不起！离开，是我这辈子，做得最错最蠢的一件事。”
“那我们在一起吧。”
在一起？杨兰低头抱着话筒哭得更伤心。“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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