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冷峻得同方才仿佛不是一个人。对于一众摔倒的姑娘们,他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安排好手下后,大步流星地从亭内出去穿过了古桥。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在扰乱我的计划?”等他走到一片光亮照不到的树林时,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从暗处走了出来。
“破坏你的计划?呵,你不要告诉我,你不忍心?”女子身材纤细,头上戴着斗篷遮住了脸,只剩下一张红唇在黑暗中微微启合。
“你将外面无辜的人置于何地?再者,如若不是你施法,重涣帝君也不会进来!”牧时和眉头拧起,低声斥责道。她伤害的是他的族人,这般行事,稍有不慎,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那又如何,其他人的性命,与我何干。再说了,你以为他还能让你带走叶轻不成?”女子冷笑着扯起一边的嘴角,她从不在意这些蝼蚁是死是活,况且她比谁都要了解重涣,这种事情,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我就先给她点教训,让她尝点苦头。”
“绎心,你要搞清楚,我虽然答应了帮你,但不过是念在昔日的情分上。你若是非要插手扰乱我的行动,可别怪我过河拆桥。”牧时和眯了眯眼睛,整个人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他牧时和能够从一个逃亡的人变成如今高高在上的狐帝,阴险一词早就不足以形容他了。一个女人,还妄图他对她唯命是从?笑话。
绎心闻言,神情一凛,不过片刻她慢慢靠近他,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一只手温柔地抚过他的脸,斗篷下的唇魅惑地扬起:“狐帝还是这般老样子,性子急。”
牧时和垂眸看着她,等她说完后一把推开了她,拍拍被她摸过的地方,沉声道:“记住我的警告,还有,别随便出来。”
“谨遵狐帝教诲,只是希望,您答应我的,要信守承诺哦。”绎心被他推开后,顺势往后退着,她的声音轻柔,随着她一步一步消失在了林子深处。
牧时和看着她离去,眸子越来越幽深。他向来最怕麻烦,尤其是女人。偏偏他数万年前承了这个女人的帮助,他答应她为她做一件事。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向他讨要这件事,直到得到消息称重涣帝君来了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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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万年前
一个男孩赤裸着上半身跪在一片冰天雪地里。这里一眼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的白,连颗枯木的残骸都找寻不到。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寒风呼啸而过,空中的雪被吹的杂乱无章。在这样的刺骨寒冷中,他的眉,睫毛和头发上都结起了冰珠。可他的身体却没有一丝倾斜,始终跪立在这白雪皑皑中。三天三夜了,一个半大的孩子,尚没有深厚的法力护体,就这么跪在极寒的雪地里。或许,是他早已经麻木了。
“殿下,难受吗?”绎心搭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慢悠悠地走到男孩面前,媚声道。
“求魔君收留。”男孩颤抖着睫毛,不卑不亢地开口道。
“我可不是魔君。”她笑了笑,覆在他耳旁说道。
“求魔君收留。”他神色未改,口中说的,也仍是这句话。如今的他,双亲皆已命丧黄泉,他孤注一掷来到魔界地域,就是为了求得一昔庇护,再无其他。
“呵,还挺执着。”绎心见他丝毫不搭理她,直起身子冷笑道。
五百年后,在同一片雪地里,已经长大成人的男子在夜幕里,站在雪中任风吹雪落纹丝未动。与之前重合的,还有他的身前仍然站着一个戴着斗篷的黑衣女子。
“五百年了,再次回到这里,殿下可有什么感触?”绎心将斗篷摘了下来,露出了她的脸。
牧时和看向她,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她的脸。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让他看到她的脸,他也不想知道。他想要的只有借兵。
“你带我来这儿,只是为了跟我叙旧的吗。”他的声音低沉,有如这无尽的雪地一般冰冷。
“殿下说话还是这么的让人直打寒战。”绎心故作姿态地抖了抖,说道。
他没有说话,幽深的眼眸看向她,让人不寒而栗。
绎心不自在地挪了挪视线,望着飘落的雪花,道:“想必现在这种温度,已经伤不了殿下了吧。”
“见你的法力提升的速度一日千里,同当初那个冻的浑身发抖的孩可谓是天壤之别,魔君也很是嫉妒呢。”
“有话直说。”
“我听闻,你正在向魔君借兵。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你这法力大有提高,脑子却未曾转过弯来啊。如果你借他的兵能攻回你的青丘,那他何不自己领兵前往,而要把这块肥硕之地拱手相让?那如果你都没有把握,他又为何要在这种关头去得罪九重天,引应陈帝君来攻打他?”
听到这里,牧时和眉头紧锁,眼中有了情绪。
“不妨实话告诉你,魔君早已准备找个由头将你缉拿了,他可容不得有这样既有能力又有野心的人待在身边。”
“你今日找我来,是想跟我做交易?”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哈哈,我收回刚才的话,殿下还是聪慧过人的。”绎心突然笑出了声,随后神情一转,看向牧时和道,“我借你兵,你帮我做一件事,至于什么事嘛,我还没想好,等想到了再告诉你。”
“我答应。”这没什么好考虑的,他之所以在这魔族里苟且活到了现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夺回青丘。为此,他不惜任何代价。
“殿下好气魄!明日,你要的大军就会出现在城外,听你号令。”绎心笑着说道。
他知道,绎心要的就是他与魔族反目成仇,可那又如何?她有她的目的,而他,只想达成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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