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丝子睁开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他怕死,很怕很怕。
他从小就怕死,在他才开始记事的时候,发生了一起可怕的事故,让他第一次接触到了“死”这个概念。
人会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死了的人会被火烧成灰,埋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
然后就再也看不见了,就从世界上消失了。大家也都会忘记他,日子就这样继续过。周围的人提及的时候,最多也只会小声的说,哦,已经死了啊。
那可是一个活人啊,昨天还活的好好的。这给幼小的,心智还没健全的他极大打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睡觉不敢关灯,关灯后一定要像鸵鸟一样把头蒙在枕头底下方才能入睡。
一直到现在,只要一提到死亡,无端的恐惧与怒火就会涌上心头。
他不想死,不想变成印象中那座坟头,不想像小说里的那样形神俱灭,了无痕迹。
这世界在和我开玩笑?我才二十六,就算要死也不是现在,死在这里,我还没结婚,我还是个处男,我不甘心。
他痛苦的拽住头发,身体蜷成一团,疾速跳动的心脏让他胸闷难受,他熟练的做起了深呼吸,每一次想到死亡他都会有这种反应。
我怎么能死在这里,我要活着出去。张震丝啊张震丝,以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没办法活下去的,你要冷静。氧气从喉管一路运送到全身各地,头脑清醒一些后,他掀开被子,让凉意侵袭到被窝内。
他闭上双眼,感受寒冷空气接触肌肤后迅速从他身上带走温度,寒毛直竖,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于是他睁开双眼。
一,要尽可能的找出所有凶手
二,在着实找不出凶手的前提下,且条件允许,动手杀死一个人
他套上衣服,洗漱一下,走出房门。
当然,以第一点为主。
万一这十一个人里面真有高手,在第七天指认出了所有凶手,那么以自己这样拙劣的杀人手法,毫无疑问会被当场揭穿。
至少他至今还没能想通那密室杀人的案件,所有线索都摆在眼前,凶手似乎摊开双手大笑着嘲讽他们无能。
有人能制造密室,那么理应有人能破解密室。有人想杀我,那我理应也能杀死他。丝子盯着自己的手掌,昨天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自己没有被吓破胆,如果自己选择动手……
世上没有后悔药,他似乎一下子成熟起来,现在有人想要我死,他低下头,发丝遮住了眼睛,留下一片阴翳。
那我就让他死。
本性善良让丝子决定继续推理凶案,如果可以,第七天指认出所有凶手;如果不行,那就在最后时刻杀死一个人。在保证自己存活的前提下,尽量做好事吧,他与自己达成共识。
等他下楼时已经中午了。
“张震丝,昨晚走廊里动静很大,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对,昨晚下楼的那个人是谁?是准备要作案的凶手吗?他去厨房干嘛?
“哦,对了,你知道是谁把罐头拿回厨房的吗?早上一看吓了一跳,以为食物不见了。”
“不知道,昨晚我一直在房间。最近几天特别累,睡的很死。”丝子矢口否认,“有人把罐头收回到厨房?我去看看。”
“不,我们又都拿出来了。”
丝子还是准备去厨房看看,昨晚那个人到底在厨房干嘛?
砧板,调味品,煎锅,锅铲……什么都没有少啊。
“赵巧,厨房里有少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少。”
凶手来厨房干嘛的?丝子低着头走回长桌,这时才发现余文水和阿珍也下来了。昨晚余文水闹的很凶,今天下楼干嘛?他们昨晚聊了什么?
如果他们两个人都杀了人,那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吵,只有可能是高泽杀了人余文水没有杀,或者两个都没杀人,高泽又没能找出凶手,所以余文水才会闹。
一个凶手有必要杀两个人吗?虽然昨天的案子看上去就是联合作案,但确实也有可能是一个凶手接连杀了两个人。丝子不是凶手,他没办法站在凶手的角度看问题,但是相比起杀一个人,杀两个人肯定难度更大,更容易露出破绽,而且杀人藏尸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为什么还要杀死许闻闻,在所有人上楼的时候。
凶手先拆掉了楼下的铰链,但是他需要从外部进入厕所杀人,会有脚印,所以他先杀了一个人,把尸体藏起来,好让大家出去寻找留下脚印方便自己作案不被发现,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至少阿强肯定是自己这一边的人杀的。
我自己没有杀人,高泽夫妇没有动手,那就只剩下阿珍和陈伟了啊。丝子快要把自己头发挠光了,难道阿珍给阿强带了绿帽?她和别人合伙杀了阿强,然后再杀了女大学生?
但是钥匙在阿强手里,阿珍和阿强说让他不要锁门。
“赵巧,昨天下午的时候,你们有看见别人在过道间走动吗?”丝子感觉自己还是没有抓到重点。
“没有哦,就阿珍上楼拿过一副扑克。”
杀死阿强的人肯定在自己这一侧,难道这两起命案没有关联,女大学生只是纯粹的躺枪?
“老公,我要上去休息了。”余文水挽起高泽的手,两人就这么上楼了。
所以她下来干嘛?丝子心里小声逼逼了一句,继续和眼镜男讨论起案件。
可惜大家都心不在焉的,几人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路唇不对马嘴的。看着貌合神离的众人,他准备起身上楼,想想又坐了下来。他们肯定都在想着怎么杀人吧?
他瞥了一眼厕所方向,拿出手机,打开了秒表功能,走上了楼。
回了房间他掐停秒表,在衣橱里一阵摸索,找出了一套备用床单,打开窗户试了一下绳结,随后又解开,掏出手机继续计时。打完绳结后他从二楼滑了下来,还差点闹出笑话,手握的太紧不下来,松开了差点掉下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继续朝厕所进发。
一栋能有二楼能有十五间房间,而且每间都能有外厅里室和独立卫生间的房子从外面绕一圈肯定不快。
等他掀开厕所外窗看见尸体的时候已经过去七分钟了。
丝子盯着手机秒表的分钟数暗暗羡慕,土豪绕家半圈都要花七分钟,虽然是踩着大雪深一步浅一步走的,还算上了上楼和打结的时间。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关键,凶手夜里摸黑走肯定不会比丝子现在走的快。
他看着女大学生的尸体,地上的血渍已经发黑,他绕开尸体,站在了门后面。
他拎起地上的马桶盖,看着上面的点点血迹,如果我是凶手的话,我会怎么做呢?
我随着大部队一起回到屋里,天气非常冷,我上楼加了一件衣服,然后立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床单,打上绳结下来,然后拎起马桶盖站在门后等猎物上门。
马桶盖有些沉重,单手抓还比较费劲。
我深知猎物肯定会在上楼洗漱的半个小时内来到厕所,所以一直停留在这里。
猎物果然来了,虽然马桶盖比较沉,但是我还是举起来砸死了许闻闻。
丝子放下了马桶盖,大步跨过女大学生的尸体,掀开窗门,正准备抬脚时,发现进门时蹭下的雪块还是雪,没有化成水。他掀开窗户,摸了摸身上的衣物,有些潮湿,但是不足以在窗体上留下水渍。
他蹙着眉看着不断飘落在窗体上的雪花,凶手离开的时候衣服很湿?还是离开的时间长了化成水的?他在窗外抓起一把雪,小心的填进窗体中,然后关上了窗户,从厕所走了出去。
大家惊异于丝子竟然从发生命案的厕所里走出来,解释过后又打起牌来。
不过丝子反而不淡定了,阿珍竟然坐在桌上和众人在打牌,而高泽不在。这货不是一直有午睡的习惯的吗?今天突然没有了?
惊讶归惊讶,他可没这兴致,也不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在这里玩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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