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子关掉了闹铃,拖着疲倦的身体走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后勉强振奋起精神,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镜中的自己,就是“自己”本人,不是附身在谁身上。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类似的经历,手机上的日期是2021年9月28日,是自己接触这诡异世界的三年之后。
若非眼角处还能看到任务提示,他怀疑这就是真实世界。
而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可以压抑住自己的恐惧感,但是对死亡的恐惧感和强烈的求生欲望都迫使他尽快做出行动。
出生到现在二十多年,他第一次产生出如此强烈的情感,他是家庭里的“乖宝宝”,是学校里的好好先生,工作室也是任劳任怨,埋头工作的那个。他的一生本应该在平凡中度过,他无论是工作还是学习都在中等水平,放在人群里也属于背景板的那种,性格温顺,逆来顺受,不会讨好别人,总是别动的接受一切。
一句话就可能总结,是一个最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而这样一个普通人,决定去杀人。
很多事情都不像小说里的那样,会有一个帅气的主角,他阳光,正义,挽狂澜于既倒。
丝子刚刚一直没有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很多。他自知如果真杀了人,余生将会惶惶不可终日。他也知以他的能力即便苦想七日,也未必能想破一桩命案。
只是他想不明白,同样是普通人,为什么那三个凶手可以这么心安理得的杀人,为什么手法这么专业,难道真的有人天生就是当罪犯的料?
他只觉得自己很累,疲惫的大脑影响了他的判断力,他需要做点什么,决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蹑手蹑脚的摸出房间,途径高泽夫妇房,还听见了他们激烈的争吵声,准确的说,是余文水一个人在发脾气。房间隔音效果还不错,而且还隔了一间房间,可见声音之大。
丝子手里捏着手机,大气都不敢喘,也没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只用手机锁屏下的微光照明,生怕照出一个活人。
摸黑下楼后,他悄悄拿起罐头,其实他的本意是把所有罐头藏起来制造混乱,但是后续一想无需这么麻烦。他只需要把桌上的所有罐头全部收回厨房,大家不会一起下楼,他只需躲在厨房里,第一个下楼的人发现桌面上没有罐头后,他拿着罐头出来告知罐头被人收进了厨房,然后让那个人和他一起再把罐头拿出来即可。
到时候只有两个人在厨房,丝子只要趁那人不注意从背后砸晕砸死他即可,就如同杀死许闻闻那样。
许闻闻死了,阿强死了,余文水肯定不会出门,会让高泽给她带上来。不存在两个人同时下楼的可能性,丝子只需要这一小个时间差内完成这起谋杀即可。
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他昨晚去了一趟厨房,确认了一下环境。他所住的房间在厨房的侧上方,相隔不远。厨房下面的柜子有两件比较大的,能够塞的下一具尸体。
他需要做的仅仅是杀死人后把尸体藏在厨房的柜子中,然后打开厨房窗户沿着绳子爬回屋子,当然,爬的过程中不能用脚,不然墙面上有可能会留下脚印。第二次再下楼的时候一个人去厨房锁掉窗户即可。
当然,如果同时有多个人下楼,那就取消计划,另寻他策。
如果尸体被发现,他只需要矢口否认即可,他最多也只是嫌疑犯而已,没有充足的证据别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不是我想动手,是他们想要杀了我,我只能被迫反抗,他如是催眠自己。
时间回到现在,他仍在搬运罐头,生怕罐头落地发出声响,他每次搬的并不多。他返回长桌拿起罐头准备继续放到厨房时,楼上突然传出声音,落在丝子耳朵里无异于平地惊雷。
谁这么晚还下楼?他下来干嘛?他是不是也在准备杀人?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丝子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他捂紧自己口鼻,生怕微小的喘息声被对方听到。怎么办,他要下楼了,躲哪里?
再如何下定决心,丝子终究只是一个面对突发情况无法把控的普通人。他完全没有想过要如何伏击对方,越来越响逐步逼近的脚步声像是催命的厉鬼,一股尿意涌了上来,他手里的罐头拿着也不是,放着也不是。
躲起来,快躲起来,他脑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他踮起脚尖如同一个小偷,飞快的钻到了楼梯的角落中。过程中他已经能从楼梯的空隙间看到一个阴影在移动,他全身紧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黑影不徐不疾的前行,在长桌上驻足几秒后,进了厨房。
动起来,动起来。丝子用罐头敲打着小腿,发出闷闷的噗噗声。他的腿像是被固定住了,肌肉绷的紧紧的。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头上落下,大腿失去了知觉,怎么办,等他从厨房出来万一发现了我……
汗水混合着泪水与鼻涕,他倚靠着墙艰难的起身,双腿不住地颤抖,仿佛下一秒就将支撑不住身体。
“呱~”厨房里发出了一声长长的金属声。
“哐——”丝子惊的失手掉落了手中的罐头,他捂住嘴巴,眼镜瞪得大大的。
他的大脑用了一秒钟描绘出凶手手持菜刀从厨房杀出的画面,又用了零点五秒细致的勾勒出他尸体的惨像。
跑!
他双手扒着墙,向前走动,一股暖意从肚子向下延伸,双腿终于有了一些知觉。失去平衡的身体重重的跌在地上,不过他已经顾不上疼痛了,手脚并用的爬上楼,揣着怀里的钥匙哆哆嗦嗦的往孔里插。
眼泪啪塔啪塔的流下来,他抹着脸,整张脸上都是滑腻腻的。扭头看向楼梯口,他还没上楼。
他左手搭在门把手上作为固定,捏住钥匙头继续尝试。就在近乎绝望的时候,终于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他一边盯着楼梯口,一边飞快的开门,拔钥匙,锁门。
蹲在地上的丝子捂着脸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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