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南,城墙不远处,青砖灰瓦的一座威严宅院,这便是丞相府。今日李贵妃过府探望叔父,府内上下俱是一派忙碌。
相府后宅僻静的内室,只有丞相与贵妃,贵妃脸色苍白,神态有些紧张。
近来京城大案频发,大理寺奏折不经丞相直呈圣上,丞相心中已略感微妙,事情不像当初考虑的那么简单,法场之日呈递的钱公子罪证想必已经被圣上质疑。如何取得圣上信任,将十年前偷换太子的危机化解,此事非同小可,宦海沉浮多年,丞相甚感棘手,所以把侄女招来也是印证一些判断。
只听丞相沉声问道,“钱公子遇害之事与你确无干系?”贵妃惴惴应道,“法场劝说圣上赦免钱太医一家已是情非得已,晚辈怎敢再生事端?钱公子遇害之事确实不知。”
“其它四公子遇害之事你可知晓?”丞相继续问道。贵妃心虚,反诘道,“此事已经传遍京城,与钱公子遇害也有干系?难道是叔父在背后唆使?”
丞相有些恼怒,大声斥道,“构陷钱太医是顾及李家不至血枉之灾,老夫岂敢再行造次?如今圣上已经下旨秘查,由赵都使和大理寺宋大人督办,老夫虽为丞相亦不宜过问,只一件事老夫放心不下,钱夫人知五龙乃自己亲生,它日再有变故,恐怕牵连你我”。
贵妃答道,“叔父且请放心,法场变故之后我已去过钱宅,将哀求圣上免罪之事细说与钱夫人,夫人感激涕零且发下毒誓,断然不会外传。且一旦事发,欺君之罪谁能幸免?至于钱太医,至今还蒙在鼓里,尚不知五龙是自己亲生”。
今日出宫,事出有因不便张扬,李贵妃也是便装简轿,除了贴身几名心腹宫女,只是带了少许禁军护卫。在回宫的路上,轿中的贵妃仍是有些忐忑,回想着方才与叔父的答话。
突然一阵吵闹,轿子停了下来,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拦住了一行。开路的护卫正要动手,哪知乞丐手中三尺竹杆轻轻一挥,点中了两名护卫穴道。那乞丐招式一刻也不停留,竹杆点地飞身跃起,腾空中双脚连踢,另外三四名护卫俱应声倒地。领班的是一个御前侍卫,武功倒也不弱,然不及三个回合就被叫花子打翻在地。
轿帘掀开,一张阴沉的面孔探了进来,竟是失踪多日的大理寺牢头。牢头怒道:“毒死钱公子可是杀头灭门之罪,娘娘只付了定金,这事成之后的允诺为何迟迟不肯兑现?”贵妃急急回道,“已派内卫寻你不见,且大理寺正在私密缉拿,行事多有不便。”
光天化日人多眼杂,此刻贵妃恐再生事端,只得将随身一对番邦进献的手镯交与牢头,低声叮嘱道,“此镯贵重万分,足可够享用半生,尔务必隐姓埋名远离京城。”乞丐冷冷地道,“贵妃不可另有居心!不然还会再见面。”说罢,腾身离去。
自从钱太医救驾之后就与圣上再无芥蒂,与赵都使暂居宫内,一则调理圣上龙体,再则揣摩赵都使的驱毒之策。
今日,太医正调配药剂,不想被一双小手从后面拉住,正是太子。五龙与太医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每次太医进宫,五龙都要粘着太医玩耍,两个人还有个他人不知晓的默契游戏:五龙趴在地上,太医双手悬空在其后背游荡,只要五龙笑了就算输,不笑则算五龙赢,时间以一炷香为记。
由于太医身中之毒已解,两人在御医院又玩起了这个游戏。虽然太医的手掌离开五龙的背足有一尺,五龙还是觉得有种东西在自己身体里面翻腾,麻麻痒痒,时冷时热,有种说不出的东西在身体里面游荡,有时候笑意从胸口直冲喉咙,有时又平复如初。
今天的游戏五龙居然熬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哇!我赢啦!”五龙立身跳起,双手一伸,太医会意,笑着从怀中取出葛根茯苓饼交与太子。
这葛根茯苓饼是太医自制的糕点,由葛根、山药、茯苓、麦芽、荞麦和以蜂蜜蒸制,系平时给女儿九知的零食,这也是钱家玉面神功世代相传的健身食物,儿时食用为日后的肝气升发打下功底。
自从五龙从九知那里尝到了此物后,从此就缠上了太医,太医也以此饼为奖励,为皇子过气以疏通经络、强壮筋骨。
两人正玩得兴起,一声熟悉的咳嗽传了过来,太医慌忙跪倒,“臣与太子过分亲昵,已犯皇家禁忌,万望圣上恕罪”。
来人正是当今圣上,不似了往日的威严,面容和蔼,连忙扶起太医,说道,“朕在门外观瞧已久,太医辟经开脉手法甚是精湛,扶持皇室血脉相传,何罪之有?”皇上竟然看出太医的仁厚宅心。(待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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