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沐冰大喊，“我听不清！”
天空中不断闪耀着不同颜色的瞬间，明亮照亮了夜，爆炸声也湮灭了一切。
牧凡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悄然后退，站在沐冰左后方注视着她。
沐冰戴着耳机，随着音乐的节奏不断地挥动着自己的手臂，看着满天飞舞的精灵在短暂的绽放以后逐渐失去了温度，看着深邃的夜包容着这喧闹的一切，片刻的停歇再一次将欢愉吞噬，沐冰不再对这向往的时光目不停歇。
微微转头，牧凡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你站那么远干嘛？”沐冰摘掉耳机笑着问道。
“拍下你如痴如醉的样子”牧凡坏笑，说着摆了摆手机，“你刚刚在听什么呀，这么开心？”牧凡向前一步，把手机递给沐冰。
“我才不要看呢”沐冰说着关了牧凡的手机“好久才能看到一次，我不得好好享受一下！”沐冰笑着说道。
“我在听你上次分享给我的歌单啊”沐冰把耳机递给牧凡，“蛮好听的，符合现在的情景”
牧凡没有接过耳机，而是再一次抬头看向天空，“沐冰你看，快结束了”
是啊，不再是点亮整片银河，取而代之的是点点萤火，消逝得更快，存在得更短暂。
“看样子是的呢”沐冰微微摇头，属于自己的绚烂什么时候才能够到来呢？
突然，沐冰再一次感到了那熟悉的绞痛，顺势弯下腰，双手扶着大腿，强忍着痛苦“牧凡，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去吧”沐冰的声音断断续续，还带有些许的抽噎。
看着沐冰痛苦的样子，黄豆大的汗珠不经意间顺着额头流向脸颊，“那我送你回去”说着一把将沐冰的胳膊跨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只手臂架起她的胳膊，两个人一瘸一拐地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沐冰本想着在云水谣和牧凡度过今年的最后时刻，两人得以一起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没想到却被突如其来的病痛破坏了。
“牧凡，对不起啊”沐冰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微弱到几乎消失，听得牧凡心疼。
“沐冰你怎么了？怎么说这样的话，没关系啊”牧凡极力解释道，此刻他最担心的就是沐冰。
沐冰不再说话，仿佛下一步随时都有瘫倒在地的可能，牧凡感到沐冰越来越沉，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比上一步更大的力气才行，“沐冰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了”
“好”可是沐冰的回答愈发的虚弱。
即使走近路，回到学校也有不近的一段距离，可是肩膀却越来越沉，住着沐冰的手臂也感觉到沐冰的温度越来越低，牧凡一时间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终于，沐冰还是倒下了。
和烟火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天空中点点繁星。
“沐冰你稍微使点劲，喂！”牧凡焦急地说道，可是她还是就这样一下子瘫软过去，牧凡眼前不断浮现着女孩温暖和煦的笑颜“你可千万不能有什么是啊沐冰”
想起沐冰上次说自己是低血糖，牧凡不断地在口袋里翻着，终于在大衣的夹层里找到一块橘子味的糖。
不敢停歇，剥去糖纸就塞到沐冰的嘴里。
牧凡没有多想，将背后的书包挎到胸前，一下子将沐冰背了起来，一路向学校医院的方向跑去，他本以为吃了糖以后自己不久便能在耳边听到熟悉的呼吸声，可是并没有。
可是没有时间给牧凡犹豫，他就是这么一步一步地向前冲着，所幸沐冰不是很重，但是对于瘦弱的牧凡来说依旧是一个不的考验。
“沐冰，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牧凡心急如焚，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即使直到现在募兵还没有告诉自己答案，但是在他心中，沐冰早就是一个不可割舍的朋友。
……
绚烂的烟火持续了大概有半个时之久。
贾立航痴痴地看着点亮整片天空的烟火，却没有因为燃烧的火焰而入神，大脑里飞速地回想着这些年自己的任性纨绔。
种种细节历历在目，那么多可疑之处可是自己却视而不见，可是对于当时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孩子来说，他又怎么能发现那么多问题。
直到现在，贾立航也不愿意相信事情的真香，他没有想到在车祸以前自己的家庭就已经四分五裂，他也没有想到如此爱自己的母亲竟然才是让家人分崩离析的罪魁祸首，他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错怪的福清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多少。
看着摆在面前被自己撕成碎片的照片，刹那间贾立航崩溃了，大手一挥将所有碎片从桌子上洒出去，还是忍不住留下了泪水。
他迷茫了，不知所措，未来的方向在何方？自己应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母亲，自己的父亲？自己该怎么办？
他越想越激动，开始狠狠地锤着自己的后脑勺，疯狂的宣泄所有心里的苦闷和委屈，泪水顺颊而下，他似乎感觉不到疼懂，想一个疯子一样蹂躏着自己，折磨着自己。
咖啡厅里安详静谧，可是为数不多的人还是被这男孩奇怪的自残行为所喋喋不休，更为这个长相端庄，衣着体面的男孩感到惋惜。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咖啡厅里的服务生终于无法忍受其他客人的投诉，战战兢兢地走近贾立航说道。
“滚！”贾立航咆哮道。
“您好，这里是公共场合，请注意您的言辞”服务生提高了语气，咖啡厅里所有人侧目而视，看着贾立航的一举一动。
贾立航没有再争执下去，随即起身，将钱包里的二百元现金拍到了桌子上，“不用找了”言语冷淡没有任何温度，面无表情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走出店去。
“黄铭，出来喝酒！”贾立航厉声喊道。
“改天，我和水仙在一起呢。”
刚拨通了牧凡的电话，可是想到从未见过他喝酒，就迅速挂断。
看着通讯录里面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此刻可以陪自己消愁，贾立航无奈，独自一人走进一家烧烤铺。
“老板，一箱9度”贾立航对着吧台大喊。
“得嘞，还吃点啥嘛”
……
脚下的空酒瓶越来越多，自己乱如麻的心绪逐渐平息，可是那折磨人的往事又该何时才能忘却。
……
“牧凡？这是哪”趴在牧凡背上的沐冰虚弱的说到。
耳边终于有了沐冰的声音，不知该是欣喜还是担忧“你再坚持一下啊沐冰，马上就到校医院了，你看不远处就是”
可是耳边又没有了沐冰的声音，眼看那转角就是两者荧光的校医院，牧凡加快了脚步，仿佛那光亮的地方才是自己一生的追逐。
“医生医生！”牧凡的声音在空旷的医院走廊里回荡。
……
“医生她到底怎么了”牧凡慌了神，声音颤抖着问着急诊室里的医生“她应该是低血糖”沐冰笃定地说道，希望能给医生有所帮助。
“低血糖”医生瞥了一眼牧凡，“我还从没见过这么严重的低血糖”声音严肃，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
“她亲口给我说的啊”牧凡声嘟囔道，充满了不解和无奈。
“绝对不是低血糖”医生不再说些什么，转而开始在病历上填写信息。
“各项身体特征稳定，我建议你带她去大医院检查检查，凭我们校医院的仪器水平检查不出来”医生意味深长道，起身拍了拍牧凡的肩膀“伙子好自为之，别耽误她了”说着走出急诊室。
看着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的沐冰，牧凡不解，他清晰地记得沐冰亲口告诉自己低血糖的那天，可是医生口中的绝对却让自己满心狐疑，他不知道沐冰到底是怎么了，只是想亲口听沐冰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
……
牧凡拿着手机犹豫不决，还是拨通了辅导员的电话。
“知道了吗，我这就联系她的父母”
电话这头的牧凡悄然挂断电话，“沐冰究竟怎么了”
看着窗外一面黑暗，甚至连点点的荧光都没有闪烁，牧凡不自觉地握住了沐冰的手，掌心的冰凉刻骨铭心。
……
待新年的钟声响起，沐冰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牧凡？”声音还是那么得虚弱，沙哑的嗓音充满了无力感。
低着头紧握着沐冰手掌的牧凡在微弱的气息中抬起了头，“沐冰，你醒啦”说着自己的手握得更紧了。
“你好好躺着，医生说你不是低血糖，你到底怎么了”牧凡迅速起身，激动地问着她，可是她苍白的脸颊却让牧凡苛求真相的心不忍坚硬。
“牧凡”沐冰喊道，可是干涩的嗓子确实那么的无力“我……”
松开她的右手，“来沐冰，先喝点水”拧开瓶盖，将水瓶递到她的面前。
沐冰感到包裹掌心的温暖不再，双臂向后一撑，想要坐起来，可是浑身无力，一阵虚弱，有瘫软在病床上。
牧凡见状，迅速放下手中的水杯，将沐冰搀扶靠在床头，沐冰这才得以喝口水润润嗓子。
“沐冰，好些了吗”牧凡站在她身旁，声音温柔和煦。
“恩”沐冰点点头，任何一点地动作都会让沐冰感到毒虫一般得侵蚀。
急诊室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沐冰？你没事吧”辅导员焦急地冲进来，看着她身旁的牧凡不禁发问“牧凡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发生了什么？”
沐冰看到辅导员的到来，看了一眼初见低下头的牧凡，就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不关牧凡的事，我自己身体我知道”沐冰急得差点从病床上蹦下来。
“我已经告诉你父母了”辅导员不再恶气冲冲，看着脸色苍白的沐冰，无奈地摇摇头。
沐冰不知道这一次自己的父母还会不会允许自己在本应属于自己的大学。
抬头痴痴地凝望牧凡：
此刻的所有心酸不再压在心底，一瞬间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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