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初恋，其实就是我一直以来的恋人，只不过她不知道罢了”黄铭抚摸着照片上水仙的面颊，这个西北大汉此刻内心肯定激荡着万千柔情。
“我初中的时候特别皮，见一个好看的女孩子都要去撩拨一下，可是对这个女孩，我却没有”黄铭笑着回头看着牧凡：
“有一句话说得好，不喜欢的才撩，喜欢的都是心翼翼。”
“我们是同桌，我俩那个时候班里最高，坐在靠窗户的最后一排。”黄铭说着，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哇！你不知道牧凡，那个时候我天天班里去的最早，每天都把我俩的桌子擦一遍，然后装模做样的拿出最讨厌的英语书。等到她快来的点，就假装读起来”黄铭嘿嘿嘿地撇着嘴，这模样分明就是一个刚刚得到糖果的孩子。
黄铭陷入了深深的过往：
“呦，黄铭你来这么早？还是英语书，可以啊！不讨厌英语啦”李水仙笑盈盈地对着黄铭问道。
黄铭抬头，看着这个扎着马尾的清纯女孩，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切，英语这么儿科，我只是不想学，我想学了怕你都难望我项背”说着大声朗读起来。
李水仙无奈地摇摇头，“你啊，永远都是嘴犟。给，我妈做的肉夹馍，我让她多给我装了一个，来这么早肯定没吃吧”说着塞进了黄铭的书桌里。
黄铭拿出来，还热乎乎的，打开保鲜袋，一阵香气沁人心脾“哇，牛肉的啊！这怎么好意思呢水仙同学！”黄铭大义凛然地说到。
“你快吃吧，不吃拿来”李水仙白了一眼黄铭，正要伸手去抢。
黄铭迅速咬了一大口，牛肉汁液在嘴里喷涌“真香真香！嘿嘿嘿”
黄铭虽然很皮，但是学习在班里还是不错了。尤其是在数学方面经常解出老师都百思不得其解的题目。
更不必说李水仙了，年级前五的成绩称得上品学兼优，老师眼中负责的学习委员，同学口中的学霸，家长眼里别人家的孩子。
可偏偏就是这个听话，惹人怜爱的孩子，此刻却让黄铭这个混世魔王变得安静，变得能安下心来看自己最讨厌的英语。
“那个时候，我们每天都不乏这种轻松的氛围，镇子不大，就一条主干道。我俩放学基本都是一起走的，每天我最期待的就是放学这一会儿一起回家，无所不谈。”黄铭轻轻地诉说着这一段难忘的回忆。
“哦？那你岂不是初中就找对象，哈哈哈，你也太早熟了啊”牧凡打趣道。
“那个时候哪有什么找对象，况且我们那个地方，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别人的眼睛。”黄铭摇摇头“我俩都知道彼此心里的想法，可是我俩谁都不说，心照不宣地享受着彼此坐在自己身边的美好。”
黄铭嘴里泛起一阵苦笑，把照片倒着扣在桌子上。
“后来她转学了”黄铭眼里不再闪烁，而是变得暗淡无光，“也对，我们那个去地方的教育质量，对我来说还行，可是对她来说，更好的学校，更好的环境才能让她有更好的未来。”
黄铭翻起相框，“这张照片是后来她临走前一天给我的，算是个念想吧”
午后的暖阳罩在牧凡身上，同样打在黄铭黝黑的面孔上。
“黄铭，我下周不来了。”李水仙在最后一节课结束后看着黄铭突然说。
“咋啦？我欺负你的时候你不是经常这么说，别逗我啦哈哈哈”黄铭嘿嘿笑道。
“我要转学了”李水仙淡淡的回答道，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信封，“给你，今天我妈妈来学校说转学的事，你先回去吧，我走了。”李水仙站起来，拍了拍黄铭的肩膀，静静地转身，离开。
黄铭呆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李水仙给自己的信封，“她是在骗我吧哈哈，把戏”
黄铭打开信封，里面是上一次他们一起去玩的时候拍的照片，两人笑的那么爽朗，李水仙扎着清爽简练的马尾，黄铭开怀的咧着嘴，“她还是有心啊，真好。”
“你知道吗牧凡，那周末我都一直很开心，收到了这张照片以后我就立马装到了这个相框里。”黄铭摩挲着已经被抚摸得发亮的古铜色相框。
“她还是走了。”牧凡叹息。
“是啊，她的天空太广阔，我的世界太过渺。”黄铭摊了摊手“后来我们还是会联系，可是距离的无力感让我们本就没有说明白的感情越来越远，终于形同陌路，终于不再羁绊对方的脚步。”
“这么说吧，在我心里她一直很美好，是我的初恋！”黄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管后来经历了什么，唯独对她我从来没有割舍，我也从来没有忘记她，忘记那些在一起的美好，这大概就是初恋的魅力吧”
“初恋”牧凡声嘀咕道“宋祎你现在还好吗？”
“你念叨啥着呢？”黄铭看见牧凡心不在焉地嘴里嘟囔。
“没啥没啥，你继续说。”牧凡没有犹豫，快速接了黄铭的话茬。
只身前往江都上学的李水仙第一次体会到了大城市的繁华。
同时，这又是一个没有黄铭的城市，没有熟悉的面孔，没有温暖的陪伴，没有真诚的微笑。城市繁华的背后是冰冷的孤独。
“她在江都上着最好的医学院，自立让她变得更加坚强，也更加优秀。”黄铭羡慕的眼神难以言表，“所以说，我和她的距离就像繁星到溪流吧。”
“江都的地震让我担心她的安危，可又是这地震，才把我俩的我关系又一次拉近，再一次回到了开始的原点。”
“黄铭，原来你还在这。”
李水仙在地震后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黄铭打来的，“水仙！你还好吗？我刚知道江都地震！你有没有事！”
听到黄铭的声音，李水仙很是震惊“黄铭？我没事。”
“嗯，没事就行，没事就行。那我挂了，注意安全。”黄铭说着，准备挂电话。
“黄铭…最近好吗？”李水仙询问着。
……
“所以这几天，你在阳台上都是在和李水仙打电话？”牧凡询问。
“那不然呢？真是。”黄铭瞥了一眼牧凡。
“水仙她们医学院组织她们去学校附属的医院帮忙，她这几天很忙，得空了她就给我打电话报平安。”黄铭露出了牧凡从未见过的喜悦。
在一片废墟中，贾立航背着包缓慢前行，这已然不是几个月前江都的样子。“妈你在哪里啊！”贾立航内心不断呐喊着对妈妈的担心和害怕。
每见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或者护士，他都要询问“您好，您知道江都医院在哪里嘛？”
就这样，贾立航距离江都医院越来越近，距离自己的妈妈越来越近。
此时，李水仙穿着白大褂，在废墟中抢救着刚从坍塌的建筑里搬出来的伤者，对医学不多的接触，只能帮的上一点点救护治疗工作，更多的就是帮着将伤员抬上担架，或者是为一线的消防官兵递水，做一些相比起救人微不足道的事。
“您好，请问医生，江都医院在哪？”这赫然是贾立航的声音，可是此时的李水仙并不知道他和黄铭的故事。
李水仙低着头，给刚从废墟中抢救出来的伤员戴上氧气面罩，“在那里！”李水仙用手指着西边的建筑。
贾立航连忙道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的确，那是江都医院，贾立航加快了步伐，向那幢在地震中并没有出现巨大破败的建筑走去。
贾立航在拥挤的人群中冲进医院，医院的走廊里面全是人，有裹着纱布的伤者，有来来回回推着病床前去手术室的医生护士，贾立航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幕，血肉模糊的情况不少，更不用提那些在地震中失去一只胳膊一条腿的人了。
“我不能再失去你啊妈妈”贾立航往妈妈住的四楼上狂奔，走廊里挤满了人，贾立航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挤上去。
右拐，再左拐，这熟悉的地方此刻让贾立航充满了不安和疲惫。
贾立航冲进了那个熟悉的病房，那个单人病房，那个空荡荡的病房。
此刻，自己的爸爸在站在母亲的病床旁。
可是他的身边还有那个女人，那个贾立航这辈子最恨的女人。
“航？你怎么来的？我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你知道我很担心吗？”贾立航的爸爸严厉地训斥着他。
贾立航没有管此刻爸爸的不解与疑问，一下子扑倒了妈妈的床头，抱着妈妈开始痛苦，边哭边喊“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那怒吼撕心裂肺，让人心疼的颤抖。
“航，你怎么和爸爸说话呢”贾立航的爸爸开始生气，伸手就要打他，可是却被自己旁边的女人拉住了，那女人然后推着他的背，把贾立航的爸爸从病房里拽了出去。
“让你见笑了凌芃，我真的不知道这么多年怎么教出这么个不孝子，开始敢顶撞我了”贾立航的爸爸叹息道，眼里却满是自责与难过。
“别难过了，他会长大的，让他和他妈妈单独呆一会儿吧。”旁边的凌芃轻轻地拍着他的手臂说着。
“妈，你感觉到地震了吗？我回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说着伏在妈妈的病床边放声大哭。
病房外的凌芃透过半掩着的房门，看到了这个孩子的脆弱，与以往所不同的脆弱。
……
“你就是我爸的新女朋友？你就是那个害的我家四分五裂的女人？”贾立航第一眼看到凌芃的时候给她来了个下马威。
凌芃愣住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两个人就这样在客厅对立，贾立航眼里满满的敌意和仇视。
“航，你怎么和阿姨说话呢？”
“贾立峰，你不要和我说这些，我就是讨厌这个女的，以后家里有他没我！”
“啪”贾立峰一个巴掌打在了贾立航的脸上，那响声久久在空旷冷清的家里回荡。
贾立航泪眼朦胧地看着这个男人，看着这个曾经给妈妈许下承诺，给自己许下承诺的骗子。
摩托车的轰鸣在窗外响起，“这孩子，我不管了！”
“立峰别生气了，他只是个孩子。”凌芃在一旁劝阻道。
骑着摩托车飞驰在江都的江边，贾立航的眼泪与长发随风飘扬，路的尽头是什么他从来不知道。
“那么，就让我看看这路的尽头有些什么吧。”
拧了一把油门，只留红色的车尾灯在夜的边缘，与夜融合，然后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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