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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腮染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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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玉你先出去,我和柳姐谈谈。”永远这般温和谦逊,要人无法拒绝。朴瑾玉离开,顺手把门关严。也不知成医生有没有人认真吃饭。

    柳柔则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刻,索性坐好收起书籍。“我的事,实在无可奉告。”原来此番架势不是想好好谈心,而是准备送客。

    “我是医生,不是挖掘别人私事的变态。”他无视少女冷硬口气:“心理健康同生理健康一样重要,作为你的主治医师,我有责任保证你的身心健康。”

    不知成医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听他闻声说:“你有名儿之类的吗?私下里我们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称呼。”他的声音如山涧潺潺溪流,抑或是绵绵密密云朵,令人放下心事,停下脚步憩一番。

    “阿柔…”这声阿柔并非回答成浚的提问。回想起那日家中庭院,父亲正修剪树木枝桠,看见准备出门的自己,低声唤了声阿柔,有客人要来。她永远铭记那一刻温情,仿似母亲正在家中厨房烧菜,父亲捉住调皮出门的孩子,一声阿柔足以击溃坚韧城防。

    很快又自回忆中清醒,声音也拔高,说了声‘al’。

    “阿柔,很好听。”他无视英文单词,舌尖放平后微卷,低声吐出阿柔两个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惜她早已下定决心不再相信依赖任何男人,面对此刻柔情,神情木讷毫无波澜。

    “如果你排斥回忆过去,不妨跟我分享一下未来规划。”成浚耐心。

    “我没有规划,真的。”

    “嗯,确实现在很多人都愿意享受当下,不作规划。”

    “成医生,你到底想问什么就问,我没那么脆弱。”她打断他,话语直接。

    成浚从衣兜掏出手机,手指灵活触控屏幕,一则报道递到柳柔则面前。“s市的柳家前些日子实在出名,你是柳家的孩子。如今住院是因为你大哥差点失手杀了你。”

    “他不是我大哥。”时隔多日再次看此类报道,心仍痛,但已开始发麻。

    “纵然清者自清,却也不能觑人言可畏。”他甚至舆论的可怕。

    “所以我离开s市,但也不妨依旧有人知道。”

    “你绝不是会在意他人评价的那类人。”成浚敏锐洞察力断言:“或许是想忘记一些人也说不定。”

    “你真犀利。”她回忆起来,昨夜下意识叫出的名字,看来被他记住。

    “容枭是你的恋人?”

    “不是。”

    “朋友?”

    “不是。”

    “懂了。”

    “你懂什么啊?”柳柔则发笑,难道以为自己是受过情伤的失恋者?才不是,她是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单恋者。

    “我比你大八岁,这方面也算有发言权的。”他见她笑,一样打趣起来。

    “那你有女朋友吗?”

    “暂且没有。”成浚对视求知少女:“对我的提问就此打住,现在是你。”

    “我哪里有什么隐私可言,不都写在报纸页上了吗。”

    “你是我的患者,我是你的医生,其他的都不在我的业务范围。那些对你的评论,我一句也不信,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世人若是都如你一般理智,八卦记者要失业,一家人街口讨饭吃。”这样的经历兴许好坏参半,她也不似以前那般容易倾吐心事,自己的生活、想法、规划一笔带过,不肯轻易提起。

    她与他是平心静气的沟通,交谈。不存在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念和一厢情愿不求回报的关怀。点到即止,不说便罢,没有必须知晓的原因或是结果。

    “还是要谢谢你同我聊天。只是过去的事,我实在不想提。你说我未来有什么规划,我不是不做,而是不敢,一生变化多端,这一秒的预想,下一秒坍塌。我只过好当下。”她还是老一套,只是如今听众不同,她的心情也不似往昔。或许过去说,带着三分试探。如今说,是肯定与总结。

    他感慨于少女话语老成。过好当下,听起来几多潇洒。要经历过多少动荡不安与劫后余生,才会这般心翼翼,不肯轻易畅想未来。

    “你说的对,不过每个人消化情绪的能力都是有限的,到了一定节点必然会爆发。与其到时候苦不堪言,不如找信赖的人倾诉,我可以,朴护士也可以。”他承认,再看到柳家报道后,对她迷一样的身世充满好奇,但今日对话过后,更多感同身受的心疼,或许多少也有怜悯。

    他口中的朴护士,站在门外三十分钟有余,一字不漏听完全场。

    默默记住s市的柳家,和两字人命,见话题几近尾声,转身离开。

    成浚医生每周送来的花换了三批,朴瑾玉时时对着淡雅花束发呆;

    难熬的夜晚足足度过二十个,一张病床上翻来覆去枯燥无味。

    转眼进入七月下旬,酷热难耐的日光在病房里失势,毫无存在感。

    柳柔则仍长衣长裤傍身,成医生推荐的几本书已经看完。前些天添置了专业相关的书,仿佛打开了新的天地,这几天埋头苦读达到废寝忘食境地。朴瑾玉进门,无情双手夺去知识源泉,催促学神赶快去餐厅吃饭。

    半个多月下来,她与打过照面的医生们喝护士站几位轮班的护士已经相熟,经过护士站主动同正在值班的护士姐们打招呼。

    “十七号病房的柳姐名字和人一样美!真的完美!她一笑我都痴呆了!大家同样都是水蛋白质脂肪无机物,怎么人家就是黄金比例,女神配比!比不起啊比不起!”整理单据的护士姐停下手中动作,凑近身旁的同事,满口羡艳陶醉。

    “我看那几个实习医生成天往人家病房里跑,他们几个要是对隔壁张大爷也这样嘘寒问暖,张大爷早痊愈出院了。”另一位护士姐努努嘴,替可怜兮兮张大爷抱不平。

    “是我也不管张大爷啦!欣赏美人有利于延年益寿,谁愿意成天对着一个满口脏话的老头。”

    “你这样讲话没分寸心被护士长骂哦!”

    “骂就骂,就算是高高在上护士长大人,不也和我们共同暗恋同一个成医生么!大家起点一样。”

    “你要是长成你女神那样,起点就不同喽。”

    两个年轻女孩你一言我一语笑闹,谈到成医生仿佛又说不完的话,看到来换班的护士长立马收声坐好一动不动噤若寒蝉。

    今日朴瑾玉异常,爽朗乐观的人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引得柳柔则发问。她只好艰涩开口。

    “我今日帮你收拾东西,发现一本存折,后面跟着八个零…”她护理过的富庶患者不少,但短暂二十三年人生也未曾见过这样多的钱。说到‘八’时,音色提高,实在难以置信。

    “是我昨夜拿出来的。最近大开销不少,想取钱出来用。”她手里能用的钱基本用完,若不是住院开销,也并不想动存折里的钱。“那吃过饭我们去,中午也比较安全。”朴槿玉提议,又开始耐心收拾背包,带好必要的东西免得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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