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旌,我有一次在容耀家里看到你哥哥叶澜启,他俩关系这么好,容家的事你多少也知道点吧?”
“我哥?在耀哥家?什么时候?”电话那头叶澜旌自床上坐起。
“我出事前几天,看到他们在一起。看起来关系很好。”
“他有空去别人家都不回家一趟?天呐…我…我哥男朋友不会是耀哥吧…”她喃喃自语,忘记柳柔则谈话侧重点。
“容家的事,你知道多少啊?”她又问。
“容家低调的很,我其实也不知道什么。我哥和耀哥之前读同一个高中,走得比较近。但从来都没去过容家真正的家里玩,耀哥也从来没邀请过。他们关系好的时候,容枭在国外读大学,大家互相都不认识。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没事啊,明天子戚说要来陪我,估计是等到毕业典礼以后。那会儿你们一块来吧。”
“al,明天我爸妈还有我哥都会来参加我毕业典礼,估计不能太早过去,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如当面问我哥啊。而且多少牛叉父母都来参加孩子的毕业典礼,这么多人肯定有人了解容家。”叶澜旌出口就后悔,每个人家庭和和美美盛装出席,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算什么。想了想又说:“算了算了,你这个身体状况实在不方便,晚上单独一起吃饭好了。”
“也好,他们父母再厉害我又不认识。他们哪里会同陌生人讲话。”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知道容家的事?还有啊,容枭是不是…在追你?”
“澜旌,你觉得我配的上他吗?”柳柔则被自己说出的话惊呆。下意识出口,并非最开始想说的话。
”哈?”
“我配不配得上他?”
“你很不对劲哦。你们到底什么关系?”这次轮到叶澜旌问。
“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那他干嘛还来医院守着你?”
“有空见面说吧。”她此刻心乱如麻,挂断电话。六点钟红日西斜,柳柔则看日沉月升回忆纷乱事。剪不断理还乱,无头无绪,盘根错节,仿佛笼罩在一张无形的中,渔者拉越收越紧,海底鱼群一无所知。
第二天,柳柔则早早起床。并非一觉到天亮,护士敲门,说有客人来,早早扰人清梦。她以为是卢子戚,转念一想又不对。今天是毕业典礼,几位朋友都不得空。
见到不速之客,她微微错愕。欧阳懿。
女人一如既往秀丽端庄,如初见时那般莺惭燕妒。
”美人不愧是美人。就算是病着,也是长颦减翠,瘦绿消红,画儿一般美。”她不掩赞美,双眼飘忽想起谁来,不用猜,都知道。
柳柔则按兵不动。欧阳懿也并未留时间给对方回应一句。“容枭,待你好吗?”她坐在病床侧那张长沙发上,摘下墨镜,看床上女孩。眼前清亮,连同她耳后颈上刺眼嫣红色吻痕一同收入眼底。
“他也曾待我很好。”落寞双眼孤寂目光。“明天你就要下地狱,你得知道,推你入地狱的人是谁,才不白死啊。别像我…”她对柳柔则说,也似对自己说。欧阳懿起身,坐近柳柔则,失神伸出手臂,抚摸她颈间红痕,“你当容枭真的爱你?柳姐,你知不知道,柳熙成杀人未遂那夜酒醉,是谁灌他?是容枭啊。”
柳柔则转头,双眉紧拧,一双眸子直直盯住女人开合嘴唇。
“你父亲浅水湾度假村别墅被容枭转着弯收走还不够,还想吞下你家所有地产。可你漏了条大鱼,你家老宅。柳家大企业,最大股东不是你们柳家人。不奇怪吗?你祖父第二份遗嘱里写,谁拥有柳家老宅,谁就能从代理大股东手里拿到所有股份,拥有柳家公司大事务决策权。容枭有没有告诉你?”
“他一定还没告诉你,你已经签了祖宅转让合同,你想不想知道你自己把宅子和百分之三十五的公司股份转给了谁?柳熙成手下几家公司现在写的谁的名?”
“你想不想知道你母亲身在何处?不如去问他,问问容枭。”
“还有我初见时,你的那身衣裙。我也实在吓了一跳,那是当初是我同容枭亲自选给他妹妹的。”
一句句话如刀风剑雨凌迟柳柔则,她不信。
“柳姐,明天你哥哥杀人未遂连同你父亲婚外情,你做第三者的母亲生下你这个私生女的消息就会曝光。柳家在风口浪尖,他又变成柳家企业最大股东。这样好的机会容枭怎么会浪费?抬高股价,不费力赚上一笔。你可以不信我,但到了明天,你就知道我不会骗你。”
“你不必等他来对质。柳姐,你已经失去利用价值,是毫无用处的弃子。从此以后,他永远不会再来找你。”那样凄苦的笑,是参透事理后的无奈心伤。
“你怎么会知道柳家的事?”柳柔则问。
嫉妒,同情,羡慕。多种情绪混合酝酿,促使她一路驱车来到医院。“告诉我这些事的人,你也认识。柳姐,容枭父母的事,跟我父亲有关,柳家也同流合污逃不了干系。以后,所有人都要牵扯出来。知道真相,我不恨他。但你该恨他。”
“是谁告诉你的?”她仍坚持。
欧阳懿低头笑:“我不能说。柳姐再见吧。”
她离开,如同来时那般突然。留柳柔则呆坐在床上神情僵硬。
长长一顿话尚未消化,满心满眼都是容先生一张脸。怎么会,怎么会…
身体先反应,翻身下床,一路冲出病房。钻进的士才想起捂住脚踝,痛楚传来,额头冷汗涔涔。一路跑到停车场,忘记骨头里四颗钢钉尚在工作。
七月初天气炎热,柳柔则手脚冰凉,坐在汽车后座呆滞。
她谁都不听,谁都不信。她要亲耳听他说。
的士停在容氏集团四十五层大厦对面。她无需下车,对面一幕比此刻天光还要刺眼。那辆红色跑车她坐过,那夜他为她挑选衣裙洗头发,一路驱车去吃晚饭。他话少,却不忘为自己添水加菜。
容枭下车,亲自去副驾驶开门,身旁那人她认得。今年大盛的地产公司,久石建筑的大姐云姝。他揽着她肩头,脸上笑容儒雅;女人也亲昵,柔情绰态,紧紧贴着宽厚胸膛,笑吟吟说着什么。两人进楼,如同一张画报。
她当他世间唯一,她却只是他其中之一。亲耳听,亲眼看。不必多问一句。
“师傅,麻烦你送我回医院。”眼泪如断线珠子,被默默抹去。伸手盖住胸口,深呼吸缓解抽痛,一双眼还离不开翩然离去璧人。越看越痛,越痛越看。
手机响,叶澜旌发来简讯。她与ffy、卢子戚三人穿着校服手拿毕业证书,阳光下笑容明媚。这一刻要哭,要喊,所有委屈要山洪暴发。却只能低下头,扯出一味苦笑。喜与悲对比,真与假的对比,光明与黑暗的对比。
她问:容枭我可以相信你吗?
他答:你不该相信任何人。
那个说明年一起去看风景的人,没有说谎。可当局者迷,没人认真为她上上一课。
你已经失去利用价值,是毫无用处的弃子。
她固执,从白天等到黑夜,病床上坐到浑身酸痛,只为印证这一句话真伪。时钟显示零零点零零分,这一天,他未曾出现,未曾紧贴住额头,伸长胳膊按动按钮,叫来温柔护士量体温。是陷在云姝温柔乡里午夜缠绵,还是依旧谋划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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