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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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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圈栏的病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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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芬雅,你听好,那个即将被回收的信标是我早就设计好的鱼饵,托你的福我便可以设下陷阱,你愿意帮助我么?”

    那晚没有风,几乎没有。

    不会有遍地沙沙恼人的声响,也不会裹缠上快速夺去体温的寒意。

    这样的夜晚最适合升起某个气球,也适合朝天空发射魔法弹,让那经过交点的气球爆炸,这样就能掐断善者的生气了。

    我,恨他们啊。

    “愿意。”

    魔术弹光球还是冉冉升起,颜色,重量,都和许久之前所见到的相当。

    计算一下半径,差不多可以朝着那个方向冲出去了。

    芳芬雅所控制的感染者,应该已经可以把那个地方包围起来了吧。

    他们的面具纹路随着跃动的身形在黑暗中隐隐发光,透露着凶煞戾气,然而步伐和击退人体的动作都带着恐惧的战栗。

    随便用魔法烧焦什么也好,四溅的魔光和枪声反而只能将他们愈加拉入绝境。

    体拥有这等水平体格的魔物以集团的形式行动,应该还会在不远的地方准备机车一类的载具,以求在不远处脱离。

    以他们且战且退的姿势就能看出来了。

    “如果你无法完全封堵他们,就迫使其中一个成员脱离本来的队伍,让他安静挣扎就好,利用他们自私的理智。”

    两三道魔藤突然从退路的旁侧边冲出来,击中其中施法者的手脚,将它拉扯到路边。

    “别管我!你们马上跑!”

    那个家伙如此喊道,绝望的嗓音表示他已经面对了自己的命运,那些离他较近的感染者就一拥而上,将那家伙层层压住。

    在形体的压力之下,那名魔法师竟然还能在最后关头强撑着发射其他魔法,几束光芒就这么冲向远方,用轨迹将视界里的同伴层层包裹起来。

    他很成功的迷惑了继续追逐的感染者,随着那些渴血喉咙的回收,剩下的事情就只剩他自己一个人来应对了。

    我等了很长时间。

    我是说对我自己来说,我等了很长时间。

    他的惨叫声有变化,有时放声嘶吼,有时又克制一样处理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一切又没有改变,他只是在原地挣扎着,懊恼自己的精神为什么还不消失。

    最后的求生欲望爆发之时,那家伙突然徒手震开好几名感染者,接着冲向最大的破口,跑出去很远,身体才接着支撑不住。

    很长时间之内,附近并没有感染者前来,我也没有发现芳芬雅现在到底躲藏在那里,她把自己份内的工作做得很好,看来是时候让我出手了。

    绝望的魔法师奔跑着,皮肤上只有划伤而没有咬痕,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一颗树干面前,想要绕开时却发现那是个人。

    “哎?”

    所呼之出是疑惑的一声。

    “救救我!救救我!”

    之后才是求援的信号。

    看到我不愿动弹,这家伙很是奇怪,竟然直接把手伸向我的腹侧,想把我整个身体往感染者的群体那边推去,却被我一脚踹了回去,仰躺在地面上。

    “你在干什么,谁是来救你的。”

    “对不起!我错了,求你帮我解决他们吧!”

    身后的嘶吼声还在慢慢逼近,他跪行至我跟前,拽住了我的裤腿。

    这拉拽感突然让我想到一些讨厌的往事。

    很快他的面庞上还有整个身体就被不同样子的血手拽住,在极度的惊愕和质疑中被拖曳后行。

    “你是什么。”

    看到并没有感染者攻击我,这家伙马上抛出了这样的疑问。

    “哦呀哦呀?你是什么?你是什么。你是——什么?嗯——?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是什么,我是个健全的人类,是致力于解决这片区域感染的人,我说你啊,到现在还没被这群东西啃一口都不懂得感谢么,或者我也可以给你解药哦。”

    我取出一个巧的塑料袋,晃动其中的结晶,这虽然是从感染者身上提取而出的血晶子,但同样也可以换成由我的血液制成的,由芳芬雅的血液制成的晶体。

    我是在告诉他:“我可以救你。”

    嗤笑着嘲笑着,对那个被绝望和我的恶意涂抹的枯瘦形象喘出热气,之后我直起身子,两指一并,指向他:

    “感染他。”

    原本静止的感染者们突然踊跃起来,一个一个长着变异的大口朝着就近的皮肤和气味物上啃去。

    “我错了!啊,我错了!我什么都会说的,住手,住手!”

    面具滚落到了我的脚前,弯下身捡起来的时候感觉也差不多可以了。

    “停下。”

    我淡淡地说着,唯有这一句不掺带感情。

    那些感染者如期望一般停下了,把他们自己的牙齿拔了出来,那个魔法师的肩膀上喷着细的血柱,冷静了不少。

    “你要把我怎么样。”

    “并不能怎么样。”我蹲下:“只要你能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还能给你一条恢复理智的道路,我是血族,专门对付这种转染病般抹黑我们族类的恶行,你明白么?只要感染了你,你也就不会变成他们那样了。”

    说话的时候我给他看到我的尖牙,这是给予信任,实际上我并不想要这么做。

    “哦……”

    他不知所措,用剩余的精神挤出一串喉音。

    “首先问题一,这个面具是哪里来的。”

    我抬手给他看看那个带着夜光的魔法制品。

    “我不知道,有一天我的家里突然来了一群戴着同样面具的人,他们强迫我加入一个教会,然后我就被指派去做这些事了。”

    “哦?家人有因为血族事件而亡的么?”

    我抚摸着那个面具,感受它的质感,然后继续问着。

    “没有……”

    对方果然给出了令我很失望的答案。

    “啧,那你知道你为什么要被指定去破坏气球发射器么?”

    我接着问道,侧着脸观察他细微的表情。

    那人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疯子一样,但我感觉我什么问题都没有。

    “他们说……”他的声音慢慢低下来:“所有人都要尽量保证不会有什么东西出入南部特区,他们说这是为了大家好,不然外面会变成与这里一样的世界的。”

    “你家人死掉了吧,因为这场事故。”

    我突然如此问着,那人的眼神便开始变得飘忽不定,看来我如此轻易的就说中了。

    “是……”

    “那我就不明白了,不管是阻碍外面世界变得和这里一样也好,还是灭杀制作疫苗的重要样本也好,我不理解啊,你又不想要一个澄清的世界,只想在被当做工具使用的现状里活下去,但也不想放任另一个极端化的事物逐渐扩散,让大家活在同一片理想世界下,你这样做是为什么,有意义么?是什么东西让你这么信任他们?”

    “因为……咕咳……”

    “你们的组织总喜欢拯救其他人是吧,然后收编他们,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可恶么?”

    我以他无法察觉的姿势从腰际掏出一把枪,缓慢让枪口朝上,回到了一个可以让我随时扣动扳机的姿势。

    “你本来可以思考真相,但是却没有。”

    最后一丝杀意涌现,抓住他身体的手掌突然向前,堵住了他的嘴巴还有眼睛。

    “唔——唔!”

    我开了枪,闻到了和以往不同的,血浆的甜味。

    那个身体被芳芬雅操控的聚落吞噬着。

    我也不是想给他那么大的刺激,只是能在精神层面上彻底支配这种家伙的东西。

    被他们改造的个体太过危险,我没有能力给他救赎,便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收尾。

    沉浸在病态又艺术般的行刑瞬间,皎月之下便越是能感到自己渺的满足感。

    “芳芬雅。”

    对着那群感染者的耳膜,我轻呼芳芬雅的名字。

    那个的身影穿着便于隐蔽的斗篷,横栏在我的背后,用散发着光芒的眼睛注视着我背后的黑暗。

    “你在干什么!”

    还有一个,只有一个魔法师还不够,在最开始给予我们指引的高跷女,看样子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愚者。

    她愤怒的叱责声环绕在天际,被扯碎的披风就丢在身后的不远处,与之同时存在的还有被抛弃的高跷。

    这还是我第一次对精灵这种魔物燃起必要的杀意。

    “我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白天指引那些家伙偷袭我的人是你吧,高跷女,你们的部族就是这样心地狭的把你赶出来么?你也被病毒弄坏了脑子?魔力不够用了?”

    “指使他们来袭击你的人是我没错,那也只不过是因为你现在做的事太过危险,耀英檀,放弃吧,你想撼动地是一座能够平而又起的大山,没有了这代教徒,还会有下一代,懂我的意思么?你所违背的是每个魔物都会在内心扎种滋养的愿望,你这样的人背弃了幸福又背弃了光明,现在就放手和你的主人回去吧,我们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啊?”

    仔细分着她字里行间的意思。

    我一下子回想起很多事。

    有浮现的,有连同的。

    ——

    最初的是被塔麦斑娜的暴力所扭曲,在房间内所跳动的欢爱。

    “我说你啊。”

    没能生出翼膜的受伤魅魔,凝视着裂隙窗格外的天空。

    宁静如同湖水,也可以在侵略欲望的浮现下变得汹涌,填满和汗液混合的欲望。

    那样映射着清澈蓝天的金色眼瞳,是我这辈子为数不多想要呼之欲出“美丽”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回到这里,回到这个魔塔废区?,耀英檀?”

    “这是我的胜利啊!”

    打牌的同事在一起欢笑着,飞舞的糖酒气息,也对冷漠的我失望过。

    贾乐安拍拍我的肩膀就离开了我的家。

    那天有孩子告诉我,我只是警社里的最厉害一个工具人。

    她的爸爸妈妈被我们认为是罪犯。

    “喂,孩子。”

    还年轻的妈妈抱着着我的身体,爱抚着我。

    “你想要长多高啊。”

    “长多高没关系,重要的是可以成为让大家高兴的人。”

    还有许多许多。

    疑惑。

    我身体中填满了扭曲的疑问。

    为什么我要感受这么多东西。

    我又要去做多少。

    想要做点什么来回答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我。

    我也弄不清楚,该怎么对待它。

    我的愿望。

    我不知道。

    就像在聊天框里输入一阵符号,除了期待一个回复以外的东西。

    都变成绝对隔绝,只有这样的我才是安全的。

    栅栏的影子扫过房间,世界陷入了黑夜。

    但那与我无关。

    塔麦斑娜在手机里的劝慰什么的,我好喜欢那样的人啊。

    我,到底想成为什么呢……

    ——

    “我明白了。”

    回过神来,却发现我已经无法在说出任何带有感情的话语了。

    听上去像是对高跷女的承认和恐惧混合出的回答,实际上那是……

    “精灵,你想要求死对吧。”

    我看向月轮映衬下那个模糊的身影,狂野的冷风掀起她的长发,如同银翼般飞舞。

    “你还是没有理解我么……”

    她慢慢说道:

    “那你只能打倒我了!”

    积蓄在腿部的能量突然喷发,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到的新东西,这必定是此类法师铺设防御时就未曾料想到的东西。

    我所要做的东西只在于“快”。

    回想一下耀英檀,你是怎么破坏那些怪物身体上扭曲突出的生体工具,将他们一个个挫败,最终让他们意识到自身的堕落。

    “你憎恨什么!”

    但是那精灵的魔力素质简直比我见到的任何一个魔物都要优秀!靠近心脏的肋骨在四肢还未能接触到她之时就受到了剧烈的冲击,但经验上,这通常只是后续能量的定向靶标。

    后面接着是什么,是枯萎诅咒么?还是燃烧的火焰。

    但这都无所谓。

    被动能阻碍了也没关系,就这么旋转身体接近她,耀纹喷射!

    拳风只是擦到了她的肩膀,对方也只是紧急驱动身体躲开这一击,但我甩出的液体能量已经沾染在了她的织物上。

    固体剧烈的温差引爆了我用储蓄的魔力制造的云爆能量雾,离心力和精神驱动力,这二者缺一不可。

    在我刚才躲过的魔力标枪的路径上,一大片荒草却已经被点燃了。

    我闻到了血腥气,对方身体所喷涌出的陌生血腥气。

    “你受伤了啊。”

    她捂住自己溃烂的肩膀,似乎被血腥气所刺激,感染者的凶暴本性也在此时被暴露了出来。

    “嗯呜呜呜——射死他!”

    紧接着,就有流弹绽放在视野的各处角落。

    我也不会想到那些拥有枪支的眷属也会在这里支援她,不我早该想到的,这就是清晰刻印在对方记忆中的力量差距。

    我只能硬接这些子弹了?

    “哥哥!”

    芳芬雅突然冲过来抱住了我,在仰倒的过程中她的体重逐渐增加,最终那些增生的魔藤形成了保护罩。

    “不要害怕……哥哥。”

    “你也是。”

    “让我们来一起面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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