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芬雅？”
“怎么了？”
“知道我在做什么好东西么？”
“我还没看。”
虽然我们此时都是陷入的饥饿的状态，芳芬雅那边还不时有半熟食物的香气飘来，但这并不影响我炫耀手头在做的事情，虽然很饿，但手脑并用的充实劳动感足以让我忽视这些了。
“哎……到底在干什么？”
本来以为芳芬雅会从语气上一直对我这边保持全无兴趣的事。
但是现在她只看见两个空洞的坑洞，应该还是搞不懂吧。
实际上之前处理感染者的地方也有相同的构造，只不过那时候的芳芬雅一直在用斧头与树干较劲，所以根本没有搞懂那个碳化炉的原理。
“……搞不懂。”
啊，果然，芳芬雅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女孩所以对火焰相关的东西根本不在乎。
她很快就退回去继续照看火苗，眼中或许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饭，还有明天后天的事情。
而我则在这边搓搓沾满尘土的手掌，心翼翼地用弯曲树枝做最后的加工工作。
用力要均匀，我所制作的是两个土坑之间最关键的通气口，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让质量不是很好的土壤崩成碎片，那这些精力就会完全泡汤了。
终于，我还是钻透了那一处关键的土壤。
“成功啦！”
“哥哥，吃饭了！”
沉浸在欣喜之时，芳芬雅的声音也从远处传来。
诱人的香气还有看上去就很浓的汤汁，有点不敢相信碗中就是一直携带在身上的东西。
在周围的压力开始加大的时期，芳芬雅几乎没机会能做这种调味羹汤，今天看来是她难得的一次，我得好好吃掉才行。
“其实我好好思考了一下，哥哥，那两个土坑其实是你拿来烧柴烤肉的吧。”
“对啊。”
“为什么要重复今天做过的事，难道哥哥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东西，想要验证一下？”
芳芬雅的说法让我感觉有点奇怪，有种催促的微妙成份包含在内。
“不啊，我只是想节省一下背包的存粮而已，”
我本能的狡辩到，一丝不妙的神色攀上眼角，芳芬雅很容易就能观察到了。
“而且，随身携带的燃烧剂不够了对吧，随手创造一点生活工具什么的……”
“可是这地窖里不是有很多食物么……”
芳芬雅说的对。
在我们就寝地方的不远处，有很多食物库存堆积在角落里。
虽然形状上看起来不算庞大，但那些不含多少水分的食物甚至够我们一个月的消耗。
“不，那个……”
“哥哥难道不该把注意力放在更紧急的事情上？比起之前变了呢，接近你的妹妹就会有惰性么……”
“我该怎么跟你说……”
其实芳芬雅说的对，不知道是不是跟手上的魔纹有关系，今天我一直在断续进入一种能观察更多能量形态的身体状态，这种感觉不是很妙，脑中不但有模糊的东西变得清晰，而且也有很多新的模糊认知出现了。
这么下去我自己，芳芬雅，还有那些感染者，即将在我的眼中的世界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魔物留下的诅咒纹路确确实实地字再给我供给知识，然而这些新鲜的能量正好戳中了我的弱点。
若不在自己的世界中做到绝对了解就不敢贸然前往，在一阵又一阵的认知刷新下，那个名叫耀英檀的人类退缩了。
然而我和芳芬雅的话题还是该继续，不能让本来就敏感的她思考更多东西。
“我刚才有用斧子刮下来一块样本对吧？”
“样本？”
芳芬雅喝下一口汤，模糊地说出了怀疑的语句。
“其实我那晚有和以前关押我的人类们做交易啦，虽然失败了，这条通路被封锁的很严实，不说这个，芳芬雅。”
“哦……”
“血族的血样里，有在干燥后会结晶的成分么？”
“只是咸咸的东西的话是一定会结晶的吧？”
芳芬雅舔了舔嘴唇，抬头思考着我问出这句话的缘由。
“但是哥哥没有注意观察过么？我流过的血如果没有被布料吸收的话，都是会缓慢蒸发的，最后什么都不见了……所以也不会留下结晶什么的吧。”
“你要这么说……我好像确实发现了一些新鲜的东西，之前我捡回来一块碳化的东西是吧，那个上面有殷红的结晶，用鼻子确认的时候有微妙的挥发性。”
我做出当时嗅闻的姿势，诱导芳芬雅回忆这样的事。
“真的么？那些感染过的魔物的血是这样的啊……哦我想起来了，以前烫伤过的时候确实有过出血，当时的血真的是结晶的样子，像是雪花一样很好看……”芳芬雅的表情干瘪了下来“不过当时我还以为自己突然被不该触碰的火焰触碰到了，以为身体生病了，很害怕。”
“各种流传的猎杀血族的凶器传说啊……那是你们的睡前恐怖故事吧。”
我大概想到了芳芬雅当时的心态，时候悲伤时经历新鲜又恐怖事物时我也会有这种反应，但是知晓原理之后我就不害怕了……
比如脏水在毛孔留下的脏灰尘什么的，那个样子看起来就像是突发性感染皮肤病症，在五岁时把我吓得不轻。
“其实木桩什么的，水银子弹什么的，伤害动脉注射猛毒，无论是什么生物的身体都会很困扰吧。”
我在一边若无旁人地说着，就看见芳芬雅吃饭的动作明显僵硬下来了，最后连碗沿都与下巴收缩在一起，舒展不开。
“呜……不要说了，我一会还要睡觉……”
啊，在这一点上芳芬雅跟我完全不一样，我忘了她对陌生的东西完全不温柔，真是的，杀人犯会有鬼吓人么？
突然想到了杨医生。
算了，我也有点害怕，还是不要和芳芬雅继续说下去了。
“其实那种规模的地炉拿来烤鸟肉还是蛮浪费，我现在只是想搞懂那种晶体会不会还留有活性，这样我好发射样本，相当于为了我们准备后路。”
“活性是说……应该会有吧，哥哥？”
“等等，你刚才是回忆了以前烧伤时的事情么？”
“是的，那些血液像是针刺一般伸出组织，然后缓慢融化，被重复吸收了回去，之后脱了好大一层皮……但我觉得那些晶体应该还是有哥哥所说的活性的吧……”
“这样啊，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舒了一口气，这些事情我而言完全算是意外收获，
“哥哥打算做什么？”
“群体攻势啊？”我从些微的欣喜之情中回过神来“一直以来都想实现的群体攻势，也是报复心理，如果我能提纯血晶作为提交的样本，这样不就可以用成本低廉的手段来扰乱那些暗中破坏的人了，这是制造骚乱提供的压力啊。”
芳芬雅很快就听懂了我这般想法的意义所在，表情变得幸福起来。
“那样的话？明天我继续指挥，扩大它们的数量？”
“好，就这么定了。”
我伸出拳头，和芳芬雅碰了碰拳，然后每个人熟练地熄灯，翻开睡袋，扔出妨碍睡眠的外装，睡觉。
“喂哥哥。”
被丝绒的温度冷却一番，芳芬雅说道。
“怎么了？”
“如果我们帮助他们解决这些事的话……你说魔塔特区会怎么样，乐观一点的话我就不用想着逃往外界的吧。”
“乐观一点的话……嘛，不要考虑这么多，睡吧。”
“好……”
说完，我果断合并了眼皮。
连芳芬雅都知道这里很危险么……还是这就是她的本性，被流传言论的虚浮气息捕获懵逼，无论如何都想亲自去看一眼。
虽然看起来依旧是浑浊的欲望，但那也是我高傲的目光所致。
如果我回到了那个世界，那个社会，在芳芬雅的陪伴下。
又该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睡眠，梦，飞掠漫长的黑暗。
城市陌生的样子出现在记忆的碎片里，城墙没有门。
“哥哥！”
“呜嗯……”
一早就迎来了今天第一件让我感到怪奇的事——芳芬雅醒的比我早。
虽然这并不是第一次，以前也有我十分劳累导致贪睡的情况；芳芬雅的真实作息真的就像家猫一般嗜睡，看动画的时候会睡着，看着我打扫的时候会睡着，咀嚼早餐的时候会睡着，就连上床之前刷牙的时候也会含着牙刷睡着，凭着这些印象一度让我游走在认为她是嗜睡症的边缘，然而真正需要身体活跃时却强大精准，活泼地吓人，情绪的成长也有难以控制的倾向。
猫。
那个在晨光照耀之下的目瞳宛如红宝石一般，微微扩张的梭瞳露出黑迹，同时反射出早餐和我面颊的样子。
“早饭给你准备好了，哥哥在听么？”
“嗯……”我神志不清地抬头哼哼：“是早餐……”
“我带着他们出去了，哥哥你继续睡就好了。”
“嗯……”
我眯着眼睛，裹裹铺盖，接着继续瞌睡了。
做早餐需要生火，然后靠麻烦的加热速度煮一碗杂烩粥。
但是我躺着睡了一会，动动鼻子，才发现这房间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块熟肉。
所以这不是一碗粥那么简单，芳芬雅要在早晨打猎，捕捉一些体温还没升高的动物。
芳芬雅起的也太早了点。
她到底能有多兴奋啊。
——
所以，又到了惯例地确认信息通畅度的时间。
昨天发给鹤羽晴阳的信息有没有被收到呢？
耀英檀。
打开那枚平滑的设备，被净空的通信列表里又多出来好几个零碎的头像，我统统不在意，看来昨晚确实有一段时间这里的信号还不错，只是鹤羽晴阳给我发送的东西有些奇怪。
只是重复了一下我的名字。
打哈欠的时候大脑就思考着这些，突然想到是因为信息突然断开所以后续的内容都没收到。
这不就等于她想要告诉我很多事，但因为信号不好统统没成功么？
“糟糕啊。”
我伸手去抓早餐，手里就多出来一截油腻腻地鸟腿。
肉是酸的还没有盐味，但是这些统统都无所谓。
没有什么比确认这些信息更重要了。
我跑到附近已知信号足够强烈的地方，用手机给鹤羽晴阳拨了通电话，然后挂掉。
很快对方就来消息了，那个模拟的语气看上去不是太乐观。
你醒了啊，昨晚怎么回事，信号不好么。
不是，因为时间很晚了就开始过夜了，已经是偏居状态也没怎么受过伤，感觉还好，话说样本的再发送请求通过了么，怎么样。
我在心中默念千万不要回答没有机会之类的，因为我预感到那些血晶对于他们来说将会是重要的疫苗资源。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事情很奇怪。
这是鹤羽晴阳的回复。
为什么，什么地方很奇怪。
这么说刚交付的请求马上就被通知不行，但塔麦斑娜知道这个事之后擅自主张联系那两个灰皮兽人，他们联络却说可以，你有思路么？
“拒绝了？”
我感到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鹤羽晴阳在她家族的事业发展中有特殊性，和她联络的线人如此反应了，这么说来就是对方觉得自己有这么做的必要了，但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眼下讨论这些没有太大的意义，这件事我保留下来，以后和社长讨论。
我觉得是内讧吧。
内讧？
立场的内讧什么的，不同部门之间相互排挤，经历上一次失败后敬畏心被唤醒了，有人觉得是重要的研究材料，想要承担责任，也有人觉得做这种研究实在过于危险，所以会有态度的反差。
有道理。
鹤羽晴阳如此回复我。
那么这边就交给兽人兄弟了，他们最近似乎对你的态度有所改观啊，耀英檀。
免了免了。
那两个灰溜溜背后增生的兽人也会对我笑么，真是害怕……
如果要投放回收点之类的，请务必同时制造好几个，为了绕开内讧堵截之类的事情，不然这事情肯定没个完，这是建议。
好了，好了，去忙吧，我会帮你传达的。
再见。
再见。
——
“呼——”
舒了一口气，时间够早，通信也没出现问题，状态不错……那么……
在我和外界所寻求沟通的这处山岩边，突然出现了很多感染者。
那个家伙已经摸清我的行动轨迹了么？
于是便从摩托车边取出早早挂好的消防斧，紧紧握在手中。
“来啊！”
——
咔哒咔哒……
好在室内的火炕没有烟尘的问题，燃烧的木材质量也算不错，这份提纯的工作我做的并不算太狼狈。
提纯的过程由一个经过弯曲折叠的铁丝隔离，分为煮沸的血液和闷烧的带血组织两部分，准备血是因为这样可能更有效率，烧肉是因为血水的沸点很可能达不到温度要求。
大概过了半时左右，两个步骤同时得到了收获。
结果是血水在浓缩到一定程度时突然变色，一部分澄清之后分成了三层，血浆，煮熟的细胞，还有结晶。
那些结晶大概就是最重要的部分，但因为我这里根本没能力做分析，所以我要把它和烧肉取得的方块结晶混合在一起。
然后运来新的素材，重复劳作。
那些咒文却已经不再起作用了，根本没有对我造成干扰。
然而当我盯着那一堆堆成品时，我却想起了老丑临行前送给我的那瓶药。
因为现在的我掌握了新的魔力用法，所以今后大概也不会接触它们，顺理成章的就给忘了。
然而就在思考这些时候我突然想要把他们拿出来，想要把它们和那些血晶放在一起，对比一下形状。
啊……
这也太像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像了。
老丑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那些东西啊喂。
芳芬雅……
芳芬雅。
到底是怎么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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