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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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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鹤羽晴阳的软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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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要去哪。”

    “去吃好吃的东西。”

    “有这么远么?平常哥哥只要下楼就可以给我买到了。”

    “啊哈哈……好吃的东西有很多,到了你就知道了,我不会骗你的。”

    ……

    嗯。

    果然,芳芬雅对于此情此景还是保有很大的警惕心在。

    没经过鹤羽晴阳提醒,芳芬雅就找到了安全带,还自己像模像样的系上了它。

    魔塔镇是没有红绿灯,甚至是公路一说的。

    在这里就连自行车也是很少见,偶尔能见到勉强算得上是交通工具的东西,那也是少数魔物私自经营留下的物品。

    这里就是个受诅咒的地方,不允许繁荣。

    芳芬雅的这个举动,好想让本来洋溢着淡淡温情的空气,又变的冷清了。

    明明是充满着善意,完成之后左顾右盼的样子,让我们切实的感受到了来自于自己的邪恶。

    懦弱。

    “喂喂,耀英檀。”

    贾乐安不读空气,在这种时候凑近了我。

    怎么了。

    他下巴上的胡子挺扎人,我有段时间没提醒他经常刮胡子会让胡子变硬了。

    “‘哥哥’是怎么回事啊。”

    贾乐安那仿佛有着深仇大怨一样的语气一下子让我一下子有些难以接受。

    我尽量不让我用那种见了鬼的眼神去看他,考虑到这家伙想到的和我经历过的确实有很大的区别,所以我还是硬着头皮解释了。

    “贾乐安。”

    我揽住了他的右肩。

    “嗯,怎么了?”

    “不管你,信不信,但我还是要说,这个女孩一见到我就是这个样的。”

    “怎么了你们两个~”

    鹤羽晴阳刹住车,前方的路口上,乌祖领着一排比她个子很多的蜥蜴走了过去。

    好像鸭子的队伍。

    “没什么。”

    我说道。

    “那个社长。”

    但是贾乐安反而在这种时候有其他的事情要说。

    “嗯?”

    最后一只蜥蜴拖着长尾巴跌跌撞撞走除了实现外,副驾驶上的芳芬雅也一直看着他们。

    鹤羽晴阳让车子象征性地鸣了一下响笛,之后又驱动了引擎,目的地的不远了。

    “那个,其实我蛮好奇一件事的。”

    贾乐安回应鹤羽晴阳道。

    “怎么了……为什么?”

    “那个局长,我今天突然发现,你和城区里一位魅魔认识。”

    贾乐安说到这里,我突然开始猛掐她的大腿。

    牛仔裤的质感对于指甲来说并不友好,贾乐安的流氓劲上来了,根本就不理我。

    我明白塔麦斑娜可能真的和贾乐安聊了点什么。

    但是他这个问法也太奇怪了。

    “那又怎么了,你想问什么。”

    专属于鹤羽晴阳那股上司的威严显露出来了,态度强硬以至于有种要跟贾乐安针锋相对的意味。

    “不,你知道,平常老是喜欢和酒馆那帮嗯……人喝酒,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听到有人在说这件事。”

    我手上的劲力安分下来,平静地靠在坐垫上。

    贾乐安话语中所使用的指代是“那些人。”

    也就是说人类民警社社长和塔麦斑娜交好的关系传了魔物居住地十几条街么。

    那也太危险了。

    但是这也从反面说明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贾乐安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

    “哎……我说你啊。”

    鹤羽晴阳叹了一口气,方向盘有些拿捏不稳:

    “你也知道他们魔物之中也有自发性组织吧,我们身为民警要做好沟通更是为了自己的立场能够圆滑,你们两个应该都知道塔麦斑娜在镇子里是什么地位吧。”

    “知道。”

    贾乐安回答道。

    我舒了一口气,看来真的是和这方面有关,这也能说明为什么鹤羽晴阳会在下班后的时间里也显出这么强硬的一面。

    “嘛,不过也快到了,今天有好多事情要和你们讲。”

    ——

    “呦,今天人好少啊。”

    贾乐安是第一个下车的人。

    越过他的肩头我大概可以看见远处的那个烧烤摊已经被薄薄地一层雪覆盖,好在摊主在记忆里是已经做过入店登记的人。

    那大概是去年的事,当时店主的脚崴伤了,有好事者发动大家一起去帮忙收拾,那里的客人以后便可以室内用餐。

    但是。

    烧烤店的店主和他家里的老爷子一样是个有情怀的人,所以大热天就算开了空调也不会把客人请到屋里。

    作为魔塔镇最繁华的地方之一,后来我们才发现老板竟然买不到合格的排气扇。

    后来,我们和西边工厂的那些个职工,就忽视了关于夏天吃烧烤长痱子的那些事。

    这里已经被薄薄的积雪覆盖了。

    芳芬雅下车就拽住我的手,低头就能看见截断面整齐的指甲,还有白皙地明显不像正常人的手指。

    我以御寒为由用袖口腋紧了芳芬雅的手腕,告诉她不要摘掉墨镜,生怕烧烤店老板会和别人乱讲。

    狂风吹过,鹤羽晴阳险些摔倒,芳芬雅更是想像个木桶一样险些被吹飞。

    “我想给她买条围巾了。”

    “不用买,我有……”

    鹤羽晴阳站直之后第一反应是回头看我们,结果就观察到了我提溜着芳芬雅飘来飘去的那一幕。

    她有些担心地看着我们两个,开始放慢脚步了。

    所以是贾乐安最先发现了在店门口探头探脑的店老板,那个憨厚的围裙大叔打着黑雨伞,掀开站粘满燃灰的帘布出来冲我们笑。

    不是客人太贵重,应该是车太显眼、

    “呦,老板!”

    贾乐安上去就打了个很贾乐安的招呼,他和烧烤店老板凑得越近芳芬雅攥握手的那几只手指就越僵硬,很快,那两个男人就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我和鹤羽晴阳还有芳芬雅走了过去,就听见他们在大声说着:

    贾乐安:“今天有什么好肉啊。”

    老板:“嘿嘿,肥翅,鸡头,羊球,大油心管,猪眼睛。”

    贾乐安:“有孩子吃的么?”

    老板:“金针菇卷培根,不对啊贾?你怎么会带孩子?”

    贾乐安:“其实我妹妹来看我了……”

    贾乐安你d……

    老板:“妹妹?”

    贾乐安:“执绔子弟,呵。”

    “那,烤菜!”

    ——

    我们就像是拐卖儿童的坏叔叔坏阿姨,一个一个用自己高大的身体把墙角的炉桌围的密不透风,看着芳芬雅在角落伸懒腰,然后发抖,喝大麦茶。

    如果只有在后厨忙来忙去的老板我们大可不必这样,但是这的烧烤餐馆里竟然有其他厂子来的年轻职工,我们为了某种本能性的操守就变得特别拥挤,可能吃饭时连袖子都不会伸开。

    “那么开始说吧。”

    这样靠在一起,平常所积压的一些情绪反而不会在这种时候显露。

    突然间觉得就这样可以无话不说,这样的情绪便投入到言行上,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却发现除了我和芳芬雅之外,剩下人的脸色都不太妙。

    “不,不想……”

    鹤羽晴阳盯着浅凹的钢板桌,手指在银亮的刮痕上画来画去:

    “我想等那边上菜之后在来说一些话,中午饭没吃,大概……一会吃饱了之后心情会好一点,有些话也能更明白的说出来吧。”

    “是啊。”

    贾乐安在一帮附和道,我和他相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紧接着看向飘着不散轻烟的厨房。

    老板在里面放着年代久远的歌曲,乐器的符号响亮着较差的音质,却又很重很浑厚,仿佛是为了强调自己一样,和那些烟雾缠绕在一起,对于我们这些无法置身在其中的人来说,分外鲜明……

    “呼……”

    好羡慕。

    不过现在就算是闲了下来也无心参与到别的东西里。

    大麦茶的香气要比肥油溶解的烟火气好闻。

    鹤羽晴阳现在的样子怎么说都算不上轻松,这是唯一让我们在意的事情,然而等我回过神来,芳芬雅先前被鹤羽晴阳添加的发饰,那种经过修饰之后的模样,已经变成了鹤羽晴阳的玩具。

    我和贾乐安看见鹤羽晴阳的一双手在芳芬雅的脸蛋上捏来捏去,眼睛里放着光,完全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样子。

    芳芬雅也只是等鹤羽晴阳停下手来就去喝一点温水,一直很温善,并没有向我投来多少表达的目光。

    时间仿佛变快了,就这样等待了没多么一会,老板端来了一盘热气腾腾的烤品,是铺在烧烤蔬菜上的金黄鸡蛋。

    只是点缀上了葱花和撒料而已,越看越嫩。

    这下,我们的食欲完全被勾起了。

    “你的来了。”

    贾乐安待老板把托盘放稳,便推到了芳芬雅跟前。

    她看看贾乐安又看看我,然后去看看鹤羽晴阳,好像在征求同意一般。

    我们一个个向她投去的都是赞许的眼神。

    然后芳芬雅才开始笨拙地用筷子吃起了蔬菜。

    香味飘过来了。

    因为已经见过她吃饭是什么样子,但是剩下的两个人可不这么想。

    鹤羽晴阳的原因不用说,至于贾乐安,他那种喜欢像别人推销自己喜好的习惯一直没有得到缓解,就像现在,连孩子他也不想放过。

    于是终于到了吃饱喝足的时间。

    鹤羽晴阳饮下一罐啤酒,开始讲她计划之内的事情了。

    ——

    她的眼圈发红,啤酒残留在肠胃里的二氧化碳冷不丁就会窜出来,在话语的末尾形成奇怪的发音。

    “嗝,你们知道,我是靠什么东西当上警局局长的么。”

    啊,这还真的是沉重的话题。

    这样的话说出来需要勇气。

    本质上,就和要求我们告诉其他人“自己为什么来到魔塔镇。”一样。

    工厂的员工也就算了,但是民警社的人都不一样。

    这是一个特殊的群体。

    而这样的话,现在从鹤羽晴阳的口中,一个会去火车站接待成员秉持如守传统的人,说了出来。

    不。

    到了现在这种时候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不对劲。

    如果只是单纯地和我们一样,拿了解大家的性格和喜好当做自己工作一部分的鹤羽晴阳,应该早就找到机会表述这种事情了。

    但是她。

    从来没有。

    很多人一开始都以为鹤羽晴阳是位和善的女性。

    她第一次将自己领导的身份暴露给每个人时,大家都是震惊的。

    在空调间里喝着茶,吃着点心,有的没的扫两眼资料和简历。

    人不入中年之前,总是会对那种美好的东西产生向往。

    轻易浮现的微笑也好,三言两语就能贴近的人。

    透过蒸汽第一次看见鹤羽晴阳的我也一样。

    大家的希望之灯就站在那边默默的放射出属于自己的光,但那也是鹤羽晴阳最大的负担。

    而且联结她之前的样子,鹤羽晴阳这个人,到底有什么话只敢在这种时候告诉我和贾乐安。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啊!”

    见到我和贾乐安许久不说话,鹤羽晴阳无助地责怪着。

    ……

    那种怪罪的样子就好像我们辜负了她一样。

    贾乐安估计在之前想的和我差不多,但是经由他口中表达出来的话语绝对和我想说的话要大相径同。

    眼下的贾乐安是很有表达欲望的,有些话我绝对不能去主动说,但我也不想让他说。

    于是贾乐安在焦糖宿舍对我干的事现如今就被我偿还了。

    整一个烤眼球被我用筷子给他送进嘴里,贾乐安嘴里接到就只想着吃,然后被滚烫的晶水躺到喘不动气。

    “不知道,但是……”

    我是个拘谨的人,但是有时候也会利用别人的这一层成见为自己打圆场。

    露出一副犹豫的状态就好了。

    “……想知道。”

    “你们以前肯定有推测过吧?”

    结果鹤羽晴阳突然这么说道:

    “大家的上司到底来自那里之类的,为什么明明身体娇弱却一来到这里就能成为管理之类的事,你们不好奇么?”

    “有关系喽。”

    我说。

    有关系所以不用统考也能过体检和公关,就能到这种职位,民警社里到也不会有人因为这个对她起意见,毕竟本来就是个公益组织一样的地方。

    但是问题就来了。

    一般拥有这种级别和能量支持的社会个体,是不会专门来到魔塔特区这种地方当一个官的。

    她也没有存在轰炸事件前的任何一个人员列表里。

    所以鹤羽晴阳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呢?

    “嗯……”

    鹤羽晴阳迟疑了一会,对着面前的烤品,她下不去口。

    “我是靠关系来到的这里,和你们大多数人不一样吧。”

    “切。”

    贾乐安嘴里咀嚼着韭菜。

    “社长,谁不是靠关系来的啊。”

    “不,意思是,本质上不一样。”

    我打断贾乐安的语调,引导着他将注意力放在鹤羽晴阳身上的其他的层面。

    鹤羽晴阳好像从我的行为中看到了希望,稍微清了清嗓子,坐姿端正了些。

    我挑选一些没有大颗粒的烤串,将它们从目光中剔除,紧接着就把他们交给了芳芬雅,然后也学着鹤羽晴阳的样子,准备接下来将精神力全部都放在对于社长话语的听取上。

    希望这种自尊感的施舍可以给予对方一点安定感。

    贾乐安明白了我的意思,也停下自己嘴里的动作。

    “我是……”

    社长开口了。

    “一家主营科研项目,公司董事的养子。”

    啊,确实很奇怪。

    才端正自己态度的模样瞬间下滑了下去,贾乐安却没有什么触动,另一边的芳芬雅却好像变得灵敏了起来。

    我喝了一口茶,醒醒脑。

    “所以……你和你家人过不去么,社长。”

    “有点吧,但是我如今还是用他们给我划定的轨迹来行走人生的。”

    “这样啊。”

    被亲情的大义绑架,关爱与利用并存的工具女儿么。

    不管有关于鹤羽晴阳背后的到底都牵扯着什么,但是稍微敏感一些的人都能对她现在这幅样子有一个大致的印象。

    真讽刺。

    “我父亲的公司,可是把你们变成异类的主使哦。”

    “是么。”

    贾乐安这时候捡起残留着肉渣的铁签,那些东西上面留着难以用巧手抹去的弯痕。

    他大概是用大拇指与中指的肉缝牢牢固定住那些的。

    很快,那一段的弯痕便被抹去了。

    这家伙和我不一样,有着最不显眼的变异,在魔塔特区成为同事的时候还跟我开玩笑说要做锁匠生意,就是因为这经历过相同事件所留下的疤痕。

    贾乐安装完逼了,他继续开口说:

    “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只是不想去拿这种玩意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但是不会这么简单的吧。

    我盯着贾乐安说这些话时候的表情,他已经不像平常那般直白,

    我意识到了。

    然后那些让人头昏眼花,肾上腺素分泌的场景也逐一迫来。

    愤怒。

    或许面前的这个女人没有参与到这件事里,但是……

    我和贾乐安都扭开了眼睛,不想让状态本来就不太好的鹤羽晴阳察觉到我们的情绪。

    突然就想告诉鹤羽晴阳譬如不用听从家里人指示的暗示,但是也最终认识到那些事情都是无用功。

    没有用的。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鹤羽晴阳会对这些简单的说法如此紧张。

    一旦敞开了线索的通道,她孤身一人在警局里当管理者这件事就会变成对她个人极大的威胁。

    她在和我们相处的这几年里,一直都在想些什么呢。

    “那是什么。”

    芳芬雅学着大人说话的样子,歪歪扭扭地说出这样的话,引得我忍不住会心一笑。

    随后我抬起了面庞,就看到了。

    鹤羽晴阳正在把我白天交给她的那个诡异项圈放在餐桌上。

    血迹被清洗干净,那个东西难以理解的全貌现在更好地展现在了眼前。

    然后我明白了。

    鹤羽晴阳那种坚定的眼神是为什么。

    接下来她要解释的。

    完全是关于我和芳芬雅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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