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品声几次要往里进,都因人群太密而不得不缩身退回。
那两排卫兵就像一道安检走廊,看谁不对味儿都可以放平枪杆拦下,问上几句。
朱品声要过,问是没人会问,但前面的人被拦下,你这跟在后面的要就停步,要就得钻枪杆,甚至得伏地潜入。虽然隐身,没人看笑话,她也不愿这么狼狈。
看那围墙上方,虽然有人巡视,但围墙不比城墙,走不得人,巡兵都是在沿墙搭建的飞桥上昂首阔步,只偶尔向墙外瞟那么一眼。
她再看看那牛马市一般喧闹的大门,认定无法径入,就决定翻墙。
这在她更非难事。
早在皇宫中与五天罡周旋时,她在情急之际也曾缘柱而上,那时还以为是手掌柔软,产生了吸盘效应。当时自己心中不觉一阵狂喜,心想如此救命的效应,来得真是时候,有如天助啊。
但后来完事了,她刻意再去练习,反而做不到了。十指就像两个漏勺,无论它们的抓握,绵软柔和到什么程度都不行。这问题曾经让她好久好久,百思而不得其解。
只是很久以后在海上,有一次她心血来潮,突然很想爬上桅杆看看远处。正要攀爬,却发现桅杆表面沾了不少海鸟粪便,灰白夹黑,又腥又臭,正在她伸手欲抱的高度。
她生有洁癖,很怕沾到讨厌的鸟粪,却拗不过想爬上去的热望,于是便使出随身技巧,手无形一甩,已经搭到了鸟粪上方的木质部,一用力,便感到桅杆的圆柱面自然而然地凹进去一块,刚好成了抓手。
她用力一扒,竟然扒住了,身体便随手而上。再伸出另一只手,一甩一扒,又挖了进去,再次扒住了。
这时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功夫已经练到具有侵蚀性,能够随机侵入致密物体的内部,牢牢地占据一小块地盘。就是这,给她提供了额外的支撑。
这下真相大白!
原来,救过她命的才不是什么吸盘效应,而是身上这变形空间的功劳!
原来不能自由催动它,是因为火候不到。只是到了那天那朝会大殿上,濒临死亡的威胁,人的注意力高度专注,才让她突然间功力迸发,变不可能为可能了。
(ex){}&/ 朱品声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群人。她仔细辨认一下,发现竟有六将军,九校尉。
“这么多啊!”她吃了一惊,心中讶异非常。
细作早就报告过,这里实际领兵的,就只钱钧一个可算将军,另加王匪匪、景可攀两个大牌校尉。那么这其余的将军校尉是干什么的?监军?参谋?军事顾问?
听了好大一会儿,她才约略明白,原来其中大部分都是民军将佐,而帽饰上有一圈金夹紫纹的才是王军的将校。
仔细一数,果然带金紫标记的只有四人。她再细心听他们说话,才终于分辨出到底谁是谁。
因时辰已晚,民军的将校议事完毕,先后告退,只留下了钱钧、郝文波、王匪匪、景可攀四个虎贲军将校。
四个人都累了。此时没有外人,钱钧带头,一个个全都摒弃礼数,神情疲惫地围着长桌喝茶歇息,散漫自在得就像敞开棉袄晒太阳的冬日老农。
其中最为桀骜不驯的王匪匪甚至惬意地把两腿伸上桌面。半仰半躺地信口闲聊。
朱品声在宫里呆过那么久,熟知皇家礼节。那里面的坐具是一半凳、一半席。坐凳时规矩还少,坐席实际上是跪着。
跪在后脚跟上叫坐,直起腰的跪叫长跪,若是改为坐在地上再把腿伸开,那就叫“箕踞”,属于极度放肆。
在柏梁那会儿,她还从来没看到过一个敢于这样放浪不羁的人。
但是到了这里,却见到比箕踞还不礼貌的躺卧、跷腿,可见这战乱中的青铜王府,已经是完完全全的“礼崩乐坏”了。
等到听明白他们闲聊的内容,她就更加吃惊了。。
他们随随便便说出的话语中明显带有抱怨,既感叹战事的压力,又担忧部下的士气,觉得“上头”还应该更加体恤。
体恤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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