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门时,碰到一队人,骑着马悠悠闲闲地走在街旁,看到他们的人都毕恭毕敬地让路。
朱品声眼尖,哈地笑一声,指着马上的一人道:
“是到咱们那儿去过的费公公!他也算是跟米家的事情有过交集的。”
她只是随口跟白思孟提一下,遇到熟人了。不料费公公耳音极佳,竟听到了,瞅着他们的马车,认了一下,便问:
“是万督还是白督呀?恕咱家眼拙,竟认不清!”
他俩见被认出来了,赶紧跳下车,向他拱手为礼,说:“费公公好!”
费公公乃宫中使役,身份本卑贱,提为近侍,地位也不高,但主上宠信,便显得权势不小。
一般京城里的官儿,从阁部往下,见了他都恨不得跪拜,但西边来的都督,属于偏远地方的统兵大将,身膺方面之寄,人不贵重防务重,不按流俗来,他也不能多有计较。
总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他当时便要下马,与他们客气相见。
白思孟其实早知道他权势熏天,却故作不知,此时见他要下马,却好像是要故意折他的威风似的,这就很无谓了。
他赶紧跨前一步,把费公公的脚镫一托,说:
“公公何必下来,又劳费神!我两人是去兵部,找刘阁老要兵的!公事不多,要到就走的。”
费公公有这台阶,也就不下来了,深嘉这小家伙懂事,就笑道:
“如此,怠慢了!既然要务在身,就回见吧!有空来咱那里喝茶。”
等费公公走远,白思孟才回到车上,比朱品声多耽搁了一会儿。朱品声笑道:
“你也越来越会做官了!这么巴结,还托一下他的脚!叫我,就等他下来,莫不成我们还不如他了!”
白思孟耸耸肩膀道:
“你也别太把他不当回事儿!他的嘴巴,在宫里灵着呐。再说这回咱们要找的小任,听说就是他侄儿的同窗。也不知有没有用。但就冲这一层,也别太马虎了他!”
朱品声诧异道:“这我倒真不知道。你的功课做的可真足!”
进了兵部大院,刘子峦已经知晓,特地出来迎接,一路让到议事厅里。
(ex){}&/ 白思孟本来也要点头说是,此时突然灵机一动,心想:真实想法瞒他不难,却难以越过他上达,那何不先拉他做一路,或许还能另辟蹊径?
想到这里,他便改了口说:“学生们不是来要兵的!”
朱品声一听,深感意外,不禁暗暗拉他一下,白思孟回手按按她的手,意思是稍安毋躁,听我说下去。
刘子峦更是诧异,问他:
“不是要兵,那是要饷?如今北疆善后,需款孔殷,提到军饷,那就是天大的难事!”
“难事!”白思孟还没开口就被堵回来,不由发牢骚道,“怪道人都曰大青铜不过是癣疥之疾,原来在朝廷眼里,果然仅视为地方之事。
“地方事,地方了。除了本郡那几个赋税,多一个子儿也没有了。只有北边是全国之事,值得阁部为之操心的。”
刘子峦微微笑道:
“贤契到今日才晓得?外戚作乱与皇亲造反比较,究竟要矮着一格,所以用力也不同的。却也恰到好处——予那李琨以十万兵马,不是也才堪堪战胜么?与贤契们只一万余人,却也打了个旗鼓相当!
“贤契们固然善战,那李琨也不是吃素的。百战艰难,也亏了他年迈忠勇。都下风传:这回善后回来便要封公,还要入阁,这已是笃定的。贤契们更要努力了。”
他这是以赏格为诱饵,催两人早收全功,谁知二人全都志不在此。
当下白思孟也微微一笑,说:
“李公快回就好了。粮饷颠倒没有也只好算了,我只要他那百战精卒!五万不全给,只给三万也好。在这之前,我二人只好在京里坐等了。”。
“看!看!绕了半天还是来要兵的!”刘子峦将椅子扶手一拍,“就知道你二人饶不过老夫!然而真要坐等,那日子可不短——
“葱城已在掌握,却还未拿下。各处余孽尚多,仍须费神清剿。孙济据说逃到北蕃去了,还得勒兵去要;若要不来,必然还有一场血战。北蕃恐怕就无孑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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