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管会总部。
朗莫眼神死的瘫在沙发上，季非则是坐在办公桌前埋首于繁忙的公务中。
如果能来点酒就好了——朗莫心想，向季非投以渴求的目光，季非立刻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
朗莫可怜巴巴的蔫了下去，没精打采地问：“下个一是谁？”
这两天他一一面谈所有特管会的成员，连管理员阿枫都在名单里，密集的程度搞得他心神憔悴。
季非没急着回答，把手边的事做完后，抬起头往门口的方向望去。
“你可以进来了，安泉。”
说完，他按下桌边的按钮，门自动打开。
安泉走进办公室，傻里傻气的抓了抓头，看起来有几分紧张。
朗莫勉强的打起精神，向安泉招了招手，“站在那干啥，过来坐呀。”
听见会长大人和善的命令，安泉跑步过去，在朗莫身旁的沙发椅坐下，背脊直挺挺的，一副谨遵吩咐的模样。
季非起身走到朗莫对面的位置，低头看着手里的平板，安泉偷瞄了一眼，猜测那上头可能是自己的身家资料。
朗莫悠哉拿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问：“你进特管会多久了？”
安泉转了转眼珠子算了算，“训练期共四百五十天，今天是进入实习期的第一百零三天，所以这样总共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朗莫压根没想知道确切的天数，这家伙难不成每天都数着日子吗？究竟是生活太无聊，还是充实到需要每天记录？
不过，安泉这么一提，倒是让他发现了一件事。
朗莫放下茶杯，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安泉，“训练只花了一年多，看来你的资质还算不错。”
被这么夸奖，安泉掩不住开心，飘飘然的傻笑，“还行。”
朗莫挑起一边眉毛，他是从上次安泉被利莎绑架开始才注意到这名新人的，怎么说呢这子还真是天然。
“喜欢特管会吗？”朗莫笑着问。
安泉眨眨眼，似乎对于这个问题感到讶异，愣愣地点了点头。
见安泉茫然的反应，朗莫又道：“怎么了吗？你看起来很困惑。”
“呃”安泉看了看正副会长，有点坐立不安，声地说：“我以为这个面谈是”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朗莫索性替他接话。
“是要刺探你是不是繁缕的成员，没错。”
“我不是！”安泉连忙摇头，一脸正经八百的否认。
朗莫看了觉得好笑，却佯装严肃，眯起眼来质疑对方，“你说不是就不是？怎么证明？”
这让安泉不知所措，他焦躁的踮了踮脚，眉头深皱，咬着下唇想了老半天，最后，他抬起头挺着胸，突然提高嗓门。
“我以性命发誓，我安泉绝不是繁缕的成员。”
他说完，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沉静。
安泉有些尴尬的缩了缩，看见会长正用一种“你这算哪门子的证明”的表情看着自己，不禁咽了一口唾液。
“我真的不是”他的声音变，语气却没有动摇，“我不讨厌猎食者，从没想过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这时，朗莫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了。
安泉眼睛睁得圆圆的，没搞懂怎么回事。
“不用紧张，没事。”会长又恢复平时亲和的模样。
“……你们相信我吗？”安泉怯怯的问，总觉得没什么实感。
朗莫耸耸肩，“你都用性命发誓了，我不会去质疑一个人赌上性命的誓言。”
他微笑着，话虽如此，仍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至少安泉是完全摸不透，他也没发现，季非终于有一瞬间把视线从平板上移开，瞥了他一眼。
“我想听听你对这阵子发生的事件有什么想法，什么都可以说，不要紧。”朗莫面带善意地望着安泉。
会长大人的难题总是让安泉一个头两个大。
他思索一会儿，不是很有自信的开口。
“总觉得陷入危险困境的并不是猎食者。”
“哦？”朗莫身体前倾，想更近一步听听他怎么说。
安泉顿了顿，像是在整理思绪，“从结论来归纳的话，繁缕的出现可能会造成两种结果。一是他们达成目标，把猎食者消灭了，可是那样，特管会也失去存在的意义，当然我们都不愿意走向这样的结局，反过来说，另外一种结果就是会长你成功的揪出所有隐藏在特管会的繁缕，然后特管会分崩离析。”
这番话说完，安泉注意到正副会长两人都注视着他，氛围安静凝重。
朗莫心道：看来这子并没有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傻嘛。
他缓缓开口：“你分析的没错，我们现在确实处于困境。”
听见会长认同他的说法，安泉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刚才还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
“可是，只要一天坐在这特管会会长的位置上，我就必须去做我相信是正确的事。”朗莫做了最后的总结。
很少有机会与会长近距离接触的安泉，这一刻，仿佛在这个男人眼中看见光芒，并不是耀眼的那种，而是暧暧含光，令人安心的。
有种感动在安泉心中扩散，他无法用言语表达，只能慎重的点了点头。
朗莫微笑，他喜欢这孩子。
“那么就到这里吧，谢谢你的配合。”
安泉离开后，季非关上门一会儿，又转回来看向朗莫。
“你信任他。”季非做出判断。
“他不是繁缕。”朗莫断言。
“他确实不像。”季非一边说，手指轻轻在平板上一滑，屏幕上的画面便投影到办公室的墙上，“但他也没有完全跟你坦白。”
朗莫朝墙上看去，那是安泉的详细资料，估计是季非经过一番调查整理出来的，朗莫快速的用视线扫描，稍稍一愣。
他摩挲着下巴，勾起耐人寻味的笑容。
“挺有趣的，这子。”他只下了这样的评论。
随后，朗莫便从沙发椅上起身，举高双手伸展了一下身体，看了看时间。
“可以下班了吧？”他用哀求的语气道。
季非冷冰冰的瞥了他一眼，也从沙发起身，无视那句话，道：“你让我调查司崇的事，有了一些新的进展。”
朗莫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今天又得加班了。
季非滑动平板，墙上的画面跟着变动，出现一张老人的照片，他穿着白大褂，头顶秃的差不多了，其余的头发也都花白，布满皱纹的脸上有几块老人斑。
“这是唐博士吧？他负责帮准备退役的管理人洗刷关于特管会的记忆。”朗莫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怎么了吗？”
“唐博士进行这份工作已经四十几年了，基本上，所有离开特管会的管理人，都得经过唐博士这关，也包括四十年前的会长司崇。”季非不疾不徐地说。
朗莫目光一沉，他渐渐能猜到季非接下来想要说的。
“像唐博士这样，与特管会有这么长时间接触的，事实上还有另外一位你我都熟悉的人。”季非道。
“枫叔。”朗莫接话。
季非点头，“为了弄清楚四十年前究竟发生什么事，我跟枫叔聊了一会儿，听他说起一个传闻。”
“传闻？”
季非卖了关子，将平板收起，往办公桌的方向走去，开始收拾东西。
“那个传闻是否为真，我们得亲自去问问唐博士本人，唐博士的实验室在第十七城区，明天就去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