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沉睡的悠荷眼皮微动,醒了过来。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明明该是正常的,悠荷却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她没有印象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身上还穿着白书昨晚随便给她拿的睡袍,证明那家伙昨晚确实来过。
她好像靠着白书说了一大堆话。
悠荷揉揉眉心,觉得头疼,但心里却莫名的舒畅了许多。
那些曾被海浪卷走的情绪,在昨夜涌过堤防将她击垮,幸好有个人,把她从溺毙的痛苦中拉了出来。
起身洗漱后,悠荷下楼,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千十六早已来开店营业。
有个员工在真好,每次看见千十六,悠荷就能觉得放松。
而花花依然在嗑瓜子刷手机,一切正常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悠荷在店里晃了晃,让自己沉浸在花香之中,想把所有事都忘掉,却在这时候,有个扫兴的声音喊了她一声。
“悠荷,你来看看这个。”花花的声音从柜台传来。
悠荷一脸厌世。
“能不看吗?”
“不能。”
悠荷叹了口气,听花花那语气,绝对没好事。
千十六也探了探头,不过他没凑过去,继续手里的工作。
走到柜台后,悠荷见花花把手机推过来,伸出脚按了下屏幕,手机里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她脸色一沉。
影像很短,只有一个画面——悠荷永远都不想再看见第二次的画面。
两具躺在地上,被开了洞的尸体。
悠荷立刻将手机翻过来盖住,错愕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她声音沙哑,压抑着愤怒。
“似乎一大早被传到上,不到两个时后就被下架,那是我保留下来的。”花花语带担忧,“不过,应该已经被传遍了。情况不太妙啊。”
何止不妙?简直糟透了。
悠荷焦躁的捂着脸。
“到底是谁拍了那种东西,还传到上”话刚说完,她便想起一件事。
昨天在他们抵达之前,已经有人在宅邸了,朗莫说,那并非凶手,而是另有其人。
一定就是那个人做的!
会是谁比他们还要早发现尸体?
悠荷丝毫没有头绪。
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你的说暴风雨要开始了。”悠荷感到无力,她向外头望去,明明是晴天出大太阳,在她眼里却是风雨交加。
她可以想像,那些看过视频的猎食者现在有多么恐慌混乱。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花花突然问,“总觉得,从一开始到现在,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背后操弄着,想要引起猎食者与管理人之间的纷争。”
听见花花这么说,悠荷也若有所感,不管是最初的人类命案,又或是现在死了两名猎食者,都像是有谁蓄意破坏猎食者与管理人难得维持的和平。
到底是谁?这么做又有何目的?
悠荷拧着眉心,又听见花花道:“算了,光在这瞎猜也没用,你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说完,仓鼠往店门口的方向望去,悠荷循着他的视线转头,发现白书出现在那边。
他走进店里,来到悠荷面前。
悠荷的目光下意识飘开,现在看见这家伙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他才好。
“你有空吗?”
“……?”
“她看起来不是挺闲的嘛。”花花在一旁插嘴。悠荷瞪他,又转回来看向白书,“做什么?”
“出去走走。”
悠荷眨眨眼,还以为自己听错,那实在不像平时作为管理人的口气,而白书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等待回应。
最终,悠荷点了点头。
她上了他的车,他没说要去哪,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子。
是不是昨天晚上说太多了——悠荷想起自己一股脑儿把所有事情都说出口,怎么想怎么觉得尴尬。
奇怪,明明就跟这家伙不对盘,那个时刻怎么会把他留下来
“你一直在叹气。”白书突然开口。
悠荷顿了顿,“嗯有吗?”
白书视线望着前方,抿了抿唇,又道:“你看过那个视频了?”
他以为悠荷是为了这件事才心情郁闷。
被这么一问,悠荷的情绪更加荡到谷底。
“嗯。”她应声,望着车窗外流逝的景色,淡淡的问:“朗莫怎么说?”
“发现视频之后,会长下令用最快的速度把视频下架,并且会查清来源。”白书说道,伸手从置物箱拿出一张信封,“还有这个。”
他把信封递给悠荷。
悠荷接过,将信封打开,发现里头是一张邀请函。
“这是?”
诚挚邀请您参加第二届猎食者与管理人交流会——上头写着大大几个字,日期就在后天。
这东西悠荷有印象,第一届是朗莫刚上任的时候举办的,当时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笑话,殊不知当天还真的去了不少猎食者,只不过多半是抱着看热闹或砸场子的心态。
因为,他们从来不觉得猎食者与管理人的平等交流真的存在,可是那天,朗莫打破了他们的这种想法。
他让猎食者公开发言,并且一一检讨每一项他们提出的不满,给予回应。
那场交流会,奠定了往后的安稳局面。
“朗莫还真是个奇葩,居然有胆量在这个时候举办交流会。”悠荷苦笑,她从未见过像朗莫这样的特管会会长。
不过这次,交流会的气氛恐怕不会太好,悠荷不禁有些担忧。
“会长认为就是在这个时机点才更需要一个公开的场合,把事实澄清。”
“事实啊”
事实就是有人类死了,也有猎食者死了,不管怎么澄清,都已无法挽回双方对立的局面。
——你会怎么做呢?朗莫。
悠荷有些走神,没一会儿却发现车子停了下来。
他们来到一处山丘,这边有一片草地,时常会有孩子或家庭来这边野餐玩耍。
白书将车子熄火,两人下车。
天气很好,徐徐微风迎面吹拂,这里位在高处,往下看,草皮上有不少孩子在嬉戏,不时传来笑声。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悠荷问。
“吹吹风。”
那低沉的声音比起平时,似乎柔和了几分,夹杂在风中,拂过悠荷的脸庞,明明没来过,却有种莫名熟悉感,她不晓得该怎么解释。
“站在这里,挺舒服的。”
虽然阴霾不可能这么快驱散,但至少在这一刻,悠荷觉得自己可以重新站起来,在下一场风暴来临之前,站稳脚步。
白书轻轻点头,或许有应声,或许没有。
悠荷将飞扬的发丝撩到耳后,垂着眼帘,“呐,昨天晚上”她声地说,“关于我说的那些,你可不可以”
“你说了什么?”
他反问,就像昨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你可不可以当作没听见——悠荷本来想这么说,看来已经没那个必要。
她浅浅一笑。
谢谢你。
两人没有交谈,隔着一步的距离站在一起,享受宁静自在的片刻。
没过多久,却突然有个声音从车子另一面传来。
哐——哐——有什么砸在车子上。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路的那一边有一个男孩,低着头用脚踢石子,被踢飞的石子砸在白书的车子侧边。
白书皱眉。
他本想过去阻止那孩子,却被悠荷拉住。
“我来吧。”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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