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我一普通人，哪里碰得上仙人。”荣扬那日下山之后就告诉他说，山中飞禽走兽到不少，只是不见缥缈仙人，传闻怕是假的。
那醉鬼不甘心，非要让荣扬带他走上一遭。荣扬才不会蠢笨到连一个凡人都对付不了。他带那人上了山，便施法改变了路线走到了他那个木棚处，那人这才作罢。
只是这几日荣扬表现实在是太过明显，让他起了疑。
“莫不是荣兄私藏了？”那人不依不饶，非要荣扬给个说法。
“徐兄不信我么，再说了我不是带你上过山了？”荣扬有点想摆脱这人了。
“信你，信你。来，这一杯敬你，荣兄之喜，便是我徐某之喜。”那人日日沉醉花楼，荣扬突然有些厌倦与他周旋了。再和此人待在一块儿，感觉连白沐都会受了污浊。
荣扬近几日天天都挂着两壶酒去寻白沐，白沐不再冷冰冰的，喝了酒之后他变得更加开心起来，和荣扬说的话也变得多了。
“白沐，我来了。”荣扬走到那棵海棠树前，白沐还是靠在树上睡觉，听到荣扬的声音，他才睁开眼。
“今日又是什么？”白沐拍拍自己旁边，让荣扬过去坐下。
“桑落。”荣扬把其中一壶递给白沐，坐到他身边，但是不敢靠太近。
“恩，我就好这一口。”白沐偏过头看着荣扬说：“你身上的酒味儿每天都不一样。”
荣扬慌了身形，连忙站起来。
“有些日子好闻，有些日子难闻。”白沐仰头喝了一口，抬眼看着身体僵硬得荣扬。
“还有些日子有胭脂味儿。”白沐轻轻的笑出声。
“白沐，我……”荣扬手脚冰凉，他都知道，那些自己醉生梦死的时日他都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脏，会不会早就不想再看到自己。
“这没什么不好的。”白沐一口接一口。
“以后不会了。”荣扬像做错事的孩子。
“是吗？”白沐不以为然，只顾着喝酒。
哦，原来他不在乎，他只是在诉说一件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又自作多情了。
“镇上有许多有趣的事情，也有其他种类的好酒，你不妨和我到那去走走？”荣扬想，如果只是单纯的做一个朋友，他也认了。
“我不喜欢那些。”白沐嘴角有溢出的酒渍，他任由着酒流下，不去擦拭。在荣扬看来，这一幕，比起那些搔首弄姿的美娇娘更为媚骨，让人移不开眼。
“是啊，我都忘了。”荣扬看呆了，他好想看那人更加荒唐的样子，自己是不是脏透了。
“今日我要先回去了。”荣扬怕待在这，那些龌龊思想会作祟，他只想逃得远远的，留一片清净给他。
“恩，明日你可还来。”白沐壶中酒已见底，他眼神稍微有点迷离，晃晃酒壶问道。
“来，我答应过你，我日日来。”荣扬不敢回头看，光是听到声音他就几欲把持不住，再不能丢人现眼。
“恩。”白沐应了一声，大概又睡着了。
荣扬一步不耽搁就往外赶，要命，该死的交配期。
“荣兄，你这是从哪来啊？”没走多远前面突然出现一个身影，那醉鬼怎会在此处。
“我就觉得奇怪，荣兄明明平日里恬淡无欲，这几日却颇为放浪形骸。果真是背着徐某藏起个什么人了。”那人讥讽的笑起来。
荣扬听他污言秽语，恨不得把他舌头拔出来。
他本不想暴露自己，但是无奈这人居然在白沐的地方放肆，他不会手下留情。那人被带回他的木棚处，直接被挖了眼睛吸了魂。
“荣扬。”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荣扬被吓了一跳，按理来说有人靠那么近他不可能没有察觉。他转头想看看是谁，却被那人一把推倒在地。
“你果真是个好苗子。”是那个手持酒葫芦的人。
荣扬被那人制服在地，居然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你是谁？”荣扬大吼道。这几百年来还从来没遇过实力如此强劲的人。
“是你的主人。”那人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
荣扬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出血，被人用刀刃一寸一寸的划开，那种痛楚几乎让他晕死过去。
“以后你得为我做事，否则那只猫……”荣扬听到猫就一下子清醒起来，身上的疼痛更加剧烈。
“你不要伤害他。”荣扬愤怒的吼道，一口鲜血从他嘴角流下。
“果然是他。”那人在他耳边笑得阴森森的。
“白沐……”荣扬最后一丝清明也被吞噬殆尽，彻底的晕了过去。
待他再醒来时，已是黑夜。他还是趴在地上，身体已经没有了知觉，那种钻心的痛一辈子都无法磨灭。
他挣扎着想朝前爬去，但是四肢不受他的控制，居然一寸都挪动不了。
“白沐……”那人实力实在是可怕，就算是白沐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白沐有危险。
荣扬满嘴血腥味儿，该死，怎么会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深吸了几口气，额头上青筋突起，他好不容易用双手支撑住身体，脚却一点都动不了。他只好朝前爬去，地上全是碎石和泥土，他的胸膛早已被磨得血红一片。但是荣扬不在乎，身体更疼一份，他的思绪就更清醒一分。
“呵呵，你个蛇妖倒是有骨气。”那人声音又出现在头顶。
“你对我做了什么？”荣扬已经爬出了一截，但是距离白沐所在的地方还很远很远。但是这人出现在这就证明白沐暂时不会有危险，亦或者已经遇害。
“我说了，我是你主人。当然需要把你调教得服服帖帖。”那人的声音淡淡的，不是白沐那种缥缈，而是一种沉静的死寂。
“我都听你的，你不要伤害他。”荣扬打不过他，唯有服输。
“不行，万一你反悔怎么办。”那人似乎早就猜到荣扬会妥协。
“我的灵身，把我的灵身拿去。”荣扬只是一只妖，唯一能的抵押的只剩下自己。
“不够。”那人一脚踩在荣扬背上，荣扬立刻被踩得吐血。
“你要什么你都拿去，只要不伤害他。”荣扬早已血泪混在一起，他的声音也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这人非但把自己折磨得生不如死，就连最后那一丝尊严也全部夺去，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是吗？你当真什么都愿意给我？”那人俯下身来，声音中带着侵略性。
“可以，不要伤他，不要伤他。”荣扬又开始昏昏沉沉的，那人把他从地上提起来，说道：“荣扬，以后你就是魔王了。”
“……白沐”荣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是看到他嘴角的弧度一直笑得很诡异。
第二天醒来，荣扬居然恢复了。身体没有了疼痛，但是不一样了，那种气息，是魔族的。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更加恶心了。
荣扬依然带着酒去见了白沐，幸好他没事，那人还算有信用。
“白沐，我来了。”今天白沐老远就睁开眼睛看着他。
荣扬举步维艰，站得离他远了一点儿。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嫌脏。”白沐抬头看着他，并没有什么表情。
“怎么会，我每天都有换衣服。”荣扬大着胆子做出了平时他不敢做的事情，他坐到了白沐旁边，离他只有一拳之隔。
“这是桑落，你最喜欢的。”荣扬把酒给他，他不接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
“你离我远一点。”白沐眼底染上了一丝愤怒。
“不行，我今日累了，我想靠一会儿。”荣扬顺势就把身子靠向了白沐那边。
白沐没有躲，只是说：“你实在是令人恶心。”
荣扬僵住，即使当初他赶自己走也没有说过这种话。荣扬眼底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他不管白沐说什么，他靠在了白沐的肩头。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碰到他。不，应该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他救自己的时候，他把自己抱在怀里，他用妖力为自己续命，他的妖力很温暖，他一个冷血动物都为之动容。
“我喜欢你，猫。”荣扬依然歪靠着，但是并没有白沐的肩膀，白沐早已消失，估计再也不会回来。
“我喜欢你，六百年如一日。”荣扬疼心泣血，这种感觉比之前被那个人中伤更痛，痛到骨子里，再也好不了了。
“当真感人，你不惜化魔救他，他却厌恶你这个魔物。”那人言语全是讥讽。
“他也从来没喜欢过我。”荣扬也自嘲的笑笑。
有何区别，只不过让他更加讨厌我罢了。六百年，我都没有改变，更何况是他呢。
“跟我去魔界吧。”那人伸出一只手。
“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荣扬还有要做的事。
“三日后，还在此处，你将成为新魔王。”那人离开后，荣扬把那两壶酒一一下肚，便又去寻白沐。
你厌我，还不够，我要你恨我，恨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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