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不拿个家伙式儿,怎么干活?难道每次都想空手夺白刃,有那么好的运气吗?”门路桥从腰间掏出一个盒子炮,递给杜南山。
杜南山没有拒绝,接过盒子炮插在腰里。
娄如海隐蔽在靠近山腰一块岩石后,端着步枪,注视着路尽头。
杜南山和门路桥大摇大摆地顺着路走向暗哨岗。快走到山顶时,突然一个暗哨站出去,用枪指着他们,喝道:“什么人?站住,再走一步开枪了!”
杜南山手搭凉棚,冲上面看了一眼,平和地说:“查岗!”
“查岗?查什么岗?”暗哨稍作迟疑,立即喝道,“口令!”
“无处说相思。”杜南山自然地答出来。
暗哨马上回了一句“背面秋千下”,把枪放下,站在一边。待杜南山、门路桥走近时,他觉得这两个人面生,立即警觉起来,端着枪往后退。
杜南山爬上暗哨岗,向四下看了看,从腰中掏出盒子炮,一边随意摆弄一边说:“今天观里来了三个可疑的军人,貌似要对冷风观采取行动。真人叮嘱各个岗哨严加注意,并给每个岗哨加配一把短枪,以防不测。”
换岗前,暗哨听说观里抓住一个奉军军官,此时又见杜南山把枪递过来,于是就放心了。他竖起长枪,伸手去接盒子炮。
就在暗哨的手接触盒子炮的一刹那,杜南山收手出肘,狠狠砸在他的下颚上。他如伐倒的大树,轰然倒地,昏死过去。
三人采用同样的方法,顺利地除掉了第三个暗哨,活捉了第四个暗哨冷全。
娄如海建议,在冷全的脚筋、手筋、脖子上划出血槽,让他回去告诉冷风真人,奉军与直军要在白土岭开战,奉军前锋旅特务营侦查员乔雀蓝奉命到此侦查。经线报报告,冷风观私自扣押了乔雀蓝,现命令冷风观立即无条件释放乔雀蓝,否则就把冷风观夷为平地。
杜南山不同意这个办法,他担心心狠手辣的冷风真人信息灵通,又懂军事,没有那么容易上当。万一他们再跟附近的土匪勾结,双方联手,摆出鱼死破的架势,乔雀蓝的处境就更危险了。他建议,利用冷风真人忌惮奉军的心理,由他再次进入冷风观,相机行事,这样救出乔雀蓝的可能性就会大一些。
娄如海坚决反对杜南山的建议。他认为,在手里没有过硬筹码的条件下,跟杀人如麻的冷风真人面对面谈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杜南山只身前往,结果极有可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杜南山说:“我去有我去的道理。你俩一个善打飞枪,一个善打杵枪。如果我进观一个时没有动静,你们就选择合适的位置,狙击观里的人,一直狙击到他们害怕为止。这是我们唯一可以向冷风真人施压的砝码。”
娄如海说:“老杜,救乔雀蓝这件事,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刚才我俩之所以要撇下你,就是希望脱下军装的你,不要再蹚这趟浑水。”
“我脱下军装,逃离战场,是因为我不愿意看到同袍自相残杀。作为从立志成为保家卫国的军人,我也绝对不允许家乡存在这种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败类。相对于一百多条人命,一百多个家庭的支离破碎,我冒这点儿险算什么?虽然说没有人能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但是,杀死冷风观里任何一个没有人性的败类,都算积德行善!”杜南山说着,伸手掐住冷全的脖子,突然用力,只听他的喉骨处发出轻微声响,大腿随后就蹬直了。
冷全死了,杜南山如此决绝,门路桥和娄如海只好听从杜南山的建议,毕竟他们也没有更稳妥的办法。
杜南山换上原来的衣服,返回树林取来马,走大路返回冷风观。他在山门前下马,径直走上台阶用力敲门。
开门的人依然是冷禅。冷禅见到杜南山,微微一愣后,单掌在胸:“无量天尊,施主去而复返,有何见教?”
杜南山沉着脸说:“我是奉军前锋旅特务营三连连长杜南山,有要事求见你家真人。麻烦你通报一下。”
冷禅再次打量一遍杜南山,说:“长官在此稍等,待贫道进去禀报真人。”说完,他转身进去,关上观门。
过了一袋烟工夫,观门再次开启,冷风真人和冷禅一起把杜南山迎进去。
路上,杜南山细心观察左右,想判断出什么地方有暗堡。冷风真人似乎看出他的用意,冲冷禅使个眼色,他们便把他夹在中间,快速把他带到正殿东面的斋堂。
杜南山和冷风真人落座,冷禅站在冷风真人身边,警惕地注视着杜南山。
冷风真人略略欠身,问道:“这位施主,贫道从来不和军人打交道,对军队的事情一无所知。您说您是奉军前锋旅特务营三连连长,可有什么凭证让贫道一看,贫道也好名正言顺地为军办差。”
杜南山习惯性地摸向口袋,想起自己离开军队的时候,已经把所有证件留下。
杜南山微微一笑:“实在不好意思,临走匆忙,把所有证件遗忘在军装口袋里了。”
冷风真人冷笑道:“施主的玩笑开得有点过了。如果来一个人说是奉军旅长,再来一个人说是警察署署长,估计就算把贫道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既然施主无法证明自己,贫道实在无能为力。冷禅,送客!”
“慢,冷风真人,现在正值奉直两军交战之际,白土岭将列为奉军防务重地。我们来此的目地,就是侦查地形,以便合理部署兵力。你应该知道贻误战机是什么罪,我就不再解释。虽然我暂时无法向你证明我的真实身份,但有人能证明。”杜南山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刚想喝,又放下了。
“谁能证明?施主刚才说我们,难道来此不止施主一人?其他施主呢?”冷风道长面无表情,淡定漠然,但眼睛的余光一直没有放过杜南山的任何肢体语言,“白土岭地处偏远山区,无钱无粮,又不是兵家必争之地,哪家军队会在此无故耗费大量钱粮?再者说,直奉军队在山海关附近战事胶着,根本不可能到白土岭来。施主想蒙骗贫道,是不是应该编点儿靠谱的谎言?”
杜南山微微一笑:“水无常势,兵无常形。只要有需要,任何地方都是战场。本营侦查员乔雀蓝,今天早上到这里侦查,据线报说,已经被你们扣押。他身上携带的证件,想必您早就见过了!”
冷风道长不卑不亢地说:“施主开玩笑吧?今天贫道一直在观中,除你们三位施主之外,未曾见过任何陌生人。本观里都是严守清规戒律的道士,有何胆量、有何本事扣押带枪的军人?施主有何需求,敬请直言。只要本观能满足的,必定给予方便,何必用此讹诈手段?”
“讹诈?我还真没有那个闲心!早上我们看到乔雀蓝的战马拴在后院,这个你怎么解释?”杜南山逼视着冷风真人。
冷风真人微微一笑:“那匹无主的马嘛,今天早上冷禅打开山门时,它就站在门外。冷禅见它饥渴难耐,就把它牵进来,喂些草料。既然你认识那匹马,牵走便是!”
杜南山反驳道:“那是训练有素的战马,不是庄稼人拉大车的笨马,一般情况下不会和主人分开的,也不是一般人随便能牵走的。如果你认为我所言不实,你可以让冷禅试一试,看看他能不能牵那匹马遛一圈。”
冷风真人依然不动声色,轻声说道:“你还是先把自己的身份证明清楚再说吧,否则一切免谈。早上施主说自己是新民收买兽皮的商人,现在又说是奉军侦查员,又拿不出有力的证件,莫名其妙地说本观扣押了你们的人,你叫贫道怎么相信?如果你说本观欠你一万块大洋,贫道是不是也应该立即还钱啊?本观乃清修之地,若施主再无其他之事,请移驾他处!冷禅,送客!”冷风真人起身甩袖要走。
杜南山站起来缓声说道:“真人,我可不想成为、也不可能成为可以随意杀害的人,譬如后山埋着的那一百多人,其他的话我也不想明说,更不想多说。我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接走我的兄弟。至于你们干的那些烂事儿,不归我们管,我们也管不着。如果你们想把我的兄弟变成埋在后山的一具无名尸体,咱们的账就得认真算算了。”
冷风道长转过身,微微冷笑:“你确信自己的命有那么好吗?”
杜南山摇摇头,说:“我好多年没看书,忘记怕字怎么写了,但我知道账该怎么算。明告诉你,我们的人已经将这里包围了,一个时内你不放了乔雀蓝,我们是没有商量余地的。你若不信,就派人跟我到院子里体验一下,看看是什么结果。”
冷风真人冲冷禅努努嘴,冷禅咳嗽一声,冷山、冷石推门进来。
新人新作,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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