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下来,换了一身衣服。
我们去那个宅子,阴四爷家。
还是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给开的门。
我们进去,阴四爷在喝茶,那茶我看了一眼,跟黑水一样,那是砖茶,看着都难受。
阴四爷说,容他再喝两口茶的。
阴四爷喝完茶,进房间,一会儿出来,就换了一身的衣服,那衣服有多少种颜色我是不知道了,身上挂着的东西,有几十件,吊着,还拿了一个杖,杖上也挂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我认识的。
“走。”
我们跟着阴四爷,这院子竟然有的后院,那行廊隐藏的房山的后面,从行廊过去,有两间房子,是分开的,一南一北。
进了北屋,我就有点发毛了,供像也是觋师,和阴四爷的打扮有点像,但是更诡异,供台上香烧着,阴四爷跪下,磕头上香。
除了供台,在北侧摆着一个长条桌子,有四米多长,上面摆着很多的东西,大多数都不认识。
我的心一直就是吊着的。
“把门关上吧。”
夏天关上门,房间一下就暗下来,那诡异的气氛更浓重了。
阴四爷走到长条桌子前,摆弄着,一件一件的,所有的一切都弄好了,他说。
“守着我,三个时,三个时后,如果我不回马,你们就叫我的儿子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守住我的肉体,不要动。”
阴四爷把我弄得直毛愣,这气氛让他给搞得毛骨悚然的。
我看过跳大神的,就够人受的了,这个更可怕。
夏天也有点紧张了,估计也没有见过这架式。
“四爷,如果不行就算了。”
阴四爷摇头。
他突然挥起那杖,瞬间如同万铃同响一样,细碎时,如果针落地,粗大时,如锤敲鼓,怎么做到的我是没有看明白。
他突然停下来,静如处子,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
他坐到椅子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不动了。
夏天额头出了一层的汗,她没有擦,站在哪儿不动,看着。
我也不动,浑身是汗,衣服都湿透了,从门缝刮进来一阵风,不禁的打了一个激灵,这个房间,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阴冷。
阴四爷一动不动的,这就是出马了,我竟然看到了一个虚的影子离开了身体,从门缝走了。
我激灵一下,差点没尿了。
夏天额头上的汗就流下来了,她擦了一下。
“我们坐下等。”
靠着门东侧,有几把椅子,我们坐下。
我慢慢的镇定下来。
“灵魂出体,人就没有呼吸,心跳了吗?”
夏天看了我一眼,应该是吧。
我站起来,往前走,夏天没有阻止我。
我走近了阴四爷,试了一下鼻息,真的没有呼吸了,脉搏也没有了,我一惊,退回去。
“夏天,如果人死了,我们两个……”
我怕是圈套,夏天摇头,声说,不会的,放心。
她和阴四爷什么关系,我不知道,这样玩命为一个人做事,那关系肯定不是一般的关系。
有人敲门,打开门,是阴四爷的儿子,就是那个三十多岁的人。
他告诉我们,在门上有一个按钮,有事按一下,他就会过来,他不进去了。
阴四爷的儿子走了。
我不安,害怕。
一个时,两个时……
约定的是三个时,三个时到了,阴四爷依然没有动静,我害怕了,夏天说再等一会儿。
如果真的出事了,那阴四爷的儿子今天还能让我们走出这个院子不?这个都难说。
在前面的客厅里,挂着一把剑,那天喝酒的时候,阴四爷说,这把剑是古代的名剑,不敢说,削铁如泥,砍一个人的人头,如同砍豆腐一样,阴四爷看着是在开玩笑,但是我感觉那是认真的,他说完,还有意的看了我一眼。
想想,现在发生的事情,我就有点凌乱了。
突然“啊!”的一声,那声音是太大了,把我吓得“妈呀!”一声,夏天一个高儿跳起来,脸没有了血色。
那是阴四爷喊的一嗓子,太特么的突然了,太吓人了。
阴四爷随后出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后,吐出来一口气,竟然是黑色的,然后他把眼睛睁开了。
这是特么的活过来了,吓死爷了。
夏天长长的出了口气。
“扶我回去。”
我们扶着,他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回他的卧室,放到床上。
“你们先出去,让我缓缓,让我儿子准备酒菜。”
“不用了。”
夏天是想客气。
“你们不吃,我也得吃,有人陪着是幸福。”
我们出去,坐在客厅,阴四爷的儿子给我们泡完茶后,说请用,就出去准备酒菜了。
这是一个有教养的家庭。
一直没有看到女主人,也没有看到过其它的人。
阴四爷的儿子出去一个多时后回来的,他回来,说过半个时就开饭了,他看看父亲去。
阴四爷的儿子走了。
“夏天,阴四爷这出马成功了,是帮我做事,我得拿什么感谢呢?”
“用不着,感谢我就行了。”
夏天一本正经的。
阴四爷的儿子扶着阴四爷进来,酒菜就送来了。
喝酒,阴四爷身体很虚。
“我就这半杯酒,不陪你们,关于这件事,三天后,你们再来。”
阴四爷吃了点东西,把酒喝完,他儿子扶着回卧室了。
阴四爷的儿子回来,陪着我们喝酒,他显得不太高兴。
“我父亲年纪大了,六十不出马,他今年六十二岁了。”
这话的意思是怪罪我们了。
“真对不起,我不太懂这个。”
夏天道歉。
“没关系,夏记者,你是我们阴家的恩人,我只是恨自己沅法出马,父亲也不肯教我这些东西,恐怕这是中国的最后一个觋师了。”
这件事确实是让我内疚,不管事情成败,也是玩了命的。
那天,我们回去,夏天说,三天后,再打电话给我。
,晚上,我去队长,队长在。
他问我好了没有?我说还可以,可以工作。
我知道,父亲对于我这样,是非常失望的,他告诉过我,不管做什么,都有将军,都有士兵,就是士兵,也要当一个好兵。
父亲是铁道兵,打隧道,脑袋别在裤带上,玩命干的,那苦是现在人理解不了的。
我开车上线,转到公园,周宜就跳上车。
“你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你怎么在这儿?”
“我自己没有意思,瞎逛呗。”
周宜告诉我,她母亲让我娶她,马上。
我说不行,娶不起。
周宜说,什么都不要了。
我说再考虑一下,这当口娶老婆,那水淋淋的人出现在现场,说不定吓死多少人。
周宜突然跳起来。
“你当我是什么?你求你娶我,我已经够不要脸的了,你还拿三捏四的,开特么的门,傻逼。”
周宜这脾气跟她妈一样,我停车,开门,她下车走了。
车上的人看热门,他们恨不得我们打起来。
一圈下来,我回车场,倒了杯水,队长说。
“有事就打电话,别勉强跑,修车的钱,我要努力的和公司调和,尽量不赔。”
“多少钱?”
“三万。”
“我靠,三万?”
“撞得不轻。”
我承认,三万?一个月两千多,我得不吃不喝的攒半年。
我上车,心就乱,我慢开,别再怼树上。
半夜1点了,我又进了一次车场。
“你今天可是晚点二十分钟了。”
调度看着我。
“你别废话,我想当飞机开。”
我休息了一会儿,上线,我预感到,那个水淋淋的人没有出现,一直没有出现,今天晚上,肯定是要出现的。
车开得慢,调度呼我,让我争取把时间调整回来,不然在线上运行的车,会乱的。
我没理他,这是他调度的事情,我担心再出事。
新城路,这个城市的景观路,我远远的就看到那个人站在车站,车站没有其它的人,我得停下来,不然车也会熄火的。
我停来,打开车门,他上车,往后走,坐到最后的位置,阴气入体,他依然是水淋淋的。
车上有三个人,分开坐着的。
到雷体车站,三个人下了车,我关上车门,往后走。
我离那个人三米远的时候站住了。
“你想让我代替你,那是不可能的,你自己淹死在水里,找替死鬼,这太不厚道了。”
“这是规矩,你死后就懂了,我特么的在水里可了六十多年了,阴冷阴冷的,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如果不是风水,不是你的哥们,让我只找八字纯阴的人,十几天前我就有了一个机会。”
“我认为不公平,我也不可能到河边,我不到河边,就是死了,也不是水鬼,代替不了你。”
“确实是,我在桥上引诱了你,你命真大,差一点,你就掉下去了。”
“你太过分了,车上还有其它的人。”
“掉下去,死的只有你,其它的人我不会让他们死的。”
“好,我们就折腾,你是水鬼,最后别把自己转世投胎的机会都弄没了。”
水鬼在水下要等着人被淹死,而不是把人拖下水淹死,可是他等不急了,这样转世投胎,身体会有残疾的。
在水里可了六十多年,这就是他活该,肯定活着的时候,做了什么损事了。
他告诉我,他随时就会出现,让我离浑河远点。
他消失了,一滩水。
调度呼我。
“出什么事了?”
“没事。”
我开车就跑,过戈布桥的时候,速度飞快,我怕那货再让我撞一次桥。
我过了桥,就慢下来。
这简直就是受折磨,再这样下去,我非得疯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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