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府君同时思索救治之法,府君的见识渊博,远非常人可比,再加上一身修为通天彻地,若是他们两人没有思路,其他人更难处理。
紫落垂光是那伏魔禁地的杀招,禁地之所以称为禁地,是府君也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方,紫落垂光的威势已经被诸多天才证明过了,被他扫中只能削去天资,削去一身修为,落得一个凡人枯骨。
思索之余,文府君喃喃开口:“无解,无解啊,那紫落垂光是伏魔禁地的杀机,相传此光不是人间之物,唉!可惜了我文府好儿郎的天资啊。”
武府君看向老友,心中亦是无奈,禁地的隐秘岂是那般简单,说到头还是怪温若卿年轻莽撞,不知禁地的天高地厚,才引来如此的祸患。此时两位府君的心思不在文钧身上,已经判定了他废物一生的结局,两个人思索的是温若卿之前的话。
若是再找一妇人,待她怀孕八月引垂光扫中,是否还能再诞生一位府君级子弟?若是真的可以复制温若卿的方式,那文武两府可以造就一大批天才。心中计算,一定要去伏魔禁地研究一番。
温若卿抱着文钧走出府君闭关之地,察觉到文钧身上的紫色不断,他左脸上的紫色印记更浓,好似滴出了水,紫意盎然。
神门穴的伤势好治,紫落垂光的问题难消。此刻紫色光晕遮盖了文钧的周身穴窍,只要他继续修行,紫落垂光便可以吞噬修行所得,始终让你寸步难行。
府里的事情变化如风云变幻,刚刚还是府君大怒要将温若卿一家驱赶出南华府,随后传来的君令则是将文钧提升为嫡系子弟,挂在府君名下,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文武两府家大业大。嫡传子弟身份尊高,行走内外无不备受尊敬。再者家族对嫡传子弟的资源丰厚,着力培养。文钧已经成了废人,竟然还被提升为嫡传子弟,族里有心怀疑府君的决定,可仍旧没人站出来质疑。
偌大的文府,依然是府君一人说了算,威势无上。也正因为府君出自旁系,自他迈出那一步之后,将自己这一脉也提升为嫡传。若不是顾虑老一辈的影响还在,府君很想将上一辈嫡传清理干干净净呢。
武辰清被关了禁闭,本来要被重罚的他,因为文府的不追究逃过了一劫,文钧被赐了辰字,变作文辰钧,一字之差,嫡旁之别。
武辰清的资质属于上上品,虽被关了禁闭,依然有不少子弟偷偷过来看望,偷偷跟他说文府那边的秘事。
“哼,怪那小子好运,下次碰到我定要了他的性命,如今他废人一个,看他还有什么嚣张的资本。倒霉人就是倒霉人,有了天资又如何,沾染了紫落垂光,还不如当一个普通人呢。”武辰清寒声一语,心中已经把文钧排除在外,一个废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成了嫡传也还是废人。
“等族里的禁闭结束,辰清兄定然可以一飞冲天,让其他人高眼相看。”一群旁系子弟恭维着,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些许圆滑世故。出身大家,身不由己。在这等污秽的环境当中,保持一颗清涟之心,极难。
当日的动静太大,再加上南华城没有不透风的墙,文府发生的事情迅速的传开,一位有府君资质的子弟沾染了紫落垂光,这种大事还是能让人唏嘘一阵,紫落垂光的凶名在外,不知多少天才傲骨被它折磨的死去活来,到头来尘归尘,土归土,淹没在历史的洪流当中。
而禁地依旧在,垂光万载清。当事者闭口不谈,旁观者闭嘴不语,剩下一些人嚼舌根,胡乱的猜测罢了。
相较于文钧的惨状,文昌歌在族中的地位又提升一步,族里有管事、干事、执事、长老四个等级,从执事的位置提升到了长老,权柄一方。南华府治下的州郡众多,府君想借着权利与情分两条纽带缠住温若卿,让她心生顾虑,不得不绑在文府的大树上。
获得了文钧灵光天资的温若卿,一身锋芒无法掩映,千星拱月的资质放在文武两府也是顶尖的,可以媲美府君的资质。破例给她一个外人进入九重楼的机会,也想借此发挥千星拱月资质的最大优势。
“如果钧儿醒不过来了,我该怎么办,我会内疚一辈子。”温若卿的眼角通红,泪水停不住,文钧脸上的死气越发浓郁,仿佛自己选择了死亡,他无法面对现实,更无法面对父母夺取自己的天资,与其痛苦的活着,还不如死后重生。
人死之后会不会有轮回,如果有的话,我愿意变作一棵树,站成永恒;
没有悲伤的姿势,
一半在土里安详,
一半在风里飞扬,
一半洒落阴凉,
一半沐浴阳光。
文昌歌轻咳一声,府君的一掌击伤了他的根基,短时间里需要慢慢恢复。倒是温若卿修为更胜,似乎有一飞冲天的架势。获得了文钧的资质之后,温若卿的天资更为超绝,她从九重楼里走出来,不知会得到什么造化。
两个人失落的走出房间,文钧依然昏迷不醒,只保留着呼吸,活死人一般,没了魂魄,没了精神。
温若卿的眼神清冷,心中寒意四射,我要提升修为,我不信无法解除紫落垂光。打定了主意的温若卿只身进入九重楼,九重楼里烟煴晃荡。
两位府君依靠秘术将文钧一身伤势暂时定住,府君也无法抹除紫落垂光,只能将它们封印在穴窍里,保住文钧的性命,过一个平凡的富家哥。
当无人注意的时候,文钧的右眼瞳孔之内浮现了晦暗之色,晦暗与紫色交织。晦暗的光晕与紫色交融,被紫意包裹。
紫意变作了奇异的眸子,纯紫色的眸子里透漏着一层晦暗的光,毫无感情,奇异无比。
眸子在文钧的瞳孔内,一闪一闪,妖异非常。那日星芒倒转的混乱之际,连府君都未察觉九重楼最顶端,那颗从未有人参透的黑白珠子里射出了一团晦暗乌光,这些东西全在文钧的瞳孔深处交融,仿若自生一个空间。
眸子眨动,文钧的身体也随之抽动,脸上的死气消散,全被无形的眸光一口吞噬,整个人浑浑噩噩,自己坐了起来。
文钧表情木讷,双目死死的盯着身前,瞳孔内暗淡无光,他的左脸上紫色胎记在动,仿佛活了一般,快速的收缩到瞳孔当中,露出了惨白俊朗的外表,空荡荡的房间里,文钧桀桀一笑,仿佛庆祝新生,又仿佛妖异自嘲。在他身上出现了半边紫色,半边晦暗,一张脸两幅表情,一张妖异,一张冷漠。
眸光用尽了所有力气消失不见,坐立起来的文钧渐渐的有了知觉。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意识处在一团黑暗当中,暗无天日。感受不到声音,也感受不到时间流逝,漆黑好似一堵墙壁,困在里边,突然一抹亮光透漏下来,他看到了自己手臂,也看到了屋子里的一切。
好似过了许久,又好似仅仅一个念头,文钧坐在那,思绪终于回忆起来,他记得九重楼前,也记得九重楼内,更记得昏迷之时浑身的天资被紫色的光缠绕,灵光崩碎。一切都好似一场梦,可它如此的真实,让文钧不敢回想,也不敢接受。
他面无表情的坐着,并未发现紫色从左眼蔓延而出,又变成了一脸的胎记。
房间内安静无比,文钧木讷的坐在床头,浑身传来微弱的疼痛,神门穴与经脉的伤势被府君以寒气镇压,需要慢慢调理。相较于身体的伤势,文钧的内心才真的死灰一般,从枝头掉落凡尘,一身天资尽毁,还是毁于亲生父母之手。
他又面无表情的躺下,闭上眼,静静的睡去,永远也不想醒来。
强者?修行?所有的梦都破碎了,留给文钧的只有一身疮痍,他的穴窍被封,经脉被阻,灵光尽失,天资尽毁,上天将所有的不公一股脑的施加在身上,从未问过文钧的意愿,也从未考虑过少年的心思。
房间外有走动的声音,文昌歌带着四名侍女回到了小院,侍女们小心的推开房门,过来伺候文少爷。擦洗身子,喂食汤药。文钧静静的躺着,好似一个活死人,一动不动,连念想都呆滞了一般。
文昌歌闭关疗伤,温若卿进入九重楼。母凭子贵,父靠子强,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剥夺了文钧的未来,搏一个自己的当下?
冲虚劲在体内缓慢的流转,自觉地运行起来,微弱的气息缠绕在神门穴附近,自我疗伤。不管伤势如何,文钧总算进入了冲魄境,神门穴脆弱无比,需要他用水磨的功夫疗养。汤药的药效散发,暖洋洋的水流卷过全身,帮助他恢复伤势。
小院热闹非凡,不时有人进来送礼走访,文昌歌成了文府的长老,地位一升再升,搞不好弄一个州郡的封地,那可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光。再加上温若卿天资不凡,更有了冲击府君的可能,夫妇二人的前途无量,怎能不让人提前巴结一番。
与隔壁的小院相比,文钧所在的小院更显安静,小院是作为嫡传弟子的封赏,四位侍女,一位护身老仆,负责保护照顾嫡系子弟的起居,老仆人是文府的死士,面无表情,抱着一把石剑守在门外,几乎寸步不离。他的面貌就跟灰黑的石头一般,粗糙黝黑,皱纹如裂隙,一如手中的石剑,早已历尽尘世间的沧桑。
老仆人的眼睛浑浊,他抱着石剑,佝偻着身子,他的目光在侍女身上来回瞄着,仿佛看到了一块璞玉,看到了一件稀世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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