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府君再拍一掌,掌风凛冽,有杀念酝酿其中,可见文府君的心头怒火。
温若卿顾不得考虑,张口一吐,一团金光扫向掌风,浑身又鼓起一团猛烈的气息,身上的玉环炸开,散发出清光弥漫,总算将府君愤怒的一掌给挡了下来。文府君楞了一下,含怒的一掌提在半空,碍于温若卿的身份,这一掌最后还是没有落下。
寒意浓烈四射,文府君怒火越盛,四下的寒意越浓,一群修行之人纷纷运转气息抵抗。
绕过武府君,文络赟看向地上的两人,尤其看到温若卿身上渐渐浮现的星光,心头火气更胜,指着地上的两人喝道:“你们夫妇二人做的恶事,可曾知罪?天下间竟有如此恶毒之父母,觊觎亲生骨血的天资,以污秽胎血行那移花接木夺人灵光的恶事,你们配我文府名号?当得起本君的后人?”
府君连声质问,周围顿时哗然。父母夺取亲生骸骨的天资,若非府君亲口说出,怕没人相信。
文昌歌跪在地上,浑身骨头碎了多根,此刻灵光在他周身运转,本属于文钧的灵光天资正在被父母夺取,移花接木,空做嫁衣。
文钧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府君怒喝,他想努力的睁开眼,可眼前一片漆黑,周身的灵光与天资不断消散,身体内的紫色光晕侵染穴窍,想要将他的天资吞噬一个干干净净。与此同时,那缕从九重楼得到的晦暗光晕散发出柔弱的黑色光,光晕微妙不可闻,罩下一部分星光,随后又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文钧的心思暗淡,他无法相信府君的话语,想睁开眼看看父母,问问他们到底为何?为什么要夺取自己的天资灵光?浑噩状态的文钧处在一片黑暗当中,他想努力的睁开眼,可眼前的漆黑不变,只听到了周围的声音,却无法开口,也无法动一动。
温若卿半瘫在地,泪眼肆流,她又突然站起身来,右手朝着双眼一抹,兀自显出一身强毅,声音冷漠说道:“此事由我而起,求府君给妇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先请府君镇压住钧儿伤势,以大局为重。”
文络赟听到这话怒极反笑,“好好好,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夺取亲生骸骨的天资,还这般理直气壮,让文络赟以大局为重,文府真的培养出了好子弟,又娶了一个好儿媳。
文络赟怒气横生,思绪翻飞,他指着温若卿,“你莫不是以为凭着温家的身份,本君不敢震杀你?”
“府君息怒,一切都是由我而起,府君要罚就罚我吧,昌歌不敢有丝毫怨言。”文昌歌跪在地上,身上的鲜血染红一片。
“好一个人父,好一个人妻,好一个郎情妾意!”一连三声怒喝,文络赟险些控制不住内心怒火。
文钧浑噩之中,听到府君的怒喝,原来真的是父母要夺取我的天资,为什么?为什么?心情翻腾之余,咬住的最后一口气也散了,文钧彻底不省人事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绝不会相信自己的父母会夺取自己天资,亲耳听到怎能不悲伤欲绝。
温若卿半跪在地,声音清寒:“府君谅解,此事有内中缘由,温若卿情非得已,如有可能,我愿意以我性命换钧儿完好。”可惜她的话文钧再也听不到了,吊着的那口气一旦散去,整个人也失去了求生的念想。
文络赟看向温若卿,又看向一边浑身滴血的文昌歌,心中火气稍微收敛,伸手朝着九重楼一卷,化作炫光近身,查看文钧的伤势。文府君的眉头再一次皱起,冰寒的声音传来,“可还记得施术之印?”
武府君也皱着眉头,心里思索拯救之法,以胎血施展的移花接木之术太过狠毒,几乎无解。文钧不是武府的子弟,他没有文络赟那般盛怒,看了看温若卿,星芒在她周身运转,不断溶于灵台,得到了这般造化,温若卿受益匪浅啊。
“络赟,这里不是施术的地方,不如前往地宫,借冰玉床镇守伤势,你我再想解救之法。”武府君的建议发自内心,不管文府还是武府,表面明争暗斗,走出南华府还是要一致对外,毕竟大家几百年前曾是一家。
文络赟冷哼一声,炫光一卷跟随武府君前往其闭关的地宫。
温若卿连忙跟上,迫切的想要知道文钧的伤势如何?一双泪眼婆娑,忍不住就要哭出来。
地宫里,冰玉床上,清白色的冰玉散发出一层寒气,文钧的身体被寒气笼罩,一身伤势也被凝固住,未曾继续恶化。两位府君一起探查,查看伤势的情形,看是否能够祛除紫色光晕。
这也正是文络赟心中纠结的地方,看到文钧的天资,拼着一身力气也要把人保住,如果文钧变成了一介普通人,还值得府君耗费修为,耗费精力么?虽是族中子弟,可文络赟出身大家,对亲情生死早就看的极淡。他的怒火只针对文钧的天资被迫害,愤怒文家少了一位天才,并非针对文钧的性命,说起来是不是有些残忍呢?
文络赟一连甩出数道印决,层层冰清炫光朝着文钧的身体渗透,查看经脉内的情形,又查看穴窍的迹象,随着查看两位府君的眉头更紧,似乎没有必然的把握。以胎血施展的移花接木之术,无从防备,本是一体又如何择清。
文钧依然在昏迷,呼吸声微弱,心已死,即便活着也是走肉。
“温若卿求见。”
温若卿不请自进,两位府君的身上带着肃杀之气,给人莫大的压力。
温若卿的天资本就不俗,今日又吞噬了属于文钧的灵光星芒,那可是府君级别的天资灵光,从此更上一筹。看着走进殿宇的温若卿,文府君轻哼一声,十足的鄙视。天资再高又如何,做出这种夺人根基阴险之事,狭隘之人不足气候。
“望你给本君一个满意的答复,夺取我文府子弟天资,简直胆大妄为,莫不是以为有温翁罩着,就可以为所欲为?”文府君声寒色历,眼睛眯起,心有杀念。他在考虑杀掉温若卿之后,能否将温若卿的天资转移回文钧身上。
若是有几分把握,文府君绝不会吝啬手段。
温若卿略微低头,说了一声不敢,“恕府君原谅,此事若卿愿意承担所有罪责。事情源于伏魔禁地,钧儿尚在腹中的时候,我在禁地受了重伤,被禁地垂光扫中,当时若卿查探过钧儿的资质,无非灵台前守之命,一辈子也顶多灵台境;痴念之下做出惭愧之事,用那移花接木的本事将一身伤势转移给腹中胎儿,无非断绝了他灵台路,顺从天命保他平凡一生富贵,绝没想着夺取他天资。再加上禁地凶威更胜,若卿没有万全的脱身之法,抱着必死的心思才做出愧疚的事情。”
“伏魔禁地,紫落垂光?真是那紫落垂光?”府君听到伏魔之地,脸色变了一番,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可听到紫落垂光四个字,府君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无比,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又感受到了十足的绝望。
“如有半句虚假,但凭府君发落,当时若卿年轻自傲痴念十足,做下愧疚一生之事,不求府君原谅,但求府君看在文家的份上救我那苦命孩子。他那左脸胎记便是紫落垂光的痕迹”温若卿真有愧疚之心,如果此时再面临当时的抉择,她宁愿损伤自己,也绝不会做出危害文钧的事情。
文府君面色浓重,心中考虑的则是伏魔之地,相传那紫落垂光玄奥莫测,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亦有微妙莫测之能。
多少风流人物被它扫中,天资尽灭,灵光尽失,一身修为也要被削去七七八八。
温若卿这等女子被垂光扫中,如何放得下一身修为天资,傲气之人做出那事本也无从功过,文钧的天资本就是灵台之下,普普通通,即便被紫落垂光扫中也无伤大雅,无外乎断绝灵台之路,伏魔之地凶威常在,温若卿的选择没错。
若是文络赟处在当时的情景,也会如此抉择,趋避厉害。修为若在可保子弟一生富贵,可若是自己修为尽失,靠一个毫无天资的子弟来支撑将来的文家么?帝王家无情,大家亦无义,情义两个字跟家族相比毫无重量。
奇怪的事情在文钧身上,被紫落垂光扫中之后,竟然出现了府君级资质,落得一个千星拱月的异象,那紫落垂光确实玄异。两位府君都面露好奇,仔细盯着文钧的左眼,却未看出丝毫端倪。
文府君思绪之余,声音同样清冷:“此中之事本君暂且不提,或许真有因果造化,冥冥天意罢。也罢也罢,本君收回之前言语,望你好生珍惜这千星拱月的资质,温翁要将你召回去了。可那文钧始终是我文府子弟,让他随本君的家系,做个富贵人。”
温若卿站在原地,心里暗暗佩服文府君的手段,三言两句收回了之前的话语,又将温若卿牢牢的绑在了文府。
这个位置的人物最善于取舍,文钧的天资已被紫落垂光缠绕,这辈子休想继续修行,穴窍当中的灵光全被温若卿夺取,若是再让温若卿跑了,那可真是天大的损失。温若卿继承了文钧的天资,看这母子二人有真感情,文络赟随手打一张感情牌,将文钧升为嫡传子弟。哪怕养一个废人,也能借此将温若卿挂在文府的高枝大叶上。
理清了府君的心思,温若卿面色不变,“府君,我那孩子可有救治之法?”
说到这里,温若卿看到文钧,眼泪忍不住的滚落下来,扑在冰玉床说不出话来。心中愧意怎能用言语形容,心头滴血恨不得替钧儿承受痛苦。
文钧的脸上挂着一层死气,他心无求生执念,昏迷当中不愿醒来。少年无法想象自己的父母竟然夺取了自身天资,在冲穴跃龙门的一刻,将他打落凡尘。
温若卿颤抖着哭泣,“钧儿,是母亲过错,求求你醒过来吧,一切都是母亲过错。”绝美的脸庞除了愧疚还是苦涩,无论天资如何,在这一刻她始终是个母亲,普普通通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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