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此生怕是要遭在这个酒上了啊。”王戎一把背起地下的刘伶放到床上。山公和阮、嵇二人还在沉醉于这片《酒德颂》中,“你们说,三弟要是不喝酒能不能写出如此磅礴之文?”山公笑道。
阮、嵇两人面面相觑,挠了挠头这才梦中醒来。这时山公说到,“四弟你快去寻五弟回来,今晚咱们吃肉喝酒。”
嵇康笑了笑“吃肉可以,要说喝酒你可难为五弟了,他那酒量不及咱们百分之一啊。”
山公也乐了“咱们兄弟一行七人,唯独五弟的酒量如同蝼蚁,没办法,谁让人家为人师表呢,可不能误人子弟啊。你赶紧去附近村庄的学堂寻他,他要是讲到性头上,那可是神仙也劝他不得,一会在这给人讲《阏奕》,一会在那给人讲《意修》,那些人哪会听懂这些,他们只想着升官发财,谁能理解老庄之道真正的奥义啊!哎,劝他那么多次,他也不听。”
嵇康安抚道“大哥此言差矣,五弟多少年来亦复如此,要是他不在乡里讲老庄之道,咱们又怎么会与他相识呢?这可谓祸福相依啊。”
且说那天,山公一行四人在客栈饮酒作诗,最后醉的天昏地暗,第二日醒来后,刘伶便和他们结拜为兄弟,从此四人一路往许昌赶,想着好好干上一票。
这日四人路过武陟庄,山公说到“二弟,你去前面问问,附近有没有客栈供咱们歇歇脚。”
阮籍先行一步,看到附近有很多人家,但敲了几家门,竟没有一人在家,阮籍有点疑惑,莫非这里发生了什么。于是蹭的一招“梅落寒巅”跳上了最高的一家房檐,四周看了看发现前方有个学堂,里里外外围了三圈人,这时山公一行人也从后面赶了过来,刘伶一看阮籍在树上爬着,乐了,说道“二哥,人人都说我是醉猴,其实依我看,你才像猴。”这时阮籍从房檐上跳了下来,佯装生气的拍了刘伶一巴掌道“我要是猴,那你就是猿,咱两还是一家人。”
山公问道“二弟,你打探到什么了?”这时阮籍收起了玩笑,一脸严肃的说“这附近的人全集中在了前方的那个学堂,不知道在干什么,要不咱们过去瞧瞧。”
这时山公说“此事有点蹊跷,待会咱们见机行事,四弟你收起你的怪脾气,待会别给我惹事。”
嵇康有点懵“我???”
说罢一行四人快步走到前方学堂门前,只见所有人坐着聚精会神的竖起耳朵听一人讲课,中间一人手持一把羽扇,赫然屹立中央,眉清目秀,俊俏的脸庞艳而不媚,只听他说到“逍遥是生命存在的最佳境界,而逍遥又是本性的满足,如果满足了自己的本性,那么逍遥本身是没有任何差异的,犹如在金床上或木床上,睡着后的感觉都一样。从这个角度看,只要适合自己的本性而自我满足,那么不仅人物与大人物,即使圣人与凡人,其逍遥也是没有差别的。”山公一行人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庄子》有这么独特的理解,不禁心生敬佩之意,心想“一定要和此人促膝长谈一番”,可是这人足足讲了六个时辰,从晌午讲到暮色,更奇的是听课的人竟然无一离场,起初围了里外三圈,现在还是里外三圈。这时嵇康肚子发出了声响,他有点等不住了,大喊了一声“先生讲的甚好,可惜你讲错了!”
山公赶紧回头瞪了一眼,可是嵇康全然当做看不到,一个人走进学堂,堂中站的那位先生有点惊喜,自己讲了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是自己一人讲,所有人静悄悄的听,这是第一次有人站起来反驳他,他急忙回应到“你是我先生,请你赶紧说说我讲的有何不对。”
嵇康缓缓说到“矜尚不存乎心,故能越名教而任自然;情不系于所欲,故能审贵贱而通物情”。六经与礼法都是统治者用以束缚人性的工具,只有恢复人的本性,才能符合自然的规律,社会上所以存在虚诈和争夺,是在上者假造所谓仁义道德的结果。先生的说法,我完全赞同,但是你却没有告诉大家,人到底如何才能解放自己的思想,你只是一昧的阐述人应该逍遥,可他们回去以后照样受着统治者的束缚,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讲的人明白,听的人糊涂啊。”
此时先生恍然大悟,他对大家说道“请大家回去吧,等我想明白,再给大家讲。”周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生说散,大家也就缓缓散去了。
此生山公赶紧上前向先生道歉“先生请见谅,我这兄弟性格直率,有啥说啥,我训他好几次了,可他就是屡教不改”
这时先生说道“这位仁兄说的非常对,我只是自己无所待了,殊不知大家还处于根本不知道何为逍遥游!”
这时阮籍说道“天马出西北,由来从东道。春秋非有托,富贵焉常保。清露被皋兰,凝霜沾野草。朝为媚少年,夕暮成丑老。自非王子晋,谁能常美好。先生,其实我们都一样啊,我们四人之所以聚到一起就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常美好,如果先生不介意,就请和我们一起去,让世人都去逍遥游,岂不快哉!”
先生此时早已泣不成声,自己第一次遇到人生中的知己,第一次碰到真正和自己有一样思想的人,说道“在下向秀,字子期,如果大家不嫌弃我,就请我随你们一同去,尽自己一点微薄之力。”
山公一行四人分别介绍了自己,结果向秀最,于是成为了大家的弟弟,此时刘伶早已口干舌燥,酒瘾发作,便说道“五弟,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们赶紧去哪喝几杯。”
向秀说道“前面不远就是我家,各位哥哥请随我来。”于是一行五人来到向秀家中,向秀拿出地窖十几坛好酒,这时刘伶早已经按捺不住,打开一坛,不等他人,大喊一声“我自罚一坛。”这时所有人都笑了,向秀挠了挠头说到“这些都是学生们拿来的,但是我不能喝酒,半两便不省人事,所以全都藏到了地窖,请各位哥哥今日尽管喝”
正是“缥缈逍遥世人尽狂,哪管王子皇孙安康。自在当头笑尽沧桑,只愿穷困百姓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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